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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冷气，有一点微凉，带着雪松的味道。

“师傅，让您久等了。”

简星然示意司机开车，他转向江时宴，眼睛里折射着一种光，“忍一忍，到酒店就好了。”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江时宴转过头，看到简星然一脸温柔，神色极为认真的朝她望过来。

她有些恍神，一下没反应过来，疑惑道，“简星然？”

简星然没说话，只是低下头，江时宴顺着他的动作，往简星然手上看去。

隔着袋子模糊瞧见几个字，她就懂了。

但是也不太明白，简星然怎么买了这么大一袋？

“都是些什么？”江时宴想了想，想问就干脆问了。

车上有司机在，简星然答得隐晦，“能买到的，我都买了。”

简星然第一次知道女性用品原来这么复杂，要分什么夜用、日用，还有什么护垫，加长版……

他被搅得实在头晕，又不想江时宴等久，干脆全部拿上，还不忘请教店员，女生到底用哪个牌子最舒适？

请店员过来帮忙挑选品牌时，引来小区的几位客人朝他看过去。

简星然倒是镇定自若，神色坦然，店员是个小女生，却惹了个大红脸。

江时宴目光被那袋卫生巾，紧紧拽住，忽然沉默起来。

简星然声音很柔很轻，似乎刻意压低了声音，只用他们两个能听见的声音，“待会回去酒店，你可以直接用，不用再到处找了。”

车里安静，两人对话悉数落入司机耳中。

车窗上的那团清明，已经重新结了雾气，只能模糊看见路灯投下的光晕。

江时宴不知为何，想起了林乐辰。

他手机里有美柚 app，记录下她每个月的特殊日子。

她总是依赖着他，去提醒自己的姨妈时间。

这次，他可能忘了吧，她也就忘了……

可是现在，江时宴豁然想明白了，她身体里燃烧的东西是什么？

是内心深处，她的深情开始动摇起来了。

车子走了将近有四十分钟，在深夜将近十二点到了酒店楼下。

简星然和江时宴并肩往酒店大厅走，江时宴迎风走，微微一侧头，看到远处路灯下一道身影，快速消失在寒风里。

那身影又瘦又高，很像林乐辰，但江时宴转念一想，林乐辰忙着考研，最近整个人变得格外成熟。

简星然将江时宴送回了酒店房间，一并将那袋卫生巾塞到江时宴手里。

江时宴回了房间，看到各种牌子、各种尺寸、各种厚度、日用夜用的卫生巾，心里的动荡犹如空山里回响的声音。

那袋子里还装了生姜红糖，一次性纸杯，还有一把小勺，三瓶矿泉水。

简星然的体贴和不动声色的关怀，让江时宴有种想哭的感觉，毫无缘由的想哭。

风刮了一夜，在窗外一直唔鸣，不肯停歇，似乎是有什么想要倾诉。

考虑到江时宴可能身体不适，简星然微信留言，嘱咐她好好休息。

而他借上午时间去会晤老友，具体是谁，简星然没跟江时宴细讲。

简星然要去见的是同窗老友林希睿，如今已经是爆款漫画家。

听说简星然来了北京，下午飞机回去重庆。

林希睿将上午排定的交稿和出版社的约会全部改期，一定要和简星然见上一面。

今天，江时宴其实并没什么不适。

她不知道有多少个生理期，都是在赶红眼航班、或者通宵加班、或者在项目现场的风吹雨淋里度过。

她早已习惯了，所以才大条的将生理日期不记在心上。

江时宴顺从了简星然的安排，自己呆在酒店继续追踪 Q 版熊猫最新交易情况和其他一些 IP 资料。

李盈诺丢失的那幅“源代码”熊猫，在 NFT 市场内外引起轩然大波。

潮热的话题度下，这只熊猫被不断转手，成交价从最初黑客脱手的 2000 万被一路炒高到冲破 4000 万大关。

不到两天，身价就已经翻了一番。

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绝对的、无可抵挡的诱惑，何况是 NFT 投资者和玩家。

紧随其后，沈蔚创作的 Q 版熊猫，在市场上引发了另外一种争抢的爆火场面，其他 1000 只“复制熊猫”每一只价格都不低于 200 万。

市场狂热也好，冷淡也好，江时宴都需要基础数据做评估支撑。

时间紧迫，她和远在重庆的团队召开视频会议。

除去高效分享评估思路之外，江时宴要借助团队协助，快速获取这一千只熊猫在过去一个月的成交涨幅、持有数量、交易次数等等数据。

此外，她需要透彻研究 Q 版熊猫的粉丝群体基础（年龄、受众、城市等）、IP 市场生命周期、渗透率等等问题。

每一项指标都不可量化，需要花很多很多时间深入研究。

江时宴着实有些头疼。

自她接下这桩评估案，胡家磊私下和基德无形资产评估部老大罗剑做了各种沟通。

好说歹说，想尽办法将罗剑网罗成了“兄弟伙”，两人甚至一起去会所洗脚放松。

一来二去，真成了兄弟。

关键时刻，一向不多言不多语的胡家磊及时发来微信：

“江时宴，你放心，罗剑肯定全力配合，这一单我们和你一起努力。”

江时宴心中很感动，她顺风顺水时，胡家磊沉默寡言，只默默将工作做到最好。

她遭遇各种风波时，胡家磊也总是冷静旁观，在情义和利益中找到最有利的平衡点。

但这一次，她承受前所未有的压力时，胡家磊第一个站出来，来帮她破局。

江时宴正思考间，有微信进来。

她摸过手机，看到微信的刹那，心里闪过一种惊诧。

昨晚栗烁和江时宴交换了联系方式，包括微信。

江时宴并未放在心上，更未曾想过，栗烁会真的将她列为联系人并主动发信息联系。

以往职业生涯中，江时宴见过太多所谓位高权重的人物，推杯换盏间，交换联系方式热情无比，却在酒局散去后，对交换的微信和电话置若罔闻。

栗烁微信简洁爽快，“方便见一面吗？”

紧跟的一条是，“我知道简星然有约，你们下午回重庆。有些资料要给你，中午抽空半小时就好。”

江时宴回复栗烁微信时，整个人都因为敬畏有些僵硬，“栗前辈，地点您定，我去见您。”

栗烁约在中午，地点是她公司旁边的东来顺火锅店里。

江时宴提前半小时到了约定地点，她坐下只整理了一下衣装，栗烁走路带风，迎面朝她走来。

她今天换了身卡其色的呢料西装，是温柔中性的颜色，竟也被她穿得锋芒逼人。

江时宴忙不迭起身迎接，栗烁却很随意。

她解了薄呢的西装外套，随手将挎包放在一边，招呼她坐下。

“点菜了吗？”栗烁问江时宴。

“栗前辈，不知道您的忌口和偏好，所以我还是等您到了再点。”江时宴将菜单推给栗烁。

江时宴自诩是个有能力、有野心的女人，但在栗烁面前，江时宴觉得，她渺小的可怕。

她像一座高峰，直耸入云，而江时宴像峰脚下的一株小草，一辈子，都在仰望着顶峰之上的秘密。

江时宴忍不住想她 63 岁，会是什么样？

栗烁不浪费时间做无谓客套，问了江时宴喜欢吃的，爽利点好菜，转而谈正事。

她从挎包里取出装订整齐的一沓资料，放在江时宴面前，“这个世界上，越无法量化的事情越难评估，但是，任何事情都有路径和方法。”

火锅冒出蒸腾白气，衬得栗烁的白发更为皎洁。

“国内近十年版权交易市场上，小说、漫画、严肃文学等等 IP 的成交价格，IP 的百度搜索指数中位数、IP 点击量、评分等等，我都整理在这里了。”

栗烁目光落在那沓厚厚的资料上面，眼睛里的光犹如星辰一般。

“这份资料是绝密资料，我不希望流传在市场里。”

江时宴点头，神色跟着严肃起来，“栗前辈，这份资料只会在简星然和我之间传阅。”

这份资料涉及的隐秘性，江时宴自然也懂，一行有一行的规矩，她懂，她自然也不想给栗前辈引来纷争。

她双手紧紧攥着这份绝密资料，心下沉甸甸的，她不了解简星然和栗前辈之间的交集。

但是能让这样忙碌的人，抽时间连夜整理这些资料，栗前辈对简星然应该是很上心的。

江时宴很好奇他们之间的关系，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