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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明白，上天让她以这样的方式跟在穆少歌身边，难道就是想让她更深刻的了解穆少歌有多厌恶她吗？

林邺皱起眉，走近穆少歌：“你不是一直想摆脱梵璃月，方才为何不签了那和离书？”

穆少歌倏然转头看他，眼神冰冷，嘴角似笑非笑：“怎么，和离了让你娶她吗？”

林邺也冷下眉目：“王爷慎言！”

两人正对峙着，突然，快马的嘶鸣声响彻整条街。

一道焦急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

“边疆急报！快快让道！”

======第6章======

这种急报都是进宫直接呈给皇上，就算穆少歌贵为楚国最尊贵的王爷亦不能私自探听。

梵璃月就看见穆少歌蹙了眉，随即对着身后的卢风道：“回府。”

刚踏进王府厅中，梵璃月眼中撞入一道纤弱身影。

苏清荷？

梵璃月又倏地转头看穆少歌，眼睁睁望见他敛了脸上戾气，温柔问：“清荷，你怎么来了？”

苏清荷盈盈一笑，我见犹怜：“不知怎的，心头总有些不安，便来看看你。”

月下清影，穆少歌与苏清荷坐于庭院中。

苏清荷纤手抚琴，穆少歌手持一只玉笛。

琴瑟和鸣。

梵璃月自虐般地看着这一幕，心中悲哀。

穆少歌于乐理一道颇有造诣，一曲琴谱天下无数人求而不得，所爱女子自当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她不是没做过努力，两人刚成亲没多久，她寻访了一位制琴名家，费尽心力亲手制作了一把琴想要送给穆少歌。

但当她兴致冲冲抱着琴来到穆少歌面前，还未开口，就见他冷着脸道：“你也配抚琴？东施效颦。”

说完抽出长剑，剑光一闪。

她亲手做的琴弦由中间齐齐断开。

穆少歌毫不留情地离去，丝毫没注意到梵璃月细密伤口布满的十根手指。

她永远成不了穆少歌爱的那种女子。

梵璃月从没一刻这般清晰的明白这件事。

这时，穆少歌的笛声却骤然停住，他脑海中突然出现梵璃月在这院中练枪法的身影，身姿翩若惊鸿。

又好像看见梵璃月停下动作，白皙脸颊微红，额间沁出一层薄汗，转头往他这个方向看来。

看见他梵璃月眼睛先是一亮，又流露出踟蹰和惶恐。

她小心翼翼征求他的意见：“王爷，你若不喜欢我以后便不在这院里练了……”

“王爷，你怎么停了？”

苏清荷疑惑的声音打断穆少歌的回忆。

“没什么。”他莫名竟有些仓皇，忙收敛思绪，正要说话。

恰时，护卫来报：“王爷，陛下召您即时入宫。”

……

皇宫，紫微殿。

梵璃月跟着穆少歌走入。

见他向楚国皇帝陆玄行礼后询问：“皇兄，这么晚召我入宫何事？是因为今天那份边疆急报？”

陆玄抬眸看他，揉揉眉心才沉声道：“敌军突袭，夏家军主将受伤，边疆求援。”

穆少歌沉吟一瞬：“夏家军这次领兵的是旁支的夏明修吧？真是无用。”

梵璃月一顿，说是夏明修，其实她才是主将。

这份情报应该是数十天前，她与羌国大将军拓跋炎那一战。

许是夏家军连胜，拓跋炎坐不住了，召集人马夜攻云鹫城，梵璃月也在那场仗里受了伤。

为了以防万一，便派人进京求援。

她又听见穆少歌道：“皇兄，我愿亲自领兵驰援。”

“不必，你给我安分在盛京待着！”

陆玄看着一无所知的弟弟，眼中闪过一抹复杂情绪，又突然问，“阿玄，你这两月就没想过上镇国寺去看一眼梵璃月？”

梵璃月抬眸诧异望过去，陛下明知道她不在镇国寺，为何要问这句话？

穆少歌脸上出现一抹明显可见的烦躁。

“为何这几日个个都要跟我提梵璃月，搞得仿佛是我亏欠了她！”

“你……”陆玄语气一沉，又无奈地问，“你就不曾对她动心分毫？”

穆少歌毫无半分迟疑地冷笑。

“她是我此生最厌恶的女人！”

======第7章======

似乎还觉得不够，穆少歌强调似的补充：“莫说心动，就算她死在我眼前，我也不会有片刻动容！”

话落，陆玄浓黑瞳仁里溢出无尽怒意。

“混账，你根本不知道她为你付出了多少！”

天子一怒，帝王威严如雷霆般压下。

穆少歌识相地沉默。

陆玄见状却越发来气。

“好，好得很！”

“既如此，等她回来，我就让你们俩和离！”

闻言，穆少歌浑身一僵，他抿紧唇似是想说什么，但最终却是拱手行礼道。

“多谢皇兄！”

陆玄顿住，气得挤出一句话：“滚出去！”

穆少歌紧了紧手，终于转身告退。

梵璃月一路跟着，看着穆少歌黑沉的神情，忍不住疑惑。

“穆少歌，这不是你一直所想，得偿所愿不应该高兴吗，怎么还沉着个脸？”

……

穆少歌回到王府时，苏清荷还未离去。

穆少歌不由皱起眉，不轻不重地道：“我不是安排人送你回府？”

苏清荷敏锐地察觉到穆少歌心情不悦，温柔又担忧地道：“陛下这么晚召你入宫，我担心你，陛下……是不是不愿让你娶我？”

穆少歌想到皇兄的话，心中越发烦闷。

苏清荷以为自己言中，声音凄切。

“不能做王爷的结发妻子，是妾一生的遗憾，现在就连想陪在王爷身边这微小的心愿亦无法成全吗？”

穆少歌缓了神色：“别多想，婚期不会变，你早点回去休息。”

苏清荷这才放心离开。

梵璃月看着她的背影，想着她那句“结发妻子”，眼中酸涩。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她当初也曾有过这样天真的愿景。

成亲没多久，为了求得穆少歌的一缕头发，她向大楚第一琴姬求艺制琴，拿惯长枪的手被磨得鲜血淋漓，琴却被穆少歌一剑斩断。

后来又向画圣百里衡求一幅墨宝想送给穆少歌，却被百里衡断然拒绝，说她根本不懂得自己画的含义。

这让她成为整个盛京的笑话。

直到最后，穆少歌如赏赐般扔给她一束发丝，她如获至宝，将那缕头发与自己的青丝交缠放进香囊。

直到死，那香囊都被她妥帖地珍藏在怀中。

穆少歌入寝后，梵璃月在一旁盯着他看了许久。

睡着的穆少歌少了几分凌厉，那薄唇也不再吐出伤人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