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扔掉了手里的键盘，社会部的某个老人抄起手。

“不是我说，但凡金融部里有人有点秋毫当年的精神，都不至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只知道跟风和发些不痛不痒的东西，还天天妒忌我们部门每次绩效都胜过他们。”

“好了，你也别跟他们生气，金融早就沦为李家的根据地了。”另一个同事安慰自家人，“唉，可惜秋毫的创始人死的死散的散，要不然真想看着他们王者回归，好好扇一扇李家的脸。”

“唉……”

“我要是秋毫的人，我宁愿自己单干自己的，你知道他们后面也退了股……”

“嘘，打住了。”

议论声渐渐小去。

社会部里重归于平静。

第69章 对不起她的，不是慕家

顾雪黎第二天上班，在小区门外，遇上了慕易沉。

魏宏不见踪影，只有章贺恭敬地对她笑，“顾小姐，有关那张照片的事,云慕要给你一个交代……不会耽误你太多的时间。”

在他身后不远处，宾利的车窗紧闭，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但这辆车，是慕易沉的。

顾雪黎当初给慕先生发信息，就是不想和慕易沉打交道。

没想到兜兜转，最后还是轮到他来见她。

但这次，顾雪黎并没有迟疑，径直上了车。

她已经放下，心境坦然，自然不惧面对。

坐上车的那一刻，视线在慕易沉熟悉的脸庞上掠过。

顾雪黎当即移开眼神。

慕易沉，瘦了。

记忆中，不论是他清俊修长的少年时代，还是后来轮廓逐渐英挺的青年时期……

慕易沉只是看起来身形颀长，体态偏薄。但其实脱下衣服，他是一个肌理线条如雕塑般优美的健壮男人。

可是顾雪黎如今只单单瞥上一眼，就清晰地看出，他瘦了。

脸颊是最为明显的。

他原生骨量优秀，山根高挺，下颌骨到下巴的角度比例堪称颜值中的天花板。

以往刚刚好的时候，有着迷倒众生的神颜。但现在一瘦，竟觉得这张脸小了一圈，快要盛不下他突出的五官。

而原本遗传慕夫人的那双凤眼，则更显锐利如鹰隼的冷漠光泽。慕夫人那双眼生得自然妩媚风流，装上慕易沉自己的色彩，比从前的矛盾反差更甚。

顾雪黎知道，不少女人迷恋慕易沉，最迷恋的便是他这双眼。

连她以前也不例外。

他看你的时候，神情是足够的冷，眼尾却又自带三分撩人，男性的荷尔蒙威力就在这份违和中冲撞了出来，是俗称的冷苏感，总能轻易击中女人的心扉。

现如今他瘦了，脸颊与五官稍显不搭，却更加重这种感觉。

有一种病态的美感，怕是惹得更多女人芳心和圣母心齐动……

顾雪黎心想，车祸加上胃炎，对他的身体也造成了不小的负担吧？

但她也知道，现在的她，已经没了关心他的资格。

不，这份资格现在送她，她也是不肯要的。

以往所有的痴心灌注在他身上，又开出了什么样的花？

……

比起顾雪黎匆忙一瞥更短暂的，是慕易沉停在她身上的目光。

他斜靠在后座之中，手肘撑在车窗边缘，手指挡在唇上，浅浅地望着窗外。

“爸让我来给你一个交代，泄露你父母照片的人，云慕已经处理了。”

“谢谢。”顾雪黎只有这么简单的两个字。

空寂的氛围，淡淡地充斥着宽敞的后座空间。

慕易沉和顾雪黎之间隔着不小的空旷。

换成过去，是顾雪黎绝不能容忍的距离，她总会抓紧一切机会黏他。

可是现在，他坐得远，她也绝无再靠近的可能性。

慕易沉突然在这一刻发现，原来，他的话是这样少，他的表达能力和他的词语，是那么的匮乏。

因为，除了有关那张照片的事，他居然找不到任何一句话可以和她聊。

为什么他们从前相处了十几年，他却一点也没觉得尴尬和难熬过？是哪里变了？

不，变了的人不是他，而是她。

慕易沉想起来了，过去，他们之间之所以从来没有冷过场，是因为有顾雪黎的热络。

她总有说不完的话，讲述自己的生活，关心他的见闻……有时候他甚至觉得她话多得有点夸张。

只要气氛停滞一瞬，她就会立马找到新的话题。

叽叽喳喳得像只快乐的小鸟。

除非，他用眼神制止她，希望她安静一点。

那时候顾雪黎就会乖乖收声，但热烈的目光，却一刻也不停的追逐着他。

那时候，她总是穿着白色的衣裙，但浑身都洋溢着斑斓的色彩，有太阳的光芒。

可是现在……

慕易沉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顾雪黎今天穿了一条黄色的细小格子裙，民国风的洋裙样式。

慕易沉知道她现在生活相对拮据，不可能买得起多么贵重的衣服。

可是再劣质的衣料和版型穿到她身上，也裹不住她的玲珑和曼妙，她的腰身还是细软如柳，裙摆下露出修长又不失圆润的小腿……

慕易沉收回了目光。

顾雪黎安静得像个陌生人。

她把明丽穿到了身上，却把对他的阳光全都收了回去。

“没什么，我就先走了。”静默之后，顾雪黎率先开口，“请再次替我谢谢慕叔叔。”

“送你去上班，顺路。”慕易沉不待她下车，就简短地开口。

司机听到这句话，已经发动了车。

顾雪黎只怔了一秒，就错过了离开的机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车窗外的风景后退。

“你什么时候发工资？”突然间，慕易沉问，没头没脑的。

顾雪黎一脸懵逼。

慕易沉扔过来一张卡。

“发了记得打一半上去。”

过了好几秒，顾雪黎才嗤笑，“沉爷缺那碎银几两？”

“好，”不等慕易沉说什么，顾雪黎已经款款地把卡拎了起来，“我会按时打上去的，您敢收，我就敢打。”

确实，话是她说出口的。

上次在宋慈家门外，他拦住她的路，她为了脱身，随口胡诌了一句。

没想到慕易沉竟然认真？

算了，她也不和他计较。

只是，没等顾雪黎把卡放到包里，眼前光线突然转暗，身子一重，人已经陷入了座椅当中。

慕易沉，欺身而上，将她死死按住。

“你现在是不会好好说话了？”他眼中有戾色，是发怒的前兆。

顾雪黎于是闭嘴。

“你出去也是这样和别人相处？”他问，强迫她抬头，“顾雪黎，回答我！”

顾雪黎不得不与他视线相触。

她眼中蒙着一层淡雾，清透又薄情，轻易将慕易沉的怒火挑得更甚。

“摆出这幅全世界都亏欠你的样子给谁看？慕家给你的教养呢？”

慕易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火气。

他给她卡，是想要她那点钱吗？

他给的是台阶。

但她非但不走下来，还一脚踢开。

顾雪黎动弹不得，她只能别开眼神。

人真是……有趣得很呢，他先前怎么对你，你仿照着来对他，才做到不及百分之一，他就受不了了？

她目所能及的轻蔑，真是疯狂地在慕易沉的雷区上蹦迪。

他声音里已经听得到恨意，“你发一条短信，理直气壮要求云慕给你说法。哪怕涉及这件事的人对云慕有功，集团也毫不犹豫地处置了，而你呢，顾雪黎，慕家从来没有对不起过你，你却把慕家的爱护随意轻贱！”

顾雪黎淡淡地回眼，她总算是正视着他，“对不起我的，从来都不是慕家。”

她和他之间种种所有，已经跳出了慕家顾家的范畴。

她承认慕家对她好，但慕易沉，对她不好。

哪怕是现在他出手处置了出卖照片的高层，她也谈不上一句感激。

她只问他，“那个高层手里的照片，是从哪里来的？”

第70章 你敢碰我，我就去死

慕易沉一愣，就听她继续问，“他什么时候来的云慕？他和以前的秋毫淘沙，有任何关系吗？”

见慕易沉怔愣，顾雪黎轻笑，“你只处罚了他，简单粗暴地把他扫地出门……当然，这样的交代，我也很满意。”

“他曾经在秋毫工作……”触及到顾雪黎的父母，慕易沉到底还是气短几分，“我说那个高层，所以他才有你父母的照片。”

“他连试用期都没过！”顾雪黎的语气变得激烈，“走的时候离我父母出事还有一年，他哪里来的照片？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是啊，死的又不是他的父母，亡的又不是他的家。

他能给她一个这样的交代，她该知足了，真不知道还在计较些什么……

“所以，”一阵寂静之后，慕易沉开口，“你怀疑有人故意给他照片，故意卖给兴业金融部，对方知道你可能看到？”

他注视着她的双眼，想要透过这双眸子看清她的内心，“你知道是谁？”

顾雪黎知道慕易沉一点也不傻。

她短短几句，他就已经把她的想法剖得一干二净。

但……他就是不愿意再往下剖一点点。

明明，只要他想……

算了。

顾雪黎转瞬又释然，分都分了，她还要求什么？

“我不知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