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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置于黑无天光家庭里，将她藏匿于最不堪的最底层，却又给了她一张天真无邪的脸。

她靠着这张脸让裴爷对她父亲网开一面，又靠着这张脸让江丞喜欢，还是靠着这张脸，以为马上就要抓住幸福了。

她经历了太多，但她觉得魏天愿意给她的那一切，跟她想象当中的美好最接近，所以她想跟魏天在一起，她觉得那是对她来说最好的结局。

其实很讽刺，要靠脸吗？这是一件多么不耻又让人看不起的事情。

可那些高高在上的道德评判者们估计还是没有经历过世间最黑暗的残酷和无助。

如果真的经历过一无所有，那就会明白，在你一无所有的时候，有一张还不错的脸，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

纪暮自己也觉得自己烂透了，但现实就是这样啊，她就不具备干净的出身啊。

已经走到了今天，其实她不太在意别人怎么看待自己。

不是现在，是从她把自己卖给裴爷的那一天起，她就已经知道自己陨落了。

现在她的犯贱如果还能换回些什么，那就算在贱再恶心，她也认了。

她自己无可救药那就不救，但她不能让魏天失去自由和未来，她不能让那个在她最狼狈时候向她伸出手说要拯救她的人，因为她的原因，也跟着置身地狱里。

她能听到阿冬离开的脚步声，她将窗户又推得更大了。

纪暮内心里有些麻木，她其实已经无所谓了，已经沉到最无能为力的谷底了，反而就不再惧怕失去些什么了，反正她现在已经是一无所有，她没有什么可再失去了。

好一会儿，背后又传来了脚步声，只不过这一次的脚步很急切。

纪暮感觉自己被抱了起来，江丞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纪暮，你在干什么？”

江丞洗了澡，现在整个人都清醒了。

他将纪暮丢回沙发，微叉着腰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就想吹个风而已，这点自由也没有？”纪暮倔强的抬眸看他，是江丞自己说过的，他只要纪暮留在他身边就好，并没有限制她的脚步不能去这不能去那。

江丞胸膛起伏，看着纪暮，满眼无奈，他深吸一口气，然后转身去把窗户关上了。

江丞转身的时候，纪暮已经又窝在沙发了，看江丞再一次站到面前，她笑眯眯看他，“我今天有点累了，做不做？做就快点，我挺困的。”

江丞没说话，胸膛的起伏更剧烈了。

他转身，抬脚将茶几给踢开了，然后叉着腰背对着纪暮深深的呼吸，他知道纪暮就是在故意刺激他，纪暮不是什么善类，她不痛快，她也绝不会让你痛快。

你以为她淋过雨，就会给你打伞吗？她只会把你的伞踢得更远而已。

“纪暮，你不要一次次的挑战我的底线……”江丞突然转过身，然后弯腰一把箍住了纪暮的后脑，将她压向自己面前。

纪暮看着他，突然笑，笑得讽刺。

“你在我心上捅刀子，我为什么不能挑战你的底线，是因为我打不过你，体力上差了你，还是因为我站得不够高，没有你有钱？”

凭什么，凭什么江丞让她难过，她不能还击回去？

四目相对，江丞觉得自己脑子都要气缺氧了，纪暮就抓着他舍不得真的拿她怎样这一点，来回在他的底线上蹦跶。

江丞缩着眸子看纪暮，更加凑近了些，纪暮甚至能感觉到江丞呼出来的带着愤怒的沉重呼吸。

“纪暮，你到底知不知道，我爱你。”

江丞贴近，纪暮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她看江丞那烧着火的目光，以为江丞会爆发，会说些什么人啊目光彼此都难堪不快活的话，没想到，近在咫尺，江丞却开口说了这话。

“难道爱，不是成全吗？”纪暮有些挣扎后倾了些，不想跟江丞此刻过于靠近。

“爱可以是成全，但不全部是成全，我就要跟你在一起，非要跟你在一起，也是一种爱。”

第160章 再见宋姐

“哼，神逻辑，强盗逻辑……”纪暮突然轻哼了一声，然后推开江丞，自己起身从沙发走向房间。

在床上躺了好几分钟后，纪暮能感觉到江丞也进了房间，甚至能感觉到江丞在她身边躺下。

江丞贴近她，拥抱住了她。

她在江丞身上闻到了浓浓的烟味，之前因为她说不喜欢，江丞似乎没在她面前抽了。

但现在江丞又抽了，在她进房间的时候里，他应该是猛抽了。

“我是自由的吗？”纪暮感受江丞的拥抱，突然开口，“我是说我的脚步上自由的吗？在你可控制的范围里，我是不是想去哪都行。”

“可以”，江丞开口，无奈的气息很浓，他不想让步，但他有些害怕，害怕继续下去他会被纪暮牵着鼻子走，纪暮现在拥有的一切都不如他，可有一样，纪暮赢得实实在在。

那就是纪暮有他的偏爱。

纪暮没再说话，江丞也没再说话，房间里陷入了沉默。

一个晚上，什么都没发生，第二天一大早，纪暮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人了，她深吸一口气，还以为终于不用再面对江丞了，没想到外面却已传来隐隐的动静。

纪暮出房间的时候，径直朝着传来动静的方向而去，那些声音是从厨房传来的。

她站到厨房门口，看着厨房里的画面，此刻厨房里有两个人，其中一个在教另一个下厨。

一个是江丞，另外一个对纪暮来说也并不是特别陌生，但许久未见过了。

“宋姐？”纪暮有些诧异，开口的时候，厨房里的两个人齐刷刷的转过了头。

“哎呀，顾小姐，好久好久没见过你了，你终于回来了。”

看到纪暮的时候，宋姐赶紧迎了上来，看起来热情又激动。

纪暮其实有些茫然，再见到宋姐对她来说或许是一件高兴的事情，但宋姐是江丞找来的，又似乎没办法让她真正的高兴起来，因为她很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被宋姐将手握在手心里的时候，纪暮下意识的转头看向江丞的方向，江丞没说话，只是迎着纪暮的目光，微微耸了耸肩。

纪暮看着江丞，竟一时看不出来江丞究竟是怎样的情绪？

是在讨好想要得到一个奖励，还是一种无声的威胁？

纪暮收回目光，将视线落在了宋姐身上，宋姐没有太大的变化，但细看似乎还是有一些变化，可能更加苍老了一些。

纪暮猜想，可能她那不争气的老公并没有变多好，毕竟不是所有的人都能知错就改，就好比她的父亲，要不是走投无路，要不是被强硬送到戒赌所，要不是被魏天剁了一根手指头，现在也可能还在执迷不悟当中。

“宋家，你怎么会在这？”纪暮觉得这个问题可能并不重要，江丞找来的又何必问为什么。

可是好歹算是久别重逢，她不知道除了这些，她还能问什么。

总不能直接问，这次有点什么把柄被握在了江丞的手心里，这次江丞对她是威胁还是给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