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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袖下的手紧紧捏在一起，声音却淡：“封家男儿铮铮铁骨，你为了一个云筝，要跪到几时？”

封玉衡目光定定，一字一顿：“臣与公主成婚，对她已是辜负，只求公主往后不要再为难她。”

瞬间，楚长珺十指指甲刺入掌心，却抵不过心口骤然涌上的揪痛。

封玉衡，你只说辜负了她，可曾想过当日灵堂之中，对我楚下的诺言？

她走到封玉衡身前，俯视着他，冷冷道：“起来。”

封玉衡身形未动半分。

楚长珺喉间一股腥甜涌上，被她狠狠压下。

“如你所愿。”

她闭了闭眼，语气掩不住的失望：“今日之事……本宫会当没发生过。”

说罢，楚长珺起身，快步掠过封玉衡身边，未再看他一眼。

那一瞬，封玉衡竟有些恍惚。

楚长珺强撑着往外走去，但还未走多远，就猛地吐出一口血。

“公主！”侍女大惊失色。

楚长珺抬手制止了她，拿出手帕拭去唇角血迹。

她有些怔然地看着手上染血的绣帕，就在这时，一阵寒风袭来，将那绣帕卷到一旁草从中。

楚长珺蓦然回过神。

她回首看向封玉衡，声音有些缥缈：“封玉衡，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不会有丝毫难过？”

她很少直呼封玉衡的名字，是以封玉衡愣了一瞬。

反应过来之后，他一板一眼的答：“公主若亡，天下之殇。”第5章

楚长珺明白了，是天下的殇，却不是他的。

封玉衡不会为自己的死难过。

她点点头，生生咽下喉间又一次涌上的腥甜，什么都没再说，步履如常朝外走去。

看着楚长珺背影远去，半响，封玉衡忽的起身追了上去。

走出前厅，封玉衡视线凝在路边的一张手帕上，瞳孔猛地一缩。

那是楚长珺的手帕，上面却染着血！

封玉衡攥紧手帕，下意识加快脚步。

追到府门口，他正好看见马车离去。

那个方向，是往东出城的方向。

封玉衡脚步一顿，看向门房：“她去哪了？”

门房立刻回答：“启禀驸马，公主去了灵觉寺。”

只一瞬，封玉衡脸上阴鸷顿生。

他冷笑一声，脚步走向了与马车完全相反的另一个方向。

灵觉寺。

玄清将银针从盘膝地楚长珺背上取下，她随即猛地咳出一口黑血，往前倒去！

玄清慌忙想要扶住她，楚长珺却已经自己撑住床沿起身。

玄清伸出的手，缓缓收回。

他看着楚长珺，语气较往常低沉楚多：“再有两次渡毒，封玉衡体内的毒就会完全渡到你的身体，届时，公主恐怕只能再活一月。”

“我知道了。”

楚长珺没有察觉他的异样，她垂下眼眸，语气依旧平静。

可这份平静，却又一次搅乱了玄清素来平静的佛心。

他忍不住开口：“你为封玉衡做了那么多，甚至用自己的命换他的命，可他却一无所知，毫不领情。”

“你这样，值得吗？”

楚长珺有些诧异地看向玄清，没想到身为空门之人的他，竟会问出这种话。

她看向窗外几乎快落尽的红叶。

忽的想起了封玉衡少年时的那句：“长珺姐姐，我会护你一生一世。”

楚长珺沉默一瞬，缓缓开口。

“我不用他知道我为他做了什么，也不想他觉得欠了我什么，我只求，他此后平安顺遂。”

要是能偶尔想起她的好，就够了。

……

三日后，楚长珺回了公主府。

刚进府门，侍女立刻上前，语速飞快：“公主，驸马在青楼流连整整三日，京中已有流言……”

楚长珺一怔，停下脚步，沉声道：“你亲自去，将驸马给本宫请回来。”

天色阴沉，风雨欲来。

不知过了多久，熟悉地脚步声从门口传来。

楚长珺抬眼看去，正对上封玉衡冰冷的目光。

封玉衡看着坐在案前自斟自饮的楚长珺。

天幕黑沉，细雨绵绵。

只有她面前一盏灯烛摇曳，此刻所有的光似乎都集中在了她身上。

她神色有些苍白，似乎很是疲倦，却又强撑着像在等谁。

原本碎掉一只的酒杯，又换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摆在她对面。

封玉衡带着一身湿润寒气走进门，却闻到空气中那股独属寺庙的檀香味，脸色越发冰寒。

他厌恶开口：“怎么，公主这是在外面玩够了，想回来歇两天？”

这话犹如利刃，毫不客气扎进楚长珺心里，扎出一个血淋淋的洞。

她拿着酒杯的手一颤，久久看着封玉衡锋利眉眼没说话。

封玉衡难得见她无声的模样，心里蔓起一点烦躁。

就在他要开口时，楚长珺开了口。

“自今日起，驸马须与本宫同进同出同寝同食。”

她声音平静，所说之话在封玉衡听来却异常刺耳。

封玉衡神色陡然一厉，却听楚长珺下一句：“三月为期，你做得到，本宫赐你和离。”第6章

一句高高在上的‘赐他和离’，让封玉衡猛然一怔，随即脸色难看无比！

他死死盯着楚长珺，她那平静的神色让封玉衡胸口翻涌的情绪都化作愤怒。

“如此，多谢公主。”

他双手交握，恭敬行了一个大礼。

楚长珺心中刺痛，攥紧了手中酒杯。

隔着雨幕，两人久久对视。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冲进来一个宫人。

他尖利的声音穿透雨幕：“长公主，陈将军兵败，前线告急！”

天空一道闪电划过，照亮楚长珺陡然冷肃的脸色。

“准备马车，回宫。”

……

当夜，御书房内吵翻了天。

“陛下，陈将军战死，闻将军远在南境，余下将领只怕难以抗衡北疆……”

“不若派使者求和……”

“不可！北疆兵马直下中原，岂是求和就能停止战事？”

殿门紧闭，楚长珺听着耳边吵闹，眉头紧皱。

就在这时，厚重殿门被人从外推开，发出沉闷声响。

所有人都诧异地停下话头，看了过去。

来人逆光而立，随着他踏入大殿，一阵铁片碰撞之声随之而起。

众人这才看清，来人竟是驸马封玉衡！

他身上穿着先皇御赐封老将军的盔甲，沟壑处依稀可见早已干涸的血迹！

楚长珺下意识站了起来，看着封玉衡越过众人走到龙案之下，重重跪下，眼里是一往无前。

“臣封玉衡，自请领兵出征！”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楚长珺只感觉殿内重臣的目光都若有似无的扫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