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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宫？”绪懔神色微变，“姝儿——”

　　“你想阻止我？”凌青沅目光淡淡，语调不辨喜怒，“你自作主张将计就计的时候，可没有问过我的意见。”

　　绪懔抿唇：“为夫知错，姝儿别生气了，我认罚可好？”

　　凌青沅沉默片刻，语气平静：“你将计就计让自己受了伤，不就是为了借这个机会让我从内宅走出来，做一个掌实权的太子妃？”

　　绪懔没说话。

　　“皇宫可以是龙潭虎穴，但该闯还是要去闯一闯，否则我如何知道自己有没有本事掌这个权？”凌青沅淡笑，“你既然有这个想法，就不该再把我当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

　　绪懔无言以对。

　　他们从小相依为命，青沅了解他就像了解她自己，哪怕绪懔在外人面前如何深沉稳重不露情绪，在青沅面前也照样无所遁形。

　　他确实有这个想法，想让青沅名正言顺地掌实权，不愿意看她来到东幽就一直安静地待在内宅，只是与此同时，他也无法克制自己对她的担心，他总是不由自主地想把她保护得密不透风，害怕她遇到危险，不敢完全放手，不敢让她独自面对外面那些恶意和阴谋诡计。

　　绪懔知道自己不该这般犹豫不决，只是越在乎就越患得患失，爱得越深就越害怕失去……

　　暖阁里安静了好一会儿，凌青沅目光落在绪懔手里的汤药上：“我就没见过谁喝药跟品茶似的，不苦吗？”

　　绪懔回神，端着碗一口气喝完，声音柔和：“只要有姝儿在身边，苦药也能喝出甜味。”

　　凌青沅嘴角一抽，对他这种讨好似的甜言蜜语无动于衷，只是观察他的气色比前两天明显有所好转，一颗心倒是放了下来。

　　“虽然我对那些所谓的前世今生不感兴趣，也并不想去挖掘早已过去了几百年的真相，但如今我不得不怀疑，卦妃是否跟文帝和东姝女王有什么渊源。”凌青沅语气平静，“猜谜语浪费时间，我没兴趣跟她玩心计。”

　　绪懔微怔：“姝儿，你怎么会突然……”

　　“怎么会突然联想文帝和东姝女王？”凌青沅淡淡一笑，“这三天来我一直在心里寻找着线索，想来想去，总觉得一切答案应该都在卦妃身上。”

第380章登门宝香殿

　　如果刺客的幕后指使真的来自宫里，那么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卦妃。

　　绪徒家如今处境艰难，绪徒煊还在丧期，皇后固然伤心难过，也不可能愚蠢到派人刺杀自己的儿子。武帝对绪懔寄予厚望，还指望他开创东幽盛世替他征战天下呢，更不可能派人刺杀。

　　所以只能是卦妃。

　　可卦妃无儿无女，她刺杀太子的原因是什么？

　　凌青沅觉得只要弄清楚这一点，其他疑惑自然迎刃而解。

　　石嬷嬷回到前院，如实转达了凌青沅的话：“太子妃要照顾太子殿下，暂时不宜出来见客，请荣王妃和晟世子先回去吧。”

　　“太子究竟伤得如何，竟需要太子妃寸步不离地照顾？”

　　石嬷嬷强笑了一下：“太子殿下没什么大碍，请荣王妃不必太过忧心。”

　　东陵晟沉默地注意着石嬷嬷脸上表情变化，心里隐隐有了猜测，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既然太子妃现在不宜见客，那我就不打扰太子静养了，暂且告辞。”

　　“晟世子慢走。”

　　荣王妃迟疑地看了一眼他的背影，等他走出大门，才转过头来看向石嬷嬷，并从袖子里掏出一个荷包悄悄递给石嬷嬷：“嬷嬷，太子殿下情况究竟如何？还请嬷嬷透露一二。”

　　石嬷嬷面上一惊，“荣王妃这是干什么？老奴万万不能……”

　　“石嬷嬷。”荣王妃声音微重，“请嬷嬷莫要推辞。”

　　石嬷嬷犹豫片刻，小心翼翼地把荷包往袖子深处塞了塞，忧愁地叹了口气：“唉。”

　　荣王妃见她这般表情，心下一喜，面上却努力做出忧心的样子：“难道太子殿下情况不太好？”

　　石嬷嬷眼底泛着明显的忧虑不安，却偏偏一副故作轻松的语气：“太子殿下吉人自有天相，应该会没事的……”

　　“既然如此，我也先回去了，替我跟太子妃问个安，希望太子殿下早日痊愈。”荣王妃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终于也不再纠缠，很快带着侍女离开。

　　石嬷嬷把人送到大门外，不发一语地看着荣王妃坐上马车，随即马车缓缓行驶起来，渐渐远离太子府。

　　“关门。”

　　石嬷嬷转身跨进门槛，头也不回地往主院书房走去。

　　进了暖阁，石嬷嬷把荣王妃给她的荷包拿了出来，银子全倒在桌上：“太子妃殿下，这是荣王妃硬塞给老奴的银子。”

　　“她走了？”

　　“是。”石嬷嬷点头，“晟世子也离开了。”

　　凌青沅意味深长地一笑：“接下来他们该有所行动了。”

　　石嬷嬷没说话。

　　“银子收起来吧。”凌青沅淡淡开口，“既然是荣王妃给你的，你就收着，也算是你的辛苦钱。”

　　“老奴不辛苦。”石嬷嬷把银子装回荷包里，“老奴把银子换成碎的，给其他人也都分一点，太子妃觉得行吗？”

　　凌青沅点头：“银子到了你手里就是你的，你自己处置。”

　　“多谢太子妃殿下。”

　　凌青沅命人留意着外面的动向，得知当天晚上，吏部王尚书的府里就悄悄去了一位神秘的客人。

　　那人穿着黑色斗篷，从头到脚包得严严实实，从后门进了尚书府。

　　“这个时候去吏部尚书府，显然是为了商讨婚事。”凌青沅略作沉吟，随即缓缓扬唇，“我此时忽然能明白，为什么你这些年没回来，那几位世子始终也没能得到皇帝认可的原因了。”

　　或许亲生血脉只是其中一小部分原因，毕竟武帝那种脾气，说不准还真不一定在乎是不是亲生，他要的只是一个有能力的继承人。

　　可惜东陵晟、东陵璋和东陵越这三人野心虽不小，小聪明也不少，然而除了拉拢朝臣，用些寻常争储之人都会用的手段之外，当真没见着什么高深的本事。

　　连最基本的隐忍都做不到，根本就是自己给自己准备了一口棺材。

　　这样的人大概入不了武帝的眼。

　　“这是一个对付吏部的机会。”绪懔翻开一本折子，声音漠然无情，“虽然早了些，但若他自己寻死，谁也救不了他。”

　　凌青沅没说话，晚间在暖阁里跟绪懔用了晚膳，平平静静地度过一晚。

　　次日一早，凌青沅刚起身就听到莲月禀报：“东陵晟昨晚说动了吏部王尚书，他们两家的婚约可能会继续。”

　　凌青沅站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衣服：“让香兰进来伺候着，我进宫一趟。”

　　绪懔皱眉：“现在进宫？”

　　“就是要现在进宫，不然不知道后面还有什么招数等着呢。”凌青沅说完，伸手拍了拍他的头，“乖乖在这里呆着，等我回来。”

　　绪懔似是想说什么，凌青沅抬手阻止了他，“有什么话等我回来再说，现在不想听。”

　　“……”绪懔抿唇沉默。

　　凌青沅没再理他，转身往外走去。

　　暖阁里一瞬间安静了下来，凌青沅的离开仿佛也带走了这里的生气，绪懔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不发一语地坐在榻前，眉目微敛，看不清眼底神色。

　　凌青沅回寝殿换了一身绯色长裙，坐在梳妆台前，吩咐月莹把她的妆画得精致一些，头上插了几件珍贵的珠钗，随即带着冷月进了宫。

　　皇帝这个时候还在上朝。

　　太子监国之后，皇帝已经近两个月没上朝，没想到太子忽然中毒，朝政大事又回到了他的手里。

　　凌青沅进宫之后直接抵达宝香殿，经宫人通禀，很快被引至殿内。

　　“太子妃今日主动来我的宝香殿，实在是让人意外。”卦妃从内殿走出来，怀里抱着一只白色的小宠，“坐吧。”

　　凌青沅目光落在她怀里：“这猫看着挺眼熟。”

　　“它叫琥珀，五公主的爱宠。”卦妃在铺着软锦的榻上坐了下来，温柔轻抚着白猫的脊背，“太子妃若是喜欢的话，我可以跟五公主说一声，让她割爱送给你。”

　　凌青沅坐下，语气平静：“我对夺人所爱没兴趣。”

　　卦妃细不可查地笑了一下：“太子妃来得比我预料中要早。”

　　预料？

　　凌青沅目光微抬，眼底有着了然：“你早知道我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