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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亏虚又因受寒体内弱症，加之花芜在旁哭着说她先前被人打得吐血晕厥，太医丝毫没察觉出异常，只越发觉得宫南家人心狠。

等留下方子伤药，顶着裴督主满是寒霜的脸离开棠府回了太医署后，他还心有戚戚。

周围人上前好奇询问，太医就忍不住摇摇头。

“那宫南国公府的人实在是心狠，那宫南小娘子才多大年纪，一张脸就被宫南家那老夫人给打的伤痕累累几乎毁了，而且她气血两亏，寒疾体弱，我去时她那婢女都险些哭晕了过去…”

“真是宫南老夫人动的手？”

“不是她能是谁，听闻她和宫南侍郎的夫人今日去了积云巷，为着昨日宫南家父子被人弹劾的事情，想要逼着宫南小娘子回府澄清那外室女的事情，宫南小娘子惧怕那宫南家大郎不肯回去，她便直接动了手。”

周围几位太医闻言都是哗然。

“不能吧，那宫南小娘子可是她的亲孙女。”

“对啊，那可是嫡嫡亲的血脉，她怎能这么心狠？”

“嘁，亲孙女又怎样，哪能比得过承嗣嫡出的亲孙子？那宫南家大郎为着宫南小娘子的事被陛下训斥，宫南家二房夫妻也死了多少年了，再多的情谊哪能比得过活着的人，若不然他们也不会拿着外室女充人庶女，堂而皇之纵其欺辱嫡出女娘了。”

一群人说起宫南家干得这事，就都是鄙夷。

就算宫南姝兰是宫南家二房血脉，可外室女放在哪里都是上不得台面的，谁家遇着了不是藏着掖着，偏宫南家跟魔障了似的，居然能干得出来这种事情，简直丢尽了清流世家的脸面。

有人压低了声音说道：“这次裴督主是动了大怒，先前他认了那宫南小娘子当义妹，宫南家还跑去积云巷欺人，裴督主不只打断那宫南老夫人一条胳膊，还留了话不准太医署的人去宫南家看诊。”

旁边一人嗤了声：“何止是太医署，我听说京里头其他医馆也都给了话，谁敢上宫南家的门，黑甲卫明儿个就上谁家的门。”

那裴督主是谁，那可是杀人不眨眼的煞神。

宫南家明摆着得罪了他，谁敢去摸老虎尾巴，找死呢？

外间有人匆匆进来，手里拿着张帖子：“咦，诸位大人都在呢，外头宫南国公府递了帖子，说他家老太太有恙，想请位太医过府看诊……”

人群里瞬觉乌云罩顶，连忙七嘴八舌地开口。

“我没时间，我要进宫替欣嫔看诊。”

“我家中老娘病了，要回去侍疾。”

“别看我，我还要去给洛老王爷请平安脉，早就约好的。”

“我家儿子摔断了腿，耽搁不得……”

一群人乱七八糟的借口出来，只片刻功夫，原本还熙熙攘攘的太医署鸟兽群散，只留下一位稍年轻的太医。

眼瞅着传信的人拿着宫南家帖子上前想要递给他，他脸皮一紧，随即捂着嘴撕心裂肺地咳了起来。

“咳咳咳……我，我好像染了风寒，头晕目眩实在无法出诊……”

门侍：“……”

大人，您面色红润有光泽，病的太假了。

宫南家下人站在外面等了许久，先前拿着帖子进去的人才走了出来，只是身后却没太医跟着。

那人神色抱歉地说道：“你们来的实在太不凑巧，今儿个太医署里无人当值，诸位大人都有事不在衙中。”

“一位太医都没有？”宫南家下人满脸惊愕。

太医署的人摇摇头：“今日宫中请医的人多，太医署里原是有一位当值的，可是突发急症人刚晕过去了，实在是没办法出诊，不如你们去寻寻京中别的大夫，若非急症那些大夫也能看的。”

帖子被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宫南家下人无奈只好离开，等转身想要去城中药堂请人，却哪想到跑遍了整个京城，却没找到一个可以出诊的大夫。

宫南家，宫南鸿一把掀翻了桌上的东西。

“这偌大的京城，你跟我说请不到大夫？那太医署没人，满京城的药堂也没人吗？！”

那些大夫都死绝了？！

那下人被砸的连忙跪下求饶，国公府的管家在旁低声说道：“郎主息怒，这事实怪不得他们，他们的确跑遍了整个京城，不管是药铺、药堂都问过了，可那些人不是大夫已经出诊了，就是今日有事坐堂的大夫没来。”

“我好不容易寻着了一个往日相熟的，塞了些银子才从他口中探问出来，原来是有人提前打了招呼，不准他们来给宫南家看诊。”

宫南覃嘴唇抖了抖：“是裴羿？”

陈管家点点头：“督主府的人放了话，说老夫人的胳膊是裴督主打的，今日谁敢进宫南家替她看诊，明日黑甲卫就登谁家的门。”

这满京城谁不知道裴羿手中的黑甲卫就是一群疯犬，别说是那些平头老百姓不敢招惹，就是出身极好有品阶在身的那些太医也没人敢逆了裴羿的意，要不然怎么会那么大的太医署居然没有个当值的人。

明明有人瞧见那些太医未曾出来，可是以宫南国公府的地位却请不回一位太医来？

“裴羿那阉狗简直欺人太甚，他这是想要逼死祖母！”

宫南瑾修气红了眼睛，怒气勃然间转身就欲朝外走，却被宫南覃一把拉住，

“瑾修，你干什么？”

“我去太医署找人，我就不信这世间没有天理王法了。”

宫南瑾修年轻的脸上全是怒色，“祖母是朝廷诰命，是国公府老太君，太医署若不肯出人医治，我就进宫去告御状，我就不相信他姓裴一个阉人当真能够只手遮天，这满京城的人都怕了他一个心狠歹毒的太监！”

宫南覃死死抓住宫南瑾修的胳膊：“你别糊涂，那太医署的人若是想来早就来了，你这般强行逼迫也没用，而且太医署医者牵扯颇多，身后大多有宫妃朝臣依仗，你若是一状将人给告了，裴羿如何先不说，那太医署的人就能被你得罪个干净…”

那些人自家背景先不说，光是与朝中牵扯就够宫南家喝上一壶，得罪太医署是最不明智的事情。

“那就这么看着那姓裴的欺我宫南家，让祖母活活疼死？”宫南瑾修怒道，“三叔怕那姓裴的，我不怕，大不了我去敲登闻鼓……”

啪！

宫南覃被宫南瑾修喝问的脸色难看，用力拽着将人甩了回来。

见宫南瑾修撞在桌边疼得低叫了声，他满是怒气地骂道：“你厉害，你聪明，这宫南家就你最知事？”

“你以为我愿意看着你祖母受过，你以为我肯跟姓裴的服软，可你不想想今天的事情是因什么而起，你祖母先去了积云巷跟絮动了手，多少人看着她将絮打伤吐血被裴羿扔了出来？”

“你信不信这会儿外头的人骂的都是我们宫南家刻薄歹毒，骂的都是你祖母不慈宫南家不要脸面，逼迫一个父母双亡没了依仗的孤女！”

“你这会儿喝问我倒是厉害，你怎么不想想要不是你在䧿山上惹出的麻烦，你祖母何至于如此？！”

宫南瑾修怒气猛地一滞，脸也苍白。

宫南覃也是恼怒的很。

先前宫南姝兰回来的时候，大哥要将人塞进二房他就已经觉得不好，可他说不过宫南老夫人和宫南鸿，也为着那将要袭爵的国公位只能随了他们，还迫着宫南姝兰手里头的东西将人充作了庶女。

这事本来都已经消停了，絮也答应了下来将人留在府里，他们只要好好将人养着，回头找个人嫁出去了就行了，可他们偏偏要将人捧的跟心肝儿似的，屡次纵她跟絮争执，宫南瑾修还没脑子的为她扔了絮险些害死了她。

如今倒是有脸来质问他怕事？

宫南覃气怒之下有些口不择言：“你现在知道要替你祖母出头，怎不想想那一日在䧿山时但凡你能长个脑子，不说将絮带回京城，哪怕留个仆人将她送回灵云寺，今日宫南家也不会如此受困。”

“你惹来的麻烦，倒好意思这般喝问我？！”

宫南瑾修脸上血色消退，张嘴低声道：“我不是有意的……”

“是不是有意你去跟絮解释，看她愿不愿意信你！”

宫南瑾修神色惨白。

宫南鸿也是气恼宫南瑾修糊涂，可是事情已经出了，就算再气也没有任何用处，他朝着宫南覃就道：

“行了，眼下是翻旧账的时候吗？外头已经够乱了，母亲也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你就算再追究先前事情又能有什么用？”

见宫南覃拧着眉毛，宫南鸿竭力压着怒气说道：“三弟，我知道你对瑾修不满，可就算再不满也得先顾着眼前，母亲绝不能出事，她若有个好歹，你我都得丁忧，这宫南国公府的前程也就全完了。”

宫南覃脸色微变：“可是大夫……”

“大夫总会有的。”宫南鸿沉声道，“你拿着我的帖子去一趟陆家，他们府中养着替后宅看诊的府医，你去将人请回来暂且应付着，保住母亲不出事。”

“可陆家愿意掺和吗……”

“他们不愿意也得愿意，䧿山的事情陆执年也有份，絮能对宫南家心狠，他们以为陆执年就能逃得过去？况且今日动手的是裴羿，他殴打朝廷诰命，伤及国公府女眷，陆崇远听了只会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