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安周云衢(知安周云衢)完整版大结局-知安周云衢是什么书知安周云衢小说免费阅读
那跑去的身影,那覆在身后的长辫似是有些沉重,但又觉像凌空的松枝,与那山下纵横交叠的树林相较,便是无比轻盈。他捏下唇边的烟,低头呼出心肺里的寒雾,随后就这样站在车旁,任由心神覆山涉水,踏虚入幻,脱离具象,随意而往。
直至烟燃尽,他才跳上车,单手转动方向盘,调转方向,潇洒离去。
“太太,您这是在做什么?”
周太太抱着一摞报纸走进客厅,王姨连忙上前帮忙。
“你去忙你的吧,我自己来就好。”她将报纸堆放在茶几上,脱去大衣,便坐下拆报纸,一期一期地整理出近来发生的事。
“奉京督军……遇刺?”她不由地倒吸一口冷气,想起这姓张的奉京督军此前还给周云衢寄过信。
那砚成的目标是宋之珩,还是……唐老爷?总不可能是周云衢吧?他一没权二没势的,更何况他还是他的堂兄……可他要是做不了主呢?
周云衢到底在奉京都干了什么?
手里崭新的报纸被捏卷了边,她越想越是提心吊胆,全然不知已经走进来的身影。
“买这么多报纸做什么?”
周太太猛然一惊,两人是疑惑对惊恐,他垂眸探了一眼她手里醒目的标题,随即眉头轻皱,坐下道:“怎么突然看些报纸了?”
她撇开了手里的报纸,移到他身旁,紧盯着他的眼睛询问:“周云衢,你在奉京时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事吧?”
他又扫了一眼那报纸上的标题,便猜到了她的话外音。
“别胡思乱想。”他的语气一如既往,“我只是个生意人,哪有这种本事?”
她长松一口气,但又不放心地提醒道:“我知道你有自己所认知的立场、观点,也许那与我不一样,但我还是会尊重它们的存在……而眼下便有数多的立场,如果你并不认同,我希望你也会尊重它们的存在。”
那平静的深眸轻愣了半晌,才有所晃动。
“知安,我没有干涉别人的习惯,所以不用担心,徒生些烦绪。”
“我知道……”她点点头,又回头朝他望着,似是被突然定格,一动不动,周云衢方要开口,原是安坐的人随之倾进了怀里,微凉的脸颊轻蹭着他的耳廓,“周云衢……不可以做些伤天害理的事,如此,无论你要守着什么,我才能心安理得地陪你守着。”
他垂眸而笑,抬手覆在她背上轻轻拍着:“我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要你这般不能心安理得?”
“谁知道呢?你这人总是什么都不说,生气了就不说话,还是说什么都说不好的那种,开心了也只有那么几句,连点儿开心的热情都没有……这竟然还是个开门做生意的人。”她说着说着,语气里就带上了幽怨。
“你对我意见挺大的嘛。”
“没有,我这是实话。”
“实话?添油加醋的实话?”
“如假包换的……别乱动……”
……
第十四章山河哗然
“军长,方士霖近来会有大量货物运回金台,那批古董想来就藏于其中。”尽管港口上海浪声声叠,但李庆还是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 宋之珩双手插在衣兜里,微眯起的眼睛眺望着波澜壮阔的海面。 “唐觉将此事透露给了张棋,如今要出海的船舶都要经郑成德之手,他可没那能耐把古董运来金台。” “我总觉这唐老爷不会这么轻易与张棋一干人合作……难道他会不知若叫张棋先得到那批古董,十有八九是不可能与他分的?” 他抬眼望着将要进港的船舶,漂亮的眼眸里思绪繁扰:“他只透露给了张棋,可不代表与他合作,他不过是想坐看鹬蚌相争,而得渔人之利……这如意算盘都要怼到老子脸上了。” “张棋会对我们有所防备?”端站旁侧的李庆恍然大悟。 “何止防备?” 船已进港,他拿出手,迈开步子踏上了舷梯。 浸满温苦氤氲的咖啡厅里,周太太拧眉看着对坐的人,手里还攥着几张支票。 “我什么也没说,你拿着便是。”她将支票又移了过去。 周砚成无奈抚了抚眉:“嫂嫂,您为何一定要给我塞钱?” “我……”她欲言又止,斟酌了好一会儿才说,“我问过周云衢了,他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事,而且他也没权没势,只是个商人,也许和那些人有过交集,但他这人一般都不会与生意来往的人深交,只是单纯地做生意,他的生意也不曾牵扯过什么……” 他算是听明白了她的意思,无奈笑道:“您是觉得我会对他怎么样,所以想收买我?” “……不会吗?”周太太眉间忧虑不减。 “他是我的堂兄,我能对他怎么样?即使不是,我也动不了他,更何况是在金台……您是太高抬我了呢,还是太低估他了?” 她正了正身体,拢在一处的眉心松开了些,可眼底仍覆着忧虑:“他在奉京时,真的……有做过什么不好的事吗?” “你见哪个生意场上的人是心思简单的?无论何时,这都是生意人的生存手段,客观地说,这无可厚非。”周砚成语气尤是淡然,声音越说越小,“只是……” “那你此前说什么唯利是图、不择手段,我还以为他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她终于放下了一直悬着的心。 这回却轮到了他皱眉:“敢情我说了这么些话,你是这样理解的?我便是生于商人世家的,从小就耳濡目染,深知他们的心性……那并不适合像你这样的人,甚至可以说是截然相反,难道你自己没有感觉到吗?” 周太太才有的轻松顿时凝在了眉眼间。 “我每每见你,便愈加笃定那些和尚的说法,什么因果轮回的荒唐言论……他定然没有与你提过大伯母吧,大伯母是在我十三四岁时离世的。她是临南人,父亲是个进士,但只在临南任了个小官,可他的门生众多,大伯便是其一,事情就像所有被写烂的故事一样,原是可以嫁给官家士族的温婉佳人看上了没有什么地位的商人……” 佳人不顾父亲的反对,执意嫁给了那个商人,而商人也允诺了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这本该是段佳话,可再多的情意哪抵得了漫漫一生的消磨? “她是我见过最温婉的女子,可自我记事起,她就是终日郁郁寡欢,时常还卧病在床,所以堂兄自生下来,大多时候都是我娘带的,后来长大了些,便经常待在大伯的书房里识文断字、练习功课,我鲜少见他与大伯母待一起……他的性情与大伯很像,但也许是大伯母的缘故,他又比大伯多了些温和。后来,大伯母郁郁而终,大伯在此后过了几年,也病逝了。” 她神情滞愣地将人看着,半晌回不过来神,许是思绪飞得太远,她只觉身体漂浮不定,垂眸望见桌上刺眼的白昼,时间似是已过了很久很久。 “难怪……他总是没有什么话?”周太太轻笑道。周砚成却脸色阴沉,将支票都又塞回了她手里,起身辞别:“我要去忙了,您不要再为这种事给我塞钱了。” “砚成……” 他没有应,交叠迅速的脚步好像带了些恼怒。 没过一会儿,周太太将支票都塞回包里,走出了咖啡厅。一路上,周砚成的故事总是时不时地在思绪中冒出尖,而她却一次次地将其抚平——什么因果轮回的,这些东西何以信得?她连寺庙都不去,连神佛都不曾参拜过。 倒是去过一次,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是过节时和娘一道去的,可也只是在殿外候着……如果真的可信,那为何还有这么多苦难?难不成它只管因果轮回,不管万生死活?那这算哪门子的神佛…… 她想着些有的没的,四处乱窜的思绪将其与外界阻隔,不知不觉就走错了方向。 “唉……”她掖了掖衣领,又掉头往回走,只是还没走几步就瞧见了一家有些眼熟的医馆——她记得她也不曾在街上的医馆看过病,怎么会觉得它眼熟呢? 周太太站门口朝里面望了一眼,是一家中医馆,看着没有什么病人。 “太太,您要看病吗?”半掩的门口陡然探出颗脑袋来。 她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不、不用。” “进来瞧瞧嘛,我师父可是江都有名的神医。”大抵十五六岁的少年拉开了门,轻快的语气里掩不住崇敬。 “江都?”她又抬头看了一遍牌匾,喃喃自语道,“我怎地不记得江都有个这样的医馆?” “您也是江都人吗?”少年一双清澈的眼睛顿时被惊喜撑得圆圆的,尤其讨人心。 周太太笑容渐盛,点点头:“嗯,我是江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