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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是好事，他没有如同上林苑一样，险些再次失去黎锦，是好事……

　　“这算什么好事？皇上，她在利用你啊，从头到尾都是利用啊，这样的人……”

　　“好了。”

　　萧容闭上眼，用姿态阻止了钟白接下来的话。

　　他不想去想那些，黎锦没事就好……

　　可是心口又开始疼了，一下一下，仿佛六年前的那场刺杀在一遍一遍无数次的轮回，他摁着心口弯下腰，喉间一片腥甜。

　　钟白顾不得说废话，连忙凑了过来：“皇上？太医，快来看看……”

　　萧容轻轻摆了摆手，不用看了，旧伤而已，这阵子发作得那么频繁，他已经很习惯了，很快就不疼了。

　　“都下去吧。”

　　钟白急了，他早先便对黎锦不满，此时见她连这种事都能拿来利用，浑然没把萧容当人看，气得满脸狰狞：“还有什么好说的？这些出身世家的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他们心里眼里都只有家族，皇上，把她交给朝臣吧，臣刚才过来的时候他们都要疯了……”

　　“下去。”

　　钟白还想再劝，可见他眼底又漫上来血色，嘴边的话还是咽了下去，他恨恨应了一声，气恼又无奈地走了。

　　廖扶伤也连忙跟着退了出去，偌大一间屋子，只剩了萧容和床榻之上的黎锦。

　　对方似乎还在昏睡，呼吸有些粗重，仿佛是睡梦中难耐疼痛。

　　可下手那般有分寸，怎么会当真陷入昏迷……一切都是演给他看的而已。

　　他撑着椅子起身，一步步走到床边。

　　人还是那个人，脸也还是那张脸，可你怎么就变得这么无情了呢？

　　他慢慢俯下身，轻轻再次抱住了黎锦，可先前抱住人便能有的满足感这次却怎么都没能生出来，他只好更用力地环住了她。

　　怀里的人呻吟一声，竟仿佛是被他的怀抱吵醒了。

　　他微微起身，垂眼看过去：“你醒了？”

　　眼看着那双熟悉的眼睛睁开，他轻轻扯了下嘴角：“黎锦，伤口疼吗？”

　　黎锦仿佛还没意识到自己露馅了，茫然地看着他，萧容拿出自己随身用的药粉来，一点一点撒在她伤口：“忍一忍……很快就不疼了……”

　　“萧容……”

　　萧容浑身一颤，他忍了又忍，还是抬手遮住了那双眼睛，他悲鸣一声：“黎锦……你怎么能这么狠呢？”

　　“就在刚才，我还在自责是不是答应得太迟了，是不是我害了你，可原来一切都是计划，黎锦……”

　　他哽咽一声，那么多质问全都噎在了咽喉，堵得他又涩又胀，再没能说出一个字。

　　许久之后，他才松开了捂着黎锦眼睛的手，却是硬生生笑了出来，他起身一步步走远，嘶哑的嗓音里带了赞叹：“不愧是贵女魁首，当真是将人心拿捏得极准，不管是当年还是昨天，我遭的罪都不冤枉……”

　　黎锦抬手，仿佛是要去抓萧容的手，可萧容却越走越远，他抬脚走到窗边，慢慢将窗户推开。

　　“可我还是试过想将你留下，”萧容背对着黎锦，神情看不清楚，只有一声低叹似哭还笑，“我以为我可以不介意。”

　　“反正被你舍弃利用那么多回了，多一次有什么关系呢？不应该在意的……可后来这里真的太疼了……”

　　他这才转身再次看向黎锦，仿佛为了阻止心口的痛楚蔓延，他抬手握拳，一下一下重重地锤在心口：“它那么疼，我才想起来，我也是个人，这里也是肉做的，做不来什么都不计较。”

　　黎锦睁大了眼睛，翻身下床，仿佛要朝他走过来，可下一瞬便跌倒在地。

　　萧容指尖颤了一下，终究还是半跪在地上将人扶了起来。

　　黎锦手指冰凉，轻轻附在他手背上：“别这样，有旧伤不可以这样……”

　　萧容眼底漫上水光，黎锦啊，你这句话到底是真的在担心我，还是这场戏没有演完，要继续下去？

　　你要我怎么想？

　　罢了，就当是前者吧，就骗我自己最后一次……

　　他轻轻摇头，哑声道：“没关系，已经不疼了……以后都不会再疼了。”

　　他再次抱住黎锦，唇瓣落花般吻在她脸侧：“走吧，去和你的谢家人生活，再也不要回来，不要被任何人找到……”

　　黎锦愣住，她仿佛被这样巨大的惊喜砸懵了，迟迟没能说话。

　　萧容眼角水光一闪而过，这就是你想要的吧，我成全你，只是这不是你丢下了我，是我不要你了。

　　是我，不要你的。

第281章把她的人头带回来

　　萧容冲出了房门，巨大的关门声终于将黎锦惊得回神，她下意识想留下萧容，想说她不能走，可腹腔内打从方才她自戕时就突然升腾起来的痛楚陡然加剧，痛得她神志模糊，全身无力。

　　她再次跌倒在地，却全然顾不上克制，满脑子都是萧容刚才的话，将人心拿捏得极准……

　　不，不是，这不是利用，我不知道我会被剧痛打断动作，我不知道我只留下了一点皮肉伤。

　　我不是在恐吓你。

　　她艰难爬到门边，她想和萧容说清楚，然而拍打门板的动静却被外头杂乱的脚步声遮掩，钟白惊慌失措的声音透过门板传进来：“来人，快来人，皇上的旧伤裂了！”

　　黎锦一愣，旧伤？那个险些要了萧容命的旧伤吗？

　　想起刚才他那一拳一拳毫不留情地捶打，黎锦心如刀绞：“萧容……”

　　她更用力地拍打门板，可门外却根本无人回应。

　　她只能听着嘈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又逐渐远去，萧容应该是被带走了，他的伤怎么样了？

　　结了六年的疤，怎么就能裂了呢……

　　“让我去看看他……”

　　她声如泣血，换来的却仍旧是一片寂静，她绝望地栽倒在地，被腹腔内的痛楚折磨的蜷缩起身体。

　　她这是怎么了？五脏六腑着了火吗？

　　当年遭逢巨变她死里逃生后，身体便不怎么好，可绝对没有过五内俱焚的旧疾，这是什么病？

　　不，不像是病，倒像是中毒，可她从昨天到现在滴水未进，怎么可能中毒……

　　一杯酒忽然映入脑海，黎锦愣住，是那杯酒吗？

　　可是她已经吐了啊，她没有入喉啊……怎么还会变成这幅样子？

　　可除了那杯酒没有别的了。

　　黎锦瘫在地上无力地喘息，思绪却因为痛楚越发清晰，如果自己这幅样子真是因为那杯酒，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那酒里下的是剧毒，若非她吐了出来，此时已经命归黄泉。

　　可即便如此，只沾染的那一丝半点，却仍旧折磨得她痛不欲生。

　　但那杯酒是递给萧容的。

　　想起那个端酒的宫人，想起他当时古怪的反应，黎锦心乱如麻，这毒是谢家下的吗？

　　但谢家怎么能下这样的毒？谢家怎么可能弑君？怎么可能因为一己之私，导致朝堂天下大乱？

　　这不是他们谢家的家规。

　　可倘若不是……

　　她脑海里又闪过那枚玉叶子，闪过萧容那处处都在要害的伤口，闪过那混乱的不可思议的场景，先前一闪而过的念头，此刻终于清晰地被她抓住了。

　　他们被人利用了。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