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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玄臣一人占据一角。

电梯里仅有两人，沉寂了半秒，还是苏音沉不住气：“你的伤怎么样？”

贺玄臣不答反问：“你推的她？”

又是赵仙灵。

苏音终于爆发了，语气怨毒：“是啊，我恨不得她去死，没让她一头撞死我都觉得可惜！”

强大的涵养让贺玄臣克制住了怒意，他攥着拳，深吸了一口气。

被点化的脑子在这一刻无比的清醒，他心领神会的将之前发生的事情都串联在了一起。

苏音滞留在车里的礼物；苏音主动提起帮他试戒指；苏音那个突如其来的吻。

……

诸如此类，数不胜数的小动作。

此刻统统接二连三的闯进了贺玄臣的眼前，犹如金光破开迷雾般大彻大悟。

他问：“你之前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给她看。”

这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苏音没想着隐瞒，破罐子破摔的承认：“是，我就是想要你们离婚。”

贺玄臣点了点头。

怒到极致便是没有任何情绪，坦然接受了意料中的答案。

电梯在缓缓上行，“叮”的一声到了楼层。

“苏音，我不知道以前我是不是给你过什么错觉，但是我从来都没有说过我要跟赵仙灵离婚，我也没有说过我不喜欢她。”

贺玄臣走出了电梯，头也没回。

“我的妻子，只能是赵仙灵一个人。”

苏音留在电梯里，任由电梯门缓缓关上。

她靠着墙壁缓缓的滑了下去，抱着膝盖眼神无光。

都说年少不能遇见太惊艳的人，可是意气风发的贺玄臣蛮不讲理的撞进了她的视线。

不是她先喜欢上的，明明是贺玄臣先招惹的她。

如果不是他操作那么强，如果不是他的笑那么好看，如果不是他那股挥斥盛遒的成稳……

既然得不到，那就谁也都别想得到。

苏音眼睛微阖，盖住了阴鸷的视线。

她掏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陈记者你好，我这里有个关于MilkyWay和摘星的新闻，您有兴趣了解吗？”

第三十一章

整个线上会议，苏音都没有参与，而贺玄臣听得额角直冒青筋。

任晖只提了两个点，一点是苏音在赛季中需要请假拍广告；另一点是必须夺冠。

贺玄臣面无表情：“做不到。”

任晖笑吟吟的说：“周教练，大家都很相信您。”

“好。”贺玄臣仰头，与他直视，“那取消MilkyWay的最佳搭档战术。”

任晖的笑意微敛：“你也知道，粉丝们爱看的就是最佳搭档。”

从“您”到“你”只用了一句话的时间，显然任晖已经不满了。

贺玄臣毫不在意：“战队应该根据队员的情况制定新的战术，配合不好，就不应该再用。”

沉默，充斥着整个房间。

半晌任晖才温声道：“好，下个赛季俱乐部会重新审视这个问题。”

贺玄臣接着说：“苏音不能去拍广告。”

“她的操作本身已经拖了后腿，现在更不应该离队接商务。”

又是一段死寂。

其他孩子们头都快埋进地里了，个个怕得跟鹌鹑崽子似的。

虽然他们心里都力挺贺玄臣，可是仍旧不敢吱声，只有贺玄臣敢直接对呛。

任晖声音淡了：“选手操作下滑教练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你应该反省。”

会议再一次不愉快的结束。

贺玄臣望着黑屏，久久没有动静。

有时候他也会觉得心累，现在这个MilkyWay，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他熟知的MilkyWay了。

旁边的夏有铭嘟囔着：“我觉得教练说得对，既然配合不好，何必执着一个明星组合呢？”

另一个队员也哼唧：“能打出教练那样的最佳搭档，简直史无前例好么。”

夏有铭更是头疼。

他接的是贺玄臣的近战法师，是主力输出，是中心控场。

按理苏音的魔法师的作用是掩护他，起辅助作用。

可是渐渐的，倒成了他这个近战法师跟在魔法师身后，处处替她补烂。

也是，没有人会记得站在光外的人，所有的欢呼都是给予光环中央的英雄。

夏有铭不由感叹：“教练，当年您的搭档心胸真大。不争不抢，甘愿陪衬，……她叫什么名字来着？”

贺玄臣愣了一下，开口：“赵仙灵。”

说完之后他就陷入了沉默。心里是异常的难过。

“赵仙灵……”夏有铭越念越觉得熟悉，陡地瞪大了眼睛，“那不是，摘星的教练吗！”

喊完，他才记得噤声，小心翼翼看向教练。

却见贺玄臣神色失落，明明浑身干燥，却像被雨淋湿了一般。

过了一会，又见他站了起来往外去。

少年们也不敢问，只能目送着离开。

一路缓步，太阳也开始逐渐西沉。

赤红的暖光与紫色的冷光交替，将建筑的影子拉得极长。

贺玄臣踩着暮色最后一线停在了摘星门口，脚步踟蹰。

他今天把摘星上上下下得罪透了，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讨个好。

直到月上中梢，贺玄臣还杵在围墙底下，朝着窗口眺望。

凌晨，俱乐部的门吱呀呀的开了。

贺冉大步朝着另一个方向回家了，没有注意到贺玄臣。

接着，一声细微的轱辘声响起。

贺玄臣从围墙栏杆缝隙中看到，赵仙灵缓缓移着轮椅出来了，停在了他的面前。

第三十二章

早在傍晚赵仙灵就看见贺玄臣了，像个雕塑一样，和围墙融为一体。

赵仙灵因为颈托被迫仰着头，问：“有事吗？”

月色不浓，淡淡的光洒在贺玄臣的额前，眉骨，隐入眼窝。

“想见你了。”男人的声音微哑。

赵仙灵听不得这种话，接连几天都是这种话有些厌烦。

而且贺玄臣什么时候养得这个习惯，大晚上的找人，见不到人难不成坐一宿？

可眼下，男人垂着的眉眼透着失落。

夜风清凉，俱乐部门口的梧桐和青樟沙沙作响，搅散了心里那丝丝不虞。

赵仙灵开口：“那走走吧。”

贺玄臣欣然跟上。

轮椅和鞋底碾过落叶的窸窣声在空寂的街道响着，不远处还是灯红酒绿，人声鼎沸。

赵仙灵感受着夜风，神色平静。

忽然，肩上一暖。

是贺玄臣脱了他的外套，盖在了她的身上。

赵仙灵要脱下，便听见贺玄臣说道：“盖着吧。”

指尖在外套上摩挲了两下，最终缓缓的放下了。

“脖子。”贺玄臣顿了顿，“没事吧？”

有事，根本动不了，吃饭都难受。

但是赵仙灵只是淡淡的说：“没事。”

她一直仰着头，余光一扫就能看到贺玄臣的头上的纱布。

忽然之间她有点想笑，他们两个现在像个离家出走的病弱残疾。

这一路没有尽头，似乎能这么走到地老天荒。

但贺玄臣一步跨在了她的面前，停了这无尽的步伐。

“苏音推你我没看到。”贺玄臣内疚得不行，他蹲着，察觉这样赵仙灵看不见，又只好站了起来，“很痛吧。”

赵仙灵就这么直直的接受着贺玄臣的目光，二人隔得近，那眸子里晃动的难过，像雨水一般淋了下来。

赵仙灵那无波无澜的心，忽的抽动了一下。

她平平的扯了一下嘴角，欲盖弥彰：“没事，她不是故意的，你不用替苏音觉得抱歉。”

贺玄臣摇了摇头：“我是为我自己向你道歉。”

头顶上有落叶缓缓飘下，在即将落在赵仙灵头上时，被贺玄臣一手接住。

他捏着那片还算绿的叶子，不敢看赵仙灵：“我竟然今天才知道，你以前受了什么委屈。”

心里的酸涩咕涌着，把肠胃都打成了结。

贺玄臣紧张得拇指在叶子上掐出了汁：“赵仙灵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