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全文阅读

　　“朋友之间帮忙而已，我在市里还帮他了呢。”

　　“多帮帮这感情不就出来了？”南母眉眼带笑，南景知道自己是说不过她了。

　　“就今天一晚，不能再多了。年三十晚上好好守着你的那些规矩，别把乔北留下，不合适。”

　　“我知道。”

　　许明耐陪着外婆张珍买好了过年的食材，回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这位年过七旬的老人已经把对联和装饰物放在了自己家里。

　　他回头看向身后的外婆，有些不解：“每次都是回我的院里过年，我知道你不喜欢那些花花草草，外婆今年在这和你过年。”

　　“我家里……没生活气，咱们把对子贴好还是回您那吧。”

　　张珍却径直走进屋里：“这个房子缺个女主人，有了女主人就有生活气了。外婆已经来了，要赶我回去吗？”

　　“怎么会赶您呢。”许明耐跨步迈到张珍身前，蹲下帮她换鞋。

　　“今天二十八，咱们明天慢慢的把屋子里这些装饰都挂上去，对子要三十起早贴，阿耐你起得来吗？”

　　“外婆您是在试探我的作息吗？我可是有好好听您的话早睡早起呢。”

　　“那就好，今天晚上吃什么？外婆给你做。”

　　“您歇歇吧，晚上要去见个朋友，不在家里吃了，我一会给您做点饭，吃好了就先休息，我明天回来。”

　　“要连夜见的朋友？这么多年，第一次知道有人能让我们阿耐不顾白天黑夜的去见呢。”

　　许明耐笑笑，服侍着自己的外婆洗手，等她换好家居服后放心的去做饭。

　　南景窝在自己房间的豆豆袋里一边记笔记一边码字，年节说不准哪天有事，但她得稳定更新，手机在一旁一直震动，大约是些过年的广告，她总是忘记把不常用软件的通知关掉。

　　《Stay with me》响起的时候南景正仰头躺在豆豆袋里，闭眼冥思苦想剧情怎么衔接合理。

　　她拿起手机看也没看，直接摁了接听。

　　“喂？”

　　“小景，这是个视频电话，从耳朵旁边移开吧。”许明耐的声音里带笑，南景吓的一机灵，瞬间坐起，用手指捂住摄像头。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把该遮的地方都遮好了之后才把镜头对准自己：“八点多了诶，有什么事吗？”

　　“你在北照吗？有新年礼物想送给你。”

　　“不在，中午的时候就回元镇了。”

　　“方便发我个定位吗？”

　　“也想来旅游？”南景说着，缩小了视频，随手把自己的定位点了出去。

　　“想夜游，先挂了。”

　　南景把手机扔到床上，觉得许明耐有点莫名其妙。

　　十二点整，她抬头揉了揉自己的脖子，看见窗帘外有车的大灯晃过。小区里经常有人半夜才回家，又赶上过年，这个时间到家也很正常，南景低头继续码字。窗外的光却没像她过去二十几年常看到的一闪而过般消失。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南景没有立刻去接，坐在豆豆袋上缓了一会才慢悠悠的起身。

　　“阿耐，这么晚有什么事吗？”

　　“我猜，你肯定没睡。”

　　“确实。”

　　“那，下楼吧，我在你家楼下。”

　　“什么？！”南景立刻从床上连滚带爬的爬到窗边，掀开窗帘看见许明耐修长的身影，在车灯的照耀下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许明耐仰头对她挥手。

　　“三分钟。”

　　“不急。”

　　南景立刻扯了一件毛呢冲下楼。

　　乔北也注意到了窗外一直不熄的光亮，但他看到的不是许明耐，是正在跑向许明耐的南景。以及两人同框。

第十三章：那位老人

　　南景趁着一直无事，在三月中旬前彻底完成了知更上的小说连载。乔北开一边玩笑似的催她开下一本一边给她约了各种推广，又让南景小小的收获了一波热度。

　　“乔大编辑，我现在脑袋空空，满脑子都是我四月的图书漂流活动。”

　　“准备的怎么样了？”

　　南景单手支着下巴，直勾勾的看着何以为家的门口。自从许明耐不是每天坐她对面后，整个视野宽阔了不是一点点。

　　关尚玥说，许明耐大约是前年把屿餐厅几乎买了下来，从普通投资人变成了实际上的老板，大多数时候不是在家就是在屿餐厅。

　　“不然又有哪个老板会任由自己的店取这么一个指向性强的名字呢。”关尚玥说这话时笑的无奈，但南景的分寸感告诉她不能再问，再问便超出她一个外人的界线了。

　　南景皱皱眉，希望把这无聊又无用的回忆从脑袋里驱赶出去，现在问题的关键是图书漂流的活动。

　　“毫无准备，只是有想法，有暂定时间。”

　　回完消息她便将手机扔到一边。

　　人与人的信任经常是种迷惑行为。比如现在，明明在公共场合，却敢让手机如此随意的留在桌子上。

　　她去门口叫原非做了一杯拿铁，窝在书店尽头的沙发上看人来人往。

　　任谁看，这都是个闲的不行的行为。

　　南景没有真发呆，她的脑袋在转，大多数时候，她的小说都在这种瞳孔不聚焦的时刻诞生。

　　下午三点多，阳光在阴面的小窗里斜射出来，南景转而将头转向小窗。她眼里折射的光芒星星点点，是白昼暗室的新希望。

　　何以为家和屿耐的建筑结构被二次改过——屿耐占了更多二楼的面积，何以为家则占了更多一楼的面积，两个店是互嵌式的，所以何以为家的二楼在商铺的部分只是些小众读物以及阅读空间。一楼整体长方形，从门口走到尽头需要两分多钟，若是边走边看则更慢。整体采光完全依赖间隔式的落地窗以及氛围灯。

　　南景现在就坐在最尽头，最完全不受阳光的地方。

　　乔北本来只是出差一个月，不知道他们公司怎地，直接外派了他，如今什么时候回去倒是成了谜。

　　南景不自觉的走神，越对活动没想法越是跑题。

　　她像个完全事外之人，不看书也不看手机，手里抱着一杯咖啡，目光似乎在门口，又好像不在。

　　“姑娘，能帮我拿一下那本书吗？”耳边的声音苍老而绵软。

　　南景身体一颤，本能的站起，看见了沙发旁边刚刚对自己小声请求帮助的老人。

　　“您需要哪本？”

　　“《中国哲学史》”

　　南景略微踮脚，双手把书递到老人面前。她就地坐在沙发上。

　　南景看到老人坐下，回想自己刚刚在这发呆，似乎有些不合适，冲老人鞠了一躬轻手轻脚离开了这片安静的仿佛时间停滞的地方。

　　老人穿着米色长款针织衫，脖颈上的翡翠嵌在银制的掐丝里，头发花白，打理有致。坐下后双腿并拢身体后仰，因衰老而满是褶皱的手轻轻的翻开书，又拿出自己的老花镜架在鼻梁上。

　　真是优雅的老人呢，姥姥在的话，她这个时候也许会在散步？

　　春节之后许明耐很少出现在何以为家，偶尔夜间营业的时候他会来坐一坐，据说正在和厨师们一起开发新菜。南景一直以为老板可以和店本身的主营没什么关系，倒是没想过老板参与新产品开发的事情。

　　关于夜间营业，是南景和几个店员一起商量后的结果。

　　何以为家周围有几家规模不小的公司，这些白领或者正在向着白领努力的单身男性女性们下班后有些人并不想回家，何以为家很适合他们看看书或者处理一下其他事情——这里很安静。

　　所以春节之后，南景将晚上的营业时间加了一个小时，到七点半左右，延时的在班不做要求，若是来上班按加班费支付，没人有空便由南景自己看店。

　　人多时长桌会坐满人，许明耐常坐的位置来来回回换过很多人。

　　有年纪偏大的大叔，看起来像是已经退休了，会拿本很有时代记忆，类似《红岩》的书看。扎着单马尾的年轻姑娘偶尔会来看会言情小说，谁十五六岁的时候不会憧憬一下爱情呢。偶尔会有小孩子被家长放在椅子上看绘本，他们安安静静的汲取着简单知识，南景轻轻推给他们一根棒棒糖，这是对求知的孩子的嘉奖。也会有帅气的男大学生拿出电脑疯狂写代码，谁大学的时候又能逃过 ddl 的砍刀。

　　一店一浮生，坐观百态。

　　这是南景假装读者，每天坐在店里完成自己大部分事情的原因。

　　很久很久以前，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坐在步行街的花坛边观察来往路人，观察商贩，观察卖鞋垫的老人，这都是她想做却不敢的——人大多逃避注视，在不被关注的地方去接受自己的当下，默默忍受或独自欣喜，比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