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全文阅读

出了一点点青色的胡茬。

上一世，出征前一晚，他发狠的发狂的对她。天亮后，他又温柔的亲了亲她。

“等我回来。”他说。

她没有回答他，但她一直等着。

三年，无数个夜里，她从梦中惊醒，然后捂着胸口庆幸只是个梦，他没有受伤，没有牺牲，没有如梦中那一幕，回来的只是一口棺材。

思绪飘远又回来，池晚听这才发觉他们已经停下了，而面前是一个坑，新挖的，长坑，就在这些坟头中间……

“我挖了一天。”姜骁像是炫耀一般道。

池晚听脑子有些转不过来，“所以这一天，你一直在这里挖坑？”

在所有人都疯狂找他，以为他要临阵脱逃的时候，他在挖坑！

姜骁推了推池晚听，“我给你挖的。”

“……”

“你试试合不合适。”

鬼他娘的合不合适，这是什么狗屁话！

池晚听咬牙看向姜骁，“你要把我埋了啊？”

姜骁看着她，收起惯常那痞里痞气，眯眼道：“我还真想亲手把你埋了，埋进我姜家祖坟里。”

池晚听怔了一怔，随即骂了一句：“疯子！”

她转身要走，但被姜骁一把横抱起，天旋地转后，她和姜骁已经并肩躺在坑里了。

“有点挤。”他评价道。

“姜骁！”池晚听气得浑身发抖。

“不过不要紧，躺你一个正好。”

跟一个疯子，讲道理没用，骂他也没用，池晚听转身直接给了他一巴掌。

啪的一声！

许是山林太静，这一声格外的脆亮，竟把旁边树上的鸟给惊走了。

姜骁埋头在她颈窝出，低低笑了起来。

因为彼此紧贴着，池晚听能感觉到他这笑引起的胸腔共鸣，似乎真的很开心。

“如果我能活着回来，如果你能活着等我回来，你一定要打我一巴掌。”

池晚听身子僵了一下，“如果能再见面的话。”

也许不是死别，也许是天各一方。

谁说得准呢！

姜骁脸贴到池晚听肚子上，轻轻的抚摸着，“儿子，爹走了，以前我觉得你给谁给当儿子都无所谓，但现在不行，你只能是我儿子。”

池晚听拍开他的手，“谁说的，陪着我生下孩子，若我没熬过去，亲手把我埋葬了，然后护着孩子长大？”

她也不是在意这些，只是他说了，她当时记住了，眼下不得翻翻旧账打打他的脸。

姜骁嘿笑一声，接着躺回去，将池晚听搂怀里。

“冷不冷？”

“冷。”

姜骁搂更紧了，还用大氅给她盖住。

池晚听嘴角抽了一下，她是这意思吗？

乌云翻滚，竟下起雪来，一片一片的落到二人脸上身上。

“再下大一些，就能把我们埋了。”姜骁笑道。

池晚听闭上眼睛，上一世，她曾最遗憾的事是死不能与他同穴。

现在，倒是弥补那一点遗憾了。

只是当她真正老去，死亡将近的时候，她反而喜欢清清静静一个人。那时候就想，如果有来世的话，她不会嫁给谢子轩，不会爱上姜骁。

“我跟乞丐说了，你生孩子的时候，真没熬过去的话，我就让他把你埋到这里，埋进我姜家的祖坟，做我姜家人。”

“……”

“等我死了，跟你合葬。”

起了风，姜骁这话传到池晚听耳里不甚清晰，但她还是听懂了。

她想说：你怎么不问问我愿不愿意？

但还是不说了，毕竟真的很冷，冷到她不想张口说话。

雪在他们身上盖了一层，天也真正黑下来了。

“姜骁，你是爱我的吧？”池晚听突然开口道。

“……”

“虽然没有爱金悠那么多，但你多少是爱我的，对吧？”

姜骁默了许久，道：“是。”

“可我不稀罕这样残缺的爱，也不想要这样的你。”

“……”

“所以放过我吧。”

姜骁搂紧池晚听，长长叹了口气，“那我们约定好，我死了，你就把我忘了。你死了，我也把你忘了。如果我们能再见面，至少我还是孩子的父亲。”

“好。”

翌日，姜骁领兵西征。

城门萧瑟，因为太冷，送行的百姓并不多。

池晚听穿着湘妃色的大氅，在稀落的人群中格外显眼。

姜骁一眼看到她，让几位副将先行，他骑马来到她身边。

他跳下马，笑道：“不是让你不要来送行？”

池晚听将几包药塞给姜骁，又附上一张药单，“我听闻西北那边时有寒疫，这配方是我请曲大夫配的，若真遇上，你也不至于手忙脚乱。这药，你要留给自己，一旦发觉有症状，赶紧熬着喝了。”

别落得一身伤病回来了，如雄鹰折断了翅膀，壮志未酬。

他替她舍过命，她便以此为回报了。

姜骁看着这几包药，再看池晚听昳丽可人的样子，不由想说一句：等我回来。

但，还是不说了。

突然有些舍不得她等他。

姜骁点了点头，“行，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说完，他转身上马，再深深看了池晚听一眼。

“别怕。”

离开的最后，他跟她说了这两个字。

别怕。

而后他转身离开，那背影如此的决绝。

谨烟恨道：“他倒是走得潇洒，可姑娘您，您就要成别人嘴里的肉了！”

池晚听笑着往回走。

她想，他已经做了安排吧。

乞丐倚着城墙，见池晚听过来，拿着破碗上前讨钱。

池晚听下意识看了看周围，见有好几个，或是挑柴的，或是卖胰子的，或是过路的，有意无意往这边看。

这些都是监视她的人，许还不是一个阵营。

“夫人，我两天没吃饭了，赏几个铜板吧。”乞丐说着冲她使了个眼色。

池晚听冲谨烟点了一下头，谨烟从荷包里掏出几个铜板扔到乞丐碗里。

“谢夫人，谢夫人！”

乞丐鞠躬的间隙，小声说道：“皇上答应姜骁，他肯带兵西征的话，便容你生下孩子，保你和孩子的命，所以别怕。”

池晚听嘴角扯了一下，这话，她信。但她还知道，姜骁不仅仅是为了她。

上一世，姜骁出征是为了金悠，为了保她和腹中孩子的平安。

乞丐原以为说完，池晚听会感动的一塌糊涂，可抬头却见她淡淡笑着，这笑竟有些凉薄。

第一百四十八章 逃离

夜里，池晚听躺在床上，觉得肚子不大舒服，不过像是白天出城的时候灌了凉气那种。她又怕是要生了，便没敢睡。

这时候，帘子打开，一个黑影悄摸进来。

那黑影矮且笨重，依旧拖着一根很粗的木棍。这次池晚听没说话，但见那黑影近了，竟举起了那木棍。

“晏姨娘，我没得罪过你吧？”池晚听道。

因这一声，晏姨娘吓得后退了两步，棍子也落到地上了。

池晚听撑着胳膊起身，将桌上的蜡烛点燃，再看晏姨娘穿着厚厚的棉袄，正用力盯着她，好似怕她跑了似的。

“你想用这棍子打死我？”池晚听看了一眼那有小臂粗的木棍。

晏姨娘手断了，只能用胳膊夹着，许是在紫云庵扫地的时候练出来了，夹着木棍的动作还挺灵活。但到底不敌用手，没法使力。

晏姨娘闻言忙摇头，“打……晕……你。”

池晚听挑眉，“然后呢？”

“带……走。”

“做什么？”

晏姨娘看着池晚听，静静看了许久，而后吃力的拿下头上的僧帽，又自夹层里面掏出一张叠成四方的信。

这信不知藏多久了，已经泛黄。晏姨娘没有手，打不开，池晚听自她那儿接过来。在蜡烛下小心打开，上面有几行字。

“军中有叛徒倒戈北金，我一千将士被困土浑堡，请皇上速派军驰援。”

池晚听看着这些字，又想起上一世那个传说，西征将士并没有死绝，有一千人进入了漠北沙漠。

“这是谁写的？”

“侯……爷。”晏姨娘颤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