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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门，透过男人的肩缝，她看见瘦高的少年，顶着漫天云霞，一步、一步地走了进来。

第99章 哥哥教训坏人。

距离那段记忆，已经过去六年了。

然而至今想起来，仍栩栩如生的像是发生在昨天一样。

当时少年背光而站，看不清楚他的面部表情，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细长。

他穿了身黑色的休闲裤，上身是件黑色冲锋衣，敞着怀，透着里面白色的T恤。

见他来了，贺思言的神经一松，手里的烛台随之砸落到地面。

那一刻，她竟然闻到了这土地庙里的灰尘味与残余不多的陈旧香火味。

安人心脾。

注意到身后的动静，男人忽地转身，没等他看清楚人，一阵疾风掠过，少年狠狠一脚踹到他脸上。

破庙内再次响起男人的惨叫。

场面短促地定格了一秒。

贺思言的眼圈红着，她看见少年走到自己面前，眼睛里厚重的阴鸷在刹那消散。

随后，少年把外套脱掉，盖在她脑袋上，哑声说：“乖，哥哥教训坏人。”

贺思言眼前的世界陷入黑暗。

她看不见外面发生了什么，只能听见皮肉相撞和骨骼断裂的声音，伴随着男人不停的惨叫。

在这个破庙内。

少年用一件外套，为她打造了个安全的角落。

她呼吸终于通畅，随之扑入肺腑、蔓延进四肢百骸的，是外套上少年的味道。

后调是浅淡的柑橘香。

外套很大，兜头而下，将她缩成一团的身体整个包住。

贺思言单薄的小手紧紧抓住外套的衣角。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破庙门口传来焦急的劝告声：“少爷，人快不行了！”

听到这话，贺思言猛地把外套拽了下来。

那个男人已经躺在地上奄奄一息，胳膊和腿以一个奇怪的形状，软塌塌地坠着。

显然是断了。

少年白色的T恤沾上泥污，眼底布满杀意。

这一刻，贺思言看到了，刚才出声劝告的，是那个司机叔叔。

司机又说：“我已经报警了，少爷。”

怕他把人打死，贺思言抱着他的外套起身，跌跌撞撞地走了过来，在触碰到少年的手掌时，他条件反射的绷紧了身体。

这是一个下意识要还手的行为。

贺思言忽地松开他的手，努力了好几次，才发出干巴巴的声音：“哥...哥哥...秦至哥哥。”

听到她软声软气的呼唤，秦至缓了两秒，似乎是回了神，慢腾腾地撇过脑袋看她。

他眼神逐渐聚焦，贺思言松了口气，再次握住他冰凉宽阔的手掌。

少年眼睛猩红，嘴角抿成直线。

场面定格一秒。

他眼中戾气一点一点散掉，温柔地回握住了她的手。

“处理好。”

司机应了个是。

秦至冲司机扔了句话，便把贺思言怀里的外套拿过来，仔细地帮她穿好。

随后，他弯腰抄起她的腿弯，横抱进怀里，大步走出了破庙的门。

破庙十几米外的路上横着秦家的车，车子没有熄火，引擎正发出轰鸣声。

秦至把她放到副驾上，俯身低头帮她系好了安全带，又拿了个颈枕搁在她脖后，以防止碰到她受伤的后脑。

他面色阴沉，一字不吭，贺思言小声问：“秦至哥哥，我们去哪？”

秦至：“医院。”

“......”贺思言觉得身体没有多大问题，“不用的......”

这三个字一出口，少年冷不丁抬了下眼。

贺思言看得真切，她若是敢再多说一个字，少年眼底那被迫束缚住的怪兽又会失控地跑出来。

她立刻住了嘴。

秦至瞳色清冷，嘴角勉强牵了下，转身上了驾驶位。

到北沧医院时，已经晚上八点多。

秦至挂了急诊，一系列检查做完，报告还没拿到手里，贺思穹就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

医院走廊人来人往，灯光刺目到晃眼。

“哥......”贺思言刚喊了一个字，眼前身影一闪，她看见秦至拽着贺思穹的衣襟，粗鲁生硬的把他扔到墙壁上。

人群全都定住了。

贺思言想出口的话全都被堵在喉咙。

安静至极的过道内。

少年嗓音紧绷而低哑：“你是怎么照顾她的。”

贺思穹任他抵着：“是我的错。”

这是贺思言首次看到他们两个动手。

她起身上前，挡在他们两人中间：“哥，秦至哥哥，这只是个意外。”

“贺思言，”秦至眼睛黑漆漆的，嗓音凉到没有温度，“哥哥帮你转学到江宁。”

“......”贺思言很抗拒这个安排，“我不要。”

秦至：“没得商量。”

“......”

僵持了两秒，贺思穹扶着她的肩，上下打量她，见她没什么大碍，身体一放松，整个人忽地坐到地上。

贺思言顿了顿，跟着蹲了下去，她小手摸摸贺思穹通红的眼睛：“哥，我没事的。”

“阿言，”贺思穹盯着她，声音艰涩，“跟你秦至哥哥走吧。”

这话一出，丝丝缕缕的酸涩与钝痛漫布于全身，贺思言的眼周发烫，豆大的泪水失了控一般地砸落。

“哥，”她不安地问，“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贺思穹嘴巴微张，喉结咽了咽。

停顿几秒，他搂着她的肩压进怀里，温柔地说：“不会的，哥不会丢下你的。”

贺思言小声啜泣：“我也不会丢下你的。”

“......”

贺思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抬眼看着浑身透着冷意的少年。

秦至没回应他的求助。

少年似乎在生气，拿着检验单，转身进了医生的办公室。

确认没什么大碍后，时间已晚，三人没回猫儿镇，就近在酒店开了两个房间。

贺思言一直黏着贺思穹，缠着要跟他住。

秦至双手抱臂，凉凉地看她。

过了十几秒，贺思穹扛不住了，他轻咳了声：“阿言，哥去隔壁先洗个澡，你陪你秦至哥哥坐一会。”

说罢，他逃命一样地跑走了。

甚至还贴心的把门从外面带上。

房间里没开电视，也没开空调，安静如雪。

贺思言觑了眼秦至的神色，也有点怕，她磨蹭了会，才慢吞吞走到他身边：“秦至哥哥，你怎么来得这么及时。”

“巧了吗不是，”秦至紧紧盯着她，却阴阳怪气地说话，“收到你信息的时候，哥哥的车刚好进了镇子呢。”

贺思言讪讪地点头：“那真的好巧哦。”

“是呢，”秦至嘴角扯了点讥讽的弧度，“更巧的，是看见某个彪到不行的白眼狼，打算弄死自己呢。”

“......”

第100章 宽以待己。

没想到他眼这么好使，她原本打算抵抗不了就弄死自己的小举动都被他看去了。

贺思言理亏又心虚，她抿抿唇，侧身在他旁边挤了点位子，蹭到他胳膊旁边：“秦至哥哥，这就是个意外。”

“意外？”秦至撇着脑袋看她，“鱼没死网破了，谁教你的？”

“......”贺思言挽住他的臂弯，“我错了，秦至哥哥。”

秦至鼻子里哼了一声，别过脸没再看她。

贺思言勾着脖子去找他的视线：“我不要转学。”

“贺思言，”见她还敢提这事，秦至怒了，嗓门拔高两分，“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贺思言也很倔：“我要留这里陪我哥。”

“......”秦至被气的额角的青筋都浮出来了，“他刚把工作签了，什么都没张罗好，他没办法照顾你。”

贺思言还是那句话：“我不要转学。”

秦至脑门子抽抽的痛。

气氛僵持下去。

空气中有淡淡的火药味。

过了会。

贺思言也不想气他，她脸颊在他肩头蹭蹭，撒娇道：“秦至哥哥，我很快就会考出去的，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了。”

秦至硬邦邦地吐了句：“信你个鬼。”

“......”贺思言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哥哥，我头痛。”

秦至眉心一跳：“医生都说了，只是皮外伤。”

贺思言拉着他的手去摸自己脑袋的包：“很痛。”

“......”

顺着她的指引，秦至轻摸了下她后脑勺上的疙瘩，嘴角也忍不住抿直了。

短暂地停留了几秒，他忽地松了手。

沉默。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贺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