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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站着的余榆时，面部表情不受控制，连基本礼貌的微笑，都没有做到。

　　“这……这么早？”

　　余榆也是一夜未睡，开了大半宿的夜车，从S市到云城来找江霈。

　　头发柔软披在肩头，眼角处因为熬夜，显出一道小小的细纹。

　　余榆自诩保养得当，风韵卓然，可依旧难敌少女脸上满当的胶原蛋白，还有那一双她羡慕无比的清澈眼眸。

　　“在成年人的世界里，不算早了。”

　　她勾唇一笑，笑容淡淡的，却意味深长。

　　青小葵心中很堵，明明她也十八岁了，是个成年人了，可在很多人眼里，甚至是小舅舅的眼中，她还是一个孩子吧？

　　余榆这一句话，更是划了一道楚河汉界，将她和他们分成两端。

　　江霈从阳台走出来，看到余榆后，他惊讶之余，多少有几分歉意。

　　毕竟在最关键的时候，他从战场‘逃离’了一晚，抱着就一夜的侥幸心理，违背了他在工作上一贯的严谨态度。

　　“从云城出发的机票我订好了，两张……你还有十分钟的时间换一身衣服，够了么？”

　　“……”

　　“有关宋阳出逃的消息是我查到的，撇下我一个人去，算不算窃取别人劳动果实？”

　　余榆的坚持，让江霈没有理由再拒绝。

　　时间紧迫，他深深看了一眼青小葵，准备先换衣服，临行再与她交代叮嘱。

　　转身回卧房，房门喀嚓一声被带上——

　　客厅里只剩下青小葵和余榆两个人了。

　　余榆扫了一眼厨房，声音温婉：

　　“吃煎蛋么？几分熟？”

　　青小葵紧迫的盯着她，用力摇了摇头。

　　她不需要，不需要余榆替江霈来照顾自己，自己有手有脚的，凭什么吃她做的早饭？

　　余榆当做没有看见青小葵的拒绝，径自走进厨房，从冰箱里取出两个新鲜鸡蛋。

　　咚的一声，青小葵按住了冰箱门，眼底对余榆的敌视一览无余。

　　她不安、愤懑的情绪，因为江霈要再一度离家，而变得难以抑制，一腔酸苦，正咕咚咕咚冒着泡，几乎快要超过警戒线了！

　　余榆睫毛一颤，松开了摸在冰箱上的手。

　　她单手抱胸，往后退了一步，就那样淡淡看着青小葵。

　　“你觉得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意图抢走他，侵入你的世界，破坏了你对他的依恋？”

　　“……”

　　青小葵双唇翕动，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余榆低头笑了笑，抬眸时，气质淡漠，口吻是严肃，甚至冰冷的。

　　“你在敌视我，我能感受的到——没关系，我可以不陪他去鹿港，那么，你可以么？你能在警方没办法立案抓捕的前提下，搜集航班信息，安排当地用得上的势力，保证他和自己的安全么？或者，不用这么详细，只说事务所里，除了能为他做一杯并不怎么好喝的美式咖啡，你还能为他做什么？”

　　“立案……抓捕？当地势力？”

　　青小葵完全听不懂，小舅舅也什么都没有透漏过。

　　她只在刑侦电影里听过这些，现实生活中，她一直以为，这些事离自己很远很远。

　　余榆自嘲一笑：

　　“他果然将你保护的很好。”

　　青小葵回头看了一眼江霈的卧室，压低了声：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余榆也毫不客气，温婉大气的外表下，藏着凌厉的气势：

　　“很简单，我要骂你。”

248倔强回击

　　青小葵一脸诧异。

　　完全没想到，十分钟不过一个课间休息的时间，她拒绝了余榆的煎蛋，然后换来一通彻头彻尾的教训和诘骂。

　　“你刷了他十五万，擅作主张买了一辆车对么？你从小的家教，难道没有教过你不要乱花别人钱么？他给你的卡，你就拿着鸡毛当令箭？连驾照都没有，为了可笑的恋爱追逐，不管不顾，除了让他多一份担心，你还为他做了什么？真觉得自己的为他奋不顾身的举动有多么可爱是么？”

　　青小葵的脸涨得通红，结巴反驳道：

　　“可、可他不是别人……”

　　“是的，他还是你的小舅舅。可你刷卡的时候，究竟赋予了他什么身份？如果你当他是亲人，是舅舅，那么刷掉十五万，我最多觉得，有钱人家的小孩，价值观不同而已，无可厚非。可你拿他当男朋友，有什么脸去这样花他的钱？与之对等的，你又为他付出什么等同价值的东西？”

　　“我……我……”

　　青小葵心虚的一塌糊涂，几乎快被骂哭了。

　　她的世界里一直都是江霈，只有江霈，好好学习为了他，买车、学车为了他。

　　他要走，她失落难过；他抽空回来看自己，她欢喜雀跃；前女友一直跟他在一起工作，她吃醋不安；前女友大清早上门抢人，她敌视戒备——这些恋爱中每个人都有的情绪，为什么她就不该有呢？

　　有了，难道就是做错了么？

　　就算做错了，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外人来指着鼻子骂了？

　　用力把眼泪忍了回去，青小葵下巴一扬，喑哑着声音开口：

　　“这是我和江霈之间的事，他的卡，他的钱，我花的，三要素没有一个与你有关！他的公寓，他的客厅，他的女朋友，也没有一个是你的私有物，你凭什么在这里，对着我，说这些话？！”

　　余榆没有想到，青小葵会像这个样子，倔强回击。

　　她以为，一个长不大的女孩子，无论是不是觉得自己错了，还是觉得自己受了委屈。

　　眼泪一定是第一时间落下来的，然后再等着江霈出来，将压抑的情绪全部施加给他。

　　被江霈无条件的保护，无限制的偏爱，无差别的护短，不就是她渴望的恋爱方式么？

　　青小葵现在的反击，余榆还是欣赏的——

　　至少，自己不用像教训小孩子一样教训她了，能告诉她一些成年人世界中的规则了。

　　“青小葵，你真的觉得能一辈子拥有江霈么？”

　　“……”

　　余榆的问题，重重击在青小葵的心上，逼她面对，她一直一直想要逃避的事。

　　亲缘上的阻碍，她从小就知道，可偏偏像失忆了一样！

　　哪怕和江霈在一起了，骨子里的畏惧和不安，令她只能依赖着江霈，信任他，也指望着他去解决这件事，为这一条最难走的路扫除荆棘，构建只属于两个人的未来。

　　自己好像只是江霈的倾慕者，而不是并肩携手的伴侣，撒娇是手段，依赖是常态。

　　维持这一段感情的主动权，永远在江霈手中——他的喜欢和责任感。

　　十分钟快到了，余榆留下了最后一些话：

　　“他或许会永远喜欢你，责任感是一辈子扛在肩上的东西，但优秀如他，身边从不会缺少其它优秀的女人，没有我，也会有别人——那时你又要怎么办？怀疑、敌视、紧张、不安，你会逼疯自己，然后让他永远困顿在无休止的疲惫和无奈里。”

　　深吸一口气，她字字如刀：

　　“不长大，你永远不配。”

249爱江霈的代价

　　咔哒。

　　江霈拧开房门出来，简单洗漱，换了一件干净衣服，表情冷峻。

　　他并没有听见余榆说的话，只是看到青小葵的脸色很不好。

　　下意识以为她是因为分别感到失落，便缓声宽慰：

　　“是重要的事情，我必须去，等下了飞机，我给你消息。”

　　青小葵垂下眼睛，轻轻点了点头：

　　“路上小心，我等你消息。”

　　“恩，你的早饭？”

　　“煎蛋嘛，我自己来，别担心我。”

　　“好，我走了。”

　　揉了揉青小葵的发顶，江霈看了一眼余榆，跟她一起离开公寓。

　　大门关上之后，青小葵缓缓蹲下，眼泪啪嗒啪嗒，落在了地上。

　　今年她十八岁，马上高三备考，才刚刚成年，但因为爱上江霈，所以这个世界注定不会给她太多时间慢慢成长。

　　他们催促她，责怪她，嫌弃她，没有容忍，没有耐心，更没有青春试炼的机会。

　　青小葵需要用力奔跑，跃过一整个青春，在眼泪里长大和成熟！

　　因为，这是爱江霈的代价。

　　不过有一件事，她会一直坚持——

　　问心无愧地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