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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夏天。

“好痛……”湛瑶重复着，语气好像在撒娇。

到底是伤口疼，还是心痛，他已经分辨不出来了。

他只能祈祷妹妹和傅承弼能够如愿以偿。

又是一天的夜晚，湛瑶神色清明地看着床边熟睡的姜玉珏。

随后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回想起白天发生的事情。

这个伤口的确是她故意的，目的就是为了避免和傅承弼见面。

傅承弼天之骄子，更是前途光明的检察官。

他不能和自己这种没有用的废人呆一辈子，她不想他落入这种地步。

傅承弼不嫌弃她，她已经很高兴很高兴了。

但是……

她终究还是要放手的。

一想到这里，湛瑶就感到胸口一痛。

明明下定了决心，她还是会心痛。

她爱了他太久太久，就连呼吸都能记住对方的味道，就连双目都能认出他的影子……

可终究，她要强迫自己忘却这一切。

习惯被割舍，如同刀刃刺入紧封的河蚌，掏出里面最美丽的珍珠，并将血肉一并扯出。

痛的想哭、想大喊，但最终河蚌没有嘴巴和眼泪。

她也要忘记哭泣的感觉。

“再见了，傅承弼。”

夜间只有一声轻叹。

第35章

那晚匆匆一见，傅承弼和湛瑶很久没有见过面。

一个用工作麻痹自己，一个进入了封闭式治疗。

傅承弼结束了一天的工作，突然收到了父母的短信，除了日常的问候，最后一句还提到了他的感情。

【儿子，你也快三十了，有中意的人吗？】

傅承弼疲惫地扯开领带，在屏幕上按了一个名字。

没过多久，那边就回复了消息。

【我知道你和时念关系很好，但是她的情况我们也听说了，你需要好好考虑一下。】

傅承弼看完这句话，不悦地皱起眉头。

旋即，他放下手机，起身进了卫生间，冰冷的水刺激着皮肤，让他清醒了下来。

傅承弼双手撑在洗手台两边，星星手链从袖口露出来一角。

白皙的手指捏住了星星饰品，搓了搓干涸的血迹。

“我已经考虑清楚了。”他对着镜子说，好像在提醒自己。

医院。

湛瑶情况有所好转，平日里就算发病也只是安静地坐着。

可是，她呆坐的样子也很让担心。

“现在的状态是假象，一旦遇到了刺激点情况会不妙。”主治医生嘱咐道，“我们这边还是建议不要出院。”

姜家父母他们询问道：“如果我们带时时出去旅游散散心会不会好一点？”

姜家父母担心女儿长时间呆在医院里反而会自闭。

医生当然不同意，但是熬不过病人家属的意愿。

最终，他退了一步，要求每个月都要回来复查一遍，严重了必须重新住院。

就这样，湛瑶跟着父母跑去了国外。

偶尔姜玉珏会收到不少照片，有在雪山的，有在大海的。

渐渐看到妹妹重新焕发生机，就连他都开始动摇了——也许，让她和傅承弼不见面才是最好的选择。

那天，傅承弼按照惯例来找姜玉珏询问湛瑶的情况。

姜玉珏把照片给了他。

姜玉珏说：“兄弟，虽然我知道这样说对不起你，但是，为了小时好，你们……还是不要见面了。”

傅承弼一愣，双目难以置信地看向姜玉珏。

“不可能。”傅承弼手。

姜玉珏怒道：“难道你还想看到小时变成之前那样吗？”

傅承弼自然不愿意，但是他好不容易找到了她，又好不容易让她回心转意，他怎么舍得放手？

他说：“我必须听到她亲口说不爱我了，我才会放手。告诉时念，我会等她。”

姜玉珏气结，一时间不知如何言语。

“你等不起的。”说完，姜玉珏骤然转身离去。

傅承弼站在原地，失落地站在路灯之下。

孤寂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但再也碰不到另一个人的影子了。

……

露台咖啡馆，湛瑶捧着地道的美式咖啡，苦涩钻入舌尖，韵味久久不散。

坐在这里，她能俯视整个森林边上的村庄，微风吹过，牵起她的思绪。

自从来到国外后，湛瑶已经很久没有想到过傅承弼了。

就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原来时间真的能让治愈一个人，能忘掉一个人。

她吃完桌上的甜品，走到店里。

父母坐在角落等她，等湛瑶走过去的时候，发现二人脸色不对经。

“怎么了？”湛瑶问道。

父母对视了一眼，姜母说：“没事，就是你哥工作出了点问题，很快就能解决。”

姜父跟着点头，但是眼神略微心虚。

湛瑶自然能看出他们的不自在，便又问：“到底是什么事情？”

姜父无奈叹了一口气，“傅承弼他……疲劳工作，进了抢救室。”

一句话如同晴天霹雳砸在她的头顶。

“时时！”姜母站起来抓住湛瑶的手，“听妈的话，你不准回去！小城没有生命危险的，你一旦回去把自己搞严重了，你让我们怎么办？！”

本来呼吸困难地胸腔突然平静下来。

是啊，她已经给家里添了太多麻烦了，可不能再回到以前了。

湛瑶笑着说：“放心吧，妈，我不会回去的。”

第36章

医院里，姜玉珏把装满衣服的包裹丢到傅承弼身上。

“疯子！你们两个都是疯子！”

傅承弼无奈地拿开包裹，手上还滴着点滴，“我是病患，注意点。”

“最近你根本没有接手多少案子！鬼才信你是忙成这样的！”

傅承弼虚弱地躺在病床上，看着姜玉珏喋喋不休。

“时念呢？”他问。

姜玉珏突然停下了咆哮，神色复杂看向傅承弼，说：“她不会回来的。”

“是吗。”傅承弼也不在意，闭上了眼睛。

见他这副样子，姜玉珏真的觉得心累。

这段情感已经注定，何必如此伤害自己？

一个为了不见他，冒险割伤手腕，一个为了见她，差点把自己搞得心脏骤停。

他们难道不知道一个不小心，会死的。

姜玉珏忽然明白了，他们知道会死，为了对方却能舍弃自己的生命。

“如果我死了，能彻底治愈她，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姜玉珏看向说话的男人。

他紧闭双目，面色平和，嘴里却吐出令人寒颤的话语。

“疯子。”他说。

傅承弼轻笑，“爱本来就是让人疯狂的东西。”

如果在以前，姜玉珏从来没有想过这种话会从傅承弼的口中说出。

他性情冷漠，没有一个女生能入他的眼。

回想起来，也只有湛瑶的存在能让他容忍。

姜玉珏觉得，这场爱情战场上，先爱上的恐怕是傅承弼。

另一边，湛瑶在得知傅承弼住院后，面上选择不回去，可事后她却忍不住担心起来。

傅承弼明明常年健身，为什么还会出现这种状况？

他现在情况如何？

湛瑶伸出手，看着自己骨瘦如柴的掌心，狠狠地握住。

指甲掐入血肉，这才让她冷静了几分。

——没事的，哥哥在傅承弼身边。

“时时，吃饭了。”门口传来母亲的声音。

湛瑶连忙起身，半开着门，接过母亲端来的饭菜。

“今天还要自己吃吗？和我们一起不行吗？”

湛瑶躲在门后，不想看到任何人，用力关上门。

饭菜散发着诱人的香味，但是湛瑶却闻不出任何味道，如同嚼蜡般把食物吞咽下去。

吃到最后，湛瑶撑得实在难受，躺在床铺上翻转身子。

渐渐困意上来，她坐了梦。

以前的噩梦让湛瑶惧怕做梦，这次也是如此，她惊慌地站在虚无中。

眼前的男人不再是拿着刀刃，而是一步步走远，看着身影消失。

她四肢无法控制，无能为力的站在原地。

现实中，湛瑶已经泪流满面。

在身影消失的一刹那，湛瑶惊醒了，她茫然地看着墙壁，陷入了幻想。

像是梦游一般，她站了起来，看到桌子边的碗筷，突然举起碗摔在地上。

砰——！

楼下的姜家父母听到了巨响，一时心惊。

他们飞快地上了楼，拿出备用钥匙打开房门。

开门的一瞬他们看见湛瑶举起碎片对准了自己的手腕。

“时时——”姜母惊慌大叫，一步上前抓住了碎片。

一时间鲜血四溅。

姜父连忙从后面抓住了湛瑶，这才让姜母有机会抢走了碎片。

此事，姜母的掌心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痕迹。

湛瑶无动于衷地低着头，双目无声无聚焦，她小声低喃着：“我马上来见你……”

话语一出，姜母崩溃哭出声。

第37章

不知道过了多久，湛瑶终于清醒过来了。

她看着姜母的掌心一边痛哭一边说着对不起。

姜母见不得她哭，安慰道：“没事的，刚好妈妈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了，让你爸做饭！”

姜父点头，“我会好好锻炼厨艺的。”

姜母嫌弃道：“能吃就不错了。”

擦去眼角的眼泪，湛瑶看着父母互损，一时间羡慕不已。

可惜，她这辈子永远无法拥有如此幸福的爱情了。

很快，这个月的旅程结束了，湛瑶回到国内去复查。

好在情况并没有恶劣多少，姜父姜母决定第二天继续去另一个国家。

当晚，湛瑶呆在房间里，她有很多东西都被收拾掉了——那些都和傅承弼有关。

她翻着自己小时候的漫画书，一时间沉入自己的世界里。

突然，窗外传来哐当一声响。

湛瑶疑惑地看向窗外，接着又是一声响。

她疑惑地走到床边，拉开窗帘。

隔壁的房间亮着灯，穿着睡衣的傅承弼就站在阳台上。

此时，他的头发已经放下来，柔软地贴着脸，没了白天的锋芒。

湛瑶的心跳了一下。

他们有太长时间没有见过了。

她无数次幻想过如果再见面会是什么场面，她的心情会不会已经不会为此跳动？

可是，事实告诉她，不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