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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谢，说自己去换个衣服再来。

沈昭玉觉得她嘴唇发白，面色看起并不是单纯的疲倦或受冷，但又觉得她似乎并不想被关注。

沈昭玉注视了她好一会儿，终还是不放心的问，“你怎么了？”

陆宴知随口应道，“有些冷。”

她冲着沈昭玉勉力笑了下，把冲锋衣帽口收紧，冒雨冲回住处。

林班班长招呼沈昭玉，“边总，快进来喝点热茶，外面太冷了。”

山里一下雨，气温就断崖式下降，阴寒冷气直刺入骨。

沈昭玉看着陆宴知跑进屋关了房门，他在屋檐下又站了好一会儿，才转身进去喝茶。

“边总，坐。”林班班长将一大杯热茶递给他。

沈昭玉道谢接过，滚烫的茶水透过陶瓷杯传递出热度，袅袅热气升腾。

沈昭玉麻烦班长找了盖子，给陆宴知送了杯过去。他觉得直接敲门有些冒昧，把热茶放在门边就折返，只发微信告诉她开门取。

他听林班班长闲聊，时不时搭句话，注意力却都关注着陆宴知那边。

喝完一整杯茶，陆宴知依旧房门紧闭，静悄悄的。

沈昭玉看了眼时间，向林班班长说了声抱歉，握着手机走出去，站在屋檐下打给袁林。

“事情办完了吗？”沈昭玉问。

“是的，边总。三组都去了，物资和其他事情都安排妥当。”袁林汇报工作，历来简短精悍。

多年默契，沈昭玉也不再过问细节，“嗯。你现在在哪儿？”

“返回路上，五分钟后到达。”

“好。”

沈昭玉挂了电话，他看了看手机时间，今天国内头部资产评估所老板从北京飞来重庆，商谈进一步合作事宜，他最迟也得立即启程返回主城区了。

袁林果然在五分钟后赶到，他撑伞过来找沈昭玉。

陆宴知吃了止疼药，小憩了一会儿，精神稍好，也抱了茶杯过来。

几人围桌坐下，沈昭玉拿过热水壶添热水，袁林立即接了过去，将陆宴知面前那杯冷掉的茶水换成热的。

沈昭玉交代袁林暂留林场两天，搞好林场数据采集的后勤工作。

袁林跟着沈昭玉年头久，素来知道他每一项指令背后都有深意。

其实他并没有留下来的必要，若真要理论，与北京方商谈合作的工作，恐怕更需要他的参与。

袁林看着陆宴知，觉得她脸色确实不太好。

他略一思索，就明白大概。沈昭玉真正的目的，恐怕是想让他照看陆宴知。

他想了下带的行李，点头说“是。”又丝毫不露的说，“我会尽全力协助苏经理工作。”

沈昭玉听懂，微微点头。

“边总，你要赶回去？”陆宴知关心的点却在另外的事上。

窗外已是暴雨如注，这样的天气就是在市区行驶，也诸多安全隐患，更何况是开山路。她心底隐隐有些担忧。

“等下我开，问题不大。”沈昭玉多年自驾旅行，塌方道路，悬崖边开凿出的石子路，雪地，泥泞地，他都有丰富驾驶经验。

陆宴知看着沈昭玉，她有些微怔，想了想问他，“边总，有重要会议？”

“嗯。”沈昭玉淡淡应了声。

陆宴知将隐忧收起，从她加入基德那天起，她就知道她所选择追随的老板，绝不会因为一场暴雨就放弃公事。

沈昭玉见陆宴知不再吭声，他起身吩咐袁林，“今天雨下得太大，明天进山注意边坡泥石滑落。”

“是，边总。我和苏经理会多注意安全。”

沈昭玉点头，他深深的看了陆宴知一眼，“陆宴知，让胡家磊在群里提示暴雨后作业风险。”

“好。边总。”陆宴知看着他，又低声说了句，“你放心。”

沈昭玉转身走进大雨中，疾步走向停在护林站外的那辆越野车。

他坐进驾驶位，握着方向盘发动引擎，将雨刮开到最大，却久久没能踩下油门。

雨刮快速的一下又一下，在苍茫的雨幕中，刮出一小片短暂清晰的天地来。

沈昭玉看着眼前的世界，模糊和清晰不断交替。

他发微信给袁林，“关注下陆宴知身体状况。”

袁林飞快回复，“是，边总。”

沈昭玉轻踩油门缓缓驶离了护林站。

他从后视镜中回眺，却只有苍茫一片，什么也看不真切，犹如他此刻的心情，像是迷雾一团。

第二日，天光放晴，阳光明艳艳的挂在天空里。

休息一晚，陆宴知气色已基本恢复正常，袁林见着放心大半。

他不敢掉以轻心，采取紧贴策略，借协助工作之名，跟着陆宴知一起进山采集数据，又一同回到护林站伏案工作，再一块赶往下个林班。

陆宴知却有些意外，她本以为林场条件艰苦，袁林在这里呆一日便可回去交差。她没想到，他竟然打算在这里工作到采集结束，和大队伍一同返回。

忙碌几日后，各组还剩最后一个林班数据待采。

这天晚饭后，两人趁天色未黑，围着护林站散步。

陆宴知问袁林，“你几天都没在公司，你手上的事谁接？毕竟你靠邮件和电话只能处理部分工作。”

袁林和陆宴知隔着一个身位，他拿捏好这不疏远也不亲密的距离，说，“我的工作不好交给别人，要么先压一压，要么边总去沟通、处理。”

陆宴知有些惊讶，沈昭玉日常事务繁忙，他怎么还有时间匀给多出来的一摊事？

问话到了嘴边要出口时，陆宴知又隐隐觉得不对，若说沈昭玉将袁林留下，是要给大家搞好后勤，他应该轮流呆在各组才对。

陆宴知再想这几日，除了回房睡觉，袁林几乎都跟在她左右，他既不参与也不干涉林场数据采集工作，只对陆宴知在林场的生活和健康状况关心颇多。

陆宴知稍稍琢磨，难免猜测暴雨那日，沈昭玉察觉到她不舒服，让袁林留下来看顾她。

陆宴知不想过于敏感，但大家都是成年人，太多情绪根本无需说出口，就能被清晰察觉到。

想了想，她试探袁林，“袁助，其实你完全可以回去。”

袁林微欠了下身回答，“我都是遵照边总指令工作。”

“那你还去别的林班看看吗？”

袁林不动声色，慢慢将目光转去前方小径，声色不变的说，“边总没有这样指令。”

袁林知道陆宴知在试探他，他只回答面上的事实，至于陆宴知私下要往哪个方向去猜测，那就是陆宴知的事了。

陆宴知沉默着往前走，也不再问。

她基本能确定，袁林留在林场，绝不仅仅是保障后勤，更多是代替沈昭玉照顾她。

陆宴知不知沈昭玉心思从何而起，她只清楚知道，自她在重庆资产评估圈掀起大风大浪之后，基德已经成为她拼搏事业的关键平台，这个圈子里，人人都盯着她看，她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她容不得任何因素阻碍她的事业发展。

虽然沈昭玉是位好老板，也是位工作上的好搭档，但是她只见到过工作上的他，对生活中的他一无所知。

同理，沈昭玉所熟知的陆宴知，也仅仅是工作中的那个她。

她不想赌上自己前途，去试两个人的世界是否合拍。

心思转到这里，陆宴知漠然想起清吧里，隐隐绰绰的灯光下，沈昭玉站起来，眼眸沉沉，跟她说，“陆宴知，我的王国里，其实有你。”

这句话依稀回荡在耳畔，紧接着回忆连根拔起。

她乍然想起初见面时，在洞子火锅店，他的清俊冷淡；再到黎明破晓前，她打算接基德的 offer，打过去那通电话时，他淡然的声音；还有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