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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倪全身的温度低到了谷底，不敢置信地呆呆站着。4

许久，她喃喃自语：“为什么要骗我……”

不愿再看，戚倪苦笑着离开。

在商场的角落里坐了一夜，直至清晨时分。

身前一家三口经过，小女孩骑在爸爸肩上笑得开心，女孩妈妈温柔提醒小心摔跤。

宋父的声音突然响在耳边。

——“有事可以来找我。”

戚倪似是抓住了一块浮木，疲惫的眼神泛起一丝光亮。

坐上巴士去往隔壁市。

戚倪本以为自己忘了十岁前那个家的位置，直到又来到这个市，才发现自己竟能脱口而出‘家’的地址。

她站在在“家”楼下，打了宋父的电话。

却没有人接。

手机也没了电，她又等了很久，从炎炎正午等到日暮西陲。

她终于看见了宋父。

却又不仅是宋父。

男人扶着身旁挺着大肚子的女人，两人言笑晏晏迎面走来。

女人见戚倪直直看着两人，不由疑惑地看向宋父：“这是谁啊？你认识吗？”

宋父只瞥了戚倪一眼便移开了视线，淡淡道：“不认识，别人家的孩子吧。”

戚倪呆站在原地，宋父扶着女人与她错身而过，声音也随之渐行渐远。

“宝宝还有两个多月就来啦，你想好名字了吗？”

“还没呢，无论是男女都用你名字的一个字好不好？”

温馨的话语此刻却如利刃，一把又一把将戚倪的心扎得鲜血淋漓。

最后一块浮木原来早已沉没。

寒风刮得面颊生疼，戚倪面上毫无血色，眼前似乎一片灰暗。

良久，二人早已远去，戚倪试图移动双腿，却一个踉跄跌坐在台阶上。

她索性蹲着抱紧自己，咬紧唇，不想在此刻流眼泪。

不知多久，匆忙的脚步声从她身后传来。

戚倪没有力气抬起头去看，只拢了拢抱着膝盖的手臂。

“戚倪！”

宋母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戚倪恍惚间竟觉得是幻觉。

可她随之被人从地上拉起！

踉跄中，戚倪看清宋母通红的眼。

但还没等她回神，戚倪便被人紧紧地抱住！

宋母的怀抱颤抖地厉害，抱了她一下后，又松开她。

随之，噼里啪啦的巴掌打在戚倪身上。

“翅膀硬了！给我离家出走是吧！”

“居然敢不接我电话，你是不要我这个妈了是吧！”

“养你这么大！屁用都没有，没良心的白眼狼……”

宋母还在骂她，可嘶哑的声音中尽是掩不住的担忧与难过。

戚倪缓缓抬手，一下抱住了她。

“妈……”

她强忍的泪水再也不受控制地往外淌，滴湿了宋母的肩膀。

======第10章======

母女两相拥而泣。

傍晚时分，两人才一同回了家。

“下次再乱跑就不管你了！”

宋母低声呵斥，戚倪反倒更用力的挽住宋母的手臂。

她也终于知道，当年父母离婚的真相，其实是宋父出轨，宋母什么都没要，只带着她离开了。

隔日。

戚倪回到学校，指指点点的声音依旧环绕不绝。

“快看，就是她……”

戚倪低着头尽力避开人群，忽地听到校园广播里传出周慕白的声音。

“大家好，我是戚倪的哥哥，周慕白。”

“我们是普通兄妹，谣言止于智者，谢谢。”

闻言，戚倪心情复杂。

她比谁都清楚，周慕白是为了帮她，但她却又为“普通兄妹”这几字所刺痛。

又过了好些天。

一天半夜，戚倪突然被吵醒，迷迷糊糊中，又听见谢父与宋母的争吵声。

“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想过要娶我？！”

“你别瞎想，我最近真的很忙。”

“这个借口你说了快四年了！你自己信吗？”

声音逐渐弱了下去，戚倪以为争吵结束时。

宋母突然推开她的房门，手里竟提着一个行李箱！

她简单收拾了戚倪的一些衣物，声音前所未有的冷静。

“走，我们搬出去。”

见宋母发丝凌乱，面上还有未干的泪痕，戚倪一时愣住，没有说话，只默默地跟在她身后。

宋母这般模样，她过去只见过两次，这是第三次。

一次在七年前带着她离开宋父时，一次在那天寻她时。

戚倪突然明白，妈妈其实很爱她，也永远不会丢下她。

宋母拉着戚倪走出谢家，上了一辆计程车。

车辆缓缓前行，戚倪用力握住宋母的手，轻声安慰：“妈，没事的，都会好的。”

宋母一下红了眼，抬手似是想摸摸她的头。

车身却猛然晃动一下，宋母的手落了空。

刺耳的车辆鸣笛声随之响起！

远光灯晃得双目短暂失明，猛烈的撞击袭来那一刻，宋母毅然第一时间弯腰护住了戚倪。

“妈……”

戚倪失去意识前，眼中只有一片鲜红。

……

戚倪再次醒来时，是在医院。1

谢父和周慕白守在她床前。

戚倪第一句话便是：“我妈怎么样？”

谢父沉默很久，才哑声开口：“医生说，她是当场死亡。”

晕眩感又一次袭来。

戚倪的世界天旋地转。

……

宋母的葬礼，办得很庄重。

戚倪亲手给宋母换上了她最爱的那条裙子。

“妈，你最爱漂亮了，放心好了，我以后每年都会给你烧很多好看的衣服。”

“你不要担心我，我已经长大了，能照顾好自己……”

她说了很多，可惜宋母再也无法听见了。

宋母被推进焚化炉那一瞬间，极度的悲怆笼罩了戚倪，她发不出任何声音，只张大了嘴，眼泪滚滚而下。

始终紧绷的神经断了线，她几乎摔倒在地。

还是旁边一直陪着她的周慕白扶住了她。

等戚倪稍微平静后，他声音温柔的劝道：“我送你回去吧，接下来的事我来处理。”

戚倪摇头：“我没关系，你还是先回去吧，还要上课呢。”

“你这样子我怎么放心的下！”

戚倪看着他，露出苦涩的微笑。

周慕白真的是个很好的哥哥，是自己玷污了这份纯粹的亲情。

葬礼后。

戚倪收拾了母亲的遗物，却发现宋母的存折，上面的开户人竟是她的名字。

她鼻子顿时一酸，坐在遗物堆里想了很久，终于下了一个决定。

“我想把妈妈的骨灰带回老家安葬。”

戚倪这么同谢父说。

谢父闻言沉默了一阵，点点头同意了。

戚倪这才发现他戴上了从前母亲买的结婚戒指，她还记得买戒指那天，母亲的笑容宛如少女。

周慕白送戚倪去了车站，并嘱咐她有事立即打电话。

戚倪无意瞥到周慕白手上的手链，视线顿了几秒才移开目光。

天空没有云，像她刚来这个城市那天。

上车前，戚倪忽的朝周慕白露出这些天来的第一个微笑。

“一直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