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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羞赧地捂住了脸。

　　之后话题很自然地过度到了那天的烟花和无人机表演。

　　因为盛况空前，我妈聊起来，也是津津乐道。

　　凌屹在陪长辈聊天这一块，的确很有一套。

　　别看他平时对谁都冷冰冰的，面对长辈，总能哄得他们开心，也从不让长辈的话落下。

　　有凌屹暖场，我彻底地放松了神经，没一会儿，就在汽车平稳的摇晃中沉沉睡去。

　　他们叫醒我的时候，车窗外的场景已经换到了我家。

　　我妈正解了安全带准备下车，凌屹则倾身过来，一张清隽的脸放大在我的眼前。

　　“到家了。”凌屹说，声音很轻。

　　外面昏黄的灯光透进车里，打在他的侧脸上，让我有一瞬的恍惚，忽然被一股难以言喻的幸福感和安全感包围。

　　——就好像，生活本就应该这样：在香甜地睡了一觉以后，爱的人仍在身边，家也在身边。

　　“噢。”我揉了揉眼，借着凌屹的力道坐直了身体。

　　还没彻底醒过来神，我妈不耐烦的声音不合时宜地传来：“赶紧下车了！阿姨饭都要做好了！再等等就凉了！”

　　我们俩连忙开门下车，跟在我妈身后快步地往屋里走。

　　一进门，一股饭菜的香气便扑面而来。

　　我忍不住感叹：“好香！果然还是阿姨做的菜香！”

　　话音还没落，就收到了我妈愤怒的眼刀。

　　凌屹鸡贼地顺势拍我妈的马屁：“我觉得阿姨做的菜更好吃。”

　　然后没有任何悬念地获得了我妈的夸奖：“还是小凌会吃！下次阿姨还给你好吃的！”

　　我给了凌屹一个幸灾乐祸的眼神，用嘴型嘲笑他：“活——该——”

　　凌屹却对我的嘲笑视若无睹，笑眯眯地答应我妈：“好呀。”

292 决断

　　我们家的年夜饭总是格外丰盛。

　　今天也不例外。

　　哪怕加上阿姨一共才五个人，我妈也还是让阿姨准备了一大桌子菜。

　　我拍了张照片，打算发到朋友圈显摆。凌屹头凑过来，瞟一眼后，按住了我编辑文字的手。

　　“怎么？”我侧头看他。

　　凌屹指着自己，声线里带着一丝丝蛊惑：“不顺便晒一晒我？”

　　自S大论坛事件后，我和凌屹的关系对外已经不算是秘密。

　　从前的同学、校友该知道的都知道了，稍微有点交情的，都给我发了微信问候恭喜。

　　论坛后续的跟帖里，也没有我想象中的一面倒的类似于“老牛吃嫩草”的恶评；相反，不少人称赞我们俩“好配”，也有许多学妹羡慕我能“泡”到长相、实力俱佳的小鲜肉，不仅夸我“人生赢家”，还把我当做榜样，求我“保佑”她们也能找到跟凌屹一样优秀的对象。

　　所以我现在并不像之前那样排斥公开恋情。

　　凌屹显然也察觉到了我态度的转变，此刻才敢提出这般“过分”的要求。

　　我仔细思考了片刻，松了口：“可以。”

　　随即退出微信打开相机，倚着凌屹大大方方地拍了一张合照。

　　但在把合照上传前，我给他的脸打上了厚厚的一层码。

　　“在你心里，我就这么见不得人吗？”凌屹质问我。

　　在我爸妈面前，相比起使用强硬的态度，他更习惯于扮演委屈的小白花，说起话来茶气十足：“好不容易发一张我们的合照，你都不让我露脸。”

　　我这还没说话，我妈就急了：“沈蔓你怎么回事？”她放下筷子，大有要给凌屹主持公道的架势，“你不让别人知道小凌是你男朋友，是打算当‘海王’承包其他鱼塘吗？”

　　“您可真会冲浪。”我佩服地冲我妈竖起大拇指，“网络词汇一套一套的。”

　　我妈不耐烦地挥一挥手：“你别跟我扯东扯西！你就说，为什么不发小凌露脸的照片？”

　　为什么不发呢？

　　当然是因为：“我那些同事看到了又要来八卦，很烦。”

　　在非S大校友的同事眼里，凌屹只是我们中心曾经的一名普通实习生——尽管他能力很强，但也只是一名普通实习生。

　　他们不会觉得凌屹和我旗鼓相当，不会认为我们俩是正常恋爱，只会脑补出许多奇怪的故事情节，私底下背着我讨论。

　　而我不希望自己成为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你和小凌的事，你的同事总要知道的。”我妈即使听了我的解释，也不站在我这边，“除非你对小凌不是认真的，打算玩一玩就分手。”

　　饭桌上的气氛随着她这句话的出口，陡然变得凝重。

　　凌屹也挺直了后背，抿着唇紧张地等待我的答复。

　　我对凌屹的态度，我妈很清楚。

　　她敢把这事儿摆在明面上说，其实就是在点我。

　　她知道我的顾虑，知道我仍瞻前顾后，无法做出决断。

　　所以她想推我一把，让我早一点面对现实。

　　她的苦心，我都懂。

　　可我依然纠结。

　　“算了。”大约是见我久久不肯发话，我妈话锋一转，拿出自己的手机招呼凌屹：“她不发，我来发！来，小凌，跟阿姨一块儿照张相！”

293 把我送走

　　我妈真的在朋友圈发了她和凌屹的合照。

　　对凌屹的介绍是：“我们家小蔓的男朋友”。

　　她微信上加的人很多，有家里的七大姑八大姨，有她的一群老姐妹，还有我爸那些合作伙伴的妻子。

　　她不会设置分组可见，因此所有人都能看见我男朋友的照片。

　　没多久，我外公外婆那边的一众亲戚全在底下留言，要求我过年期间把人带去给他们看看。

　　我妈把他们的评论拿给我和凌屹看：“你们俩怎么说？”

　　凌屹看向我。

　　他的神情里没有排斥，全是期待。

　　“看到时候行程跟你的冲不冲突吧。”我说，“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当然一起去更好。”

　　凌屹的脸上有了笑，“不冲突。”他没有一丝犹豫，“我就只有明天晚上要和我外婆他们吃年夜饭。”

　　我没问过他家里的具体情况。从认识到现在，他提起过的家人只有妈妈、外婆，以及那个出轨抛弃他们的爸爸。

　　所以我猜测，他要么没有别的旁系亲属，要么就是与他们联系不频繁，就连过年都不怎么走动。

　　既然这样——

　　“那好吧。”我答应他。

　　我妈立即喜滋滋地一个个回复：“好啊，肯定带过去！”

　　我也发了朋友圈。

　　但在我的朋友圈里，凌屹依然没能拥有一张清晰的脸。

　　同事们都在起哄，想要一睹他的真容；蔡副总点赞后留言：“他这样最帅[吃瓜]”；而凌阿姨只是简简单单地点了一个赞。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凌阿姨的这个赞，我总觉得有点心虚。

　　这样的心虚持续到凌阿姨的信息过来：“小蔓，你明天晚上有事吗？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吃饭呀？”

　　凌阿姨亲自发来邀请，我打从内心里不想拒绝，奈何：“对不起呀阿姨，明天晚上我要和我爸妈去爷爷奶奶家吃饭。您和叔叔在S市待几天呀？我找个时间过去给你们拜年！”

　　“噢。”凌阿姨相当的善解人意，“那你去陪长辈，我们初四才走，什么时候吃饭都可以的！”

　　我回：“好的呀~那我们过两天再约~”

　　放下手机，我就和我爸妈开始做春节期间的出行计划。

　　需要我露面的，只有最近的几家亲戚。但因为大家都在S市，所以不用急着走完，可以在初四以后慢慢去。

　　为了表示对凌阿姨和凌屹外婆的尊重，我爸妈特意空出了大年初一当天，让我一大早就去给他们拜年。

　　对此，凌屹没有意见，并反馈给了凌阿姨，凌阿姨也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

　　凌屹陪我爸喝了酒，不能开车。

　　我爸的司机也放假回了老家，这会儿能顶上的，只有我一个人。

　　凌屹让我把他送出去，找个好打车的地方放下。

　　我没听他的，执意要把他送回外婆家。

　　方向盘在我手里，油门在我脚下。

　　凌屹拗不过我，报了地址，放倒副驾驶座合眼躺下。

　　“头疼吗？”我问他，“要不要买点解酒药吃？”

　　“我喝得不多。”他说，“就是有点困。”

　　“那我开快点？”我说着，把油门又踩深了几分。

　　发动机巨大的轰鸣声在夜里格外刺耳。

　　凌屹猛地睁开眼，坐直身体抓住门上的把手，揶揄道：“你是想快点送我回家，还是快点把我送走？”

294 见外婆

　　最后，我既飞快地把凌屹送回了家，也差一点把他给送走——我的车还没停稳，他就飞速地推门下车，扒拉着垃圾桶吐得直不起腰。

　　我唯一庆幸的是，凌屹外婆住的小区人车不分流，我能把车开到放有垃圾桶的楼栋门口。

　　从后备箱里拿了瓶矿泉水，我急忙跑到凌屹身边，拧开瓶盖递过去：“吐完了吗？漱漱口。”

　　凌屹接过水，空出一只手来把我推远些，嘶哑着喉咙艰难地吐出一个字：“脏。”

　　我其实是有轻微洁癖的，但面对这样的凌屹，我只觉得心疼。

　　“没关系。”我不容他抗拒地走近，抚着他的后背替他顺气，“毕竟是我害的。”

　　人在困倦的情况下本就容易晕车，加上他喝了酒、我又一路狂飙。

　　此时此刻，我感觉自己就是千古罪人。

　　凌屹直到胃里吐不出东西才停下。

　　一瓶刚开封的矿泉水，他光是漱口就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