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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中尽是隐而不发的情绪。

司念别开了头，不再看他，只问：“医药费多少钱，我等会结给你。”

季雨时这回是真的又生气又无奈了。

他和司念之前，提的最多的就是钱，他们这段畸形关系因为钱发生，也因为钱而结束。

他们除了公事几乎没有任何共同话题，一个是从年少就爱慕甘愿成为见不得光被人嘲讽讥笑的存在，一个明明动心却因为各种偏见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感情。

到如今，司念跟他提钱，理所应当，全是他自作自受。

但季雨时还是忍不住问：“如果今天帮你垫付医药费的人是赵向南，你也会这样迫不及待要撇清所有关系吗？”

答案自然是不会。

司念没理他这句话，打开手机看着自己的余额。

季雨时注意到，她的手机壁纸，是一张构图巧妙的小卖部门头照。

看上去有种宁静平和的感觉。

这时，医生走出来，从脸上看不出什么结果。

司念顿时紧张的看过去，医生在本子上划了几道，说：“老人家这病不好治，镇上没有这个条件。”

司念心里顿时一紧。

她又看了眼手机屏幕，眼里的焦急越发明显。

季雨时好像明白了什么，他上前一步，说：“我是婆婆的家人，我会负责的。”

医生看了他一眼，点点头：“那你跟我来办理转院的事情吧。”

季雨时对司念说：“你在这里等等我，想要婆婆好，就先别跟我客气了。”

司念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的感受十分复杂。

片刻后，她颓然的塌下肩膀，走进了病房。

第39章

等季雨时手里拿着一张表再回来时，徐婆婆已经醒了，司念正在床边跟她说话。

看到他，徐婆婆眉眼柔和了些许，硬邦邦的说道：“今天的事情，麻烦你了。”

司念也朝他看了过去。

季雨时勾起唇角，自嘲的想，看来每天的蹲守也不是毫无意义。

他说：“没关系，婆婆，我已经办好了手续，今天下午我们就动身去洛城吧。”

徐婆婆张了张嘴，想说不去。

不过她目光落在司念身上，又收回了那句话。

她还想再守着这孩子久一点。

“好，麻烦你了。”

徐婆婆只能这么说。

季雨时就识趣的退了出去，在打电话联系着什么人。

司念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拉着徐婆婆的手轻轻捏着，搞不清自己在想些什么。

徐婆婆知道她心里不甘，轻声道：“湾湾，你不要有心理压力，婆婆自己能出医药费的，咱们不欠他。”

司念朝着徐婆婆笑了一下，嘴里却有些苦涩。

徐婆婆很快知道司念的笑是什么意思了。

下午两点，季雨时先是开车带着她们出了院，去的地方却不是回家的路。

而是停在了郊外一块空旷的地方。

徐婆婆看着面前庞大的直升机，慢慢张大了嘴。

她问司念：“湾湾，婆婆是不是要卖小卖部了？”

司念失笑。

事已至此，司念也不再拿乔，只想着以后想办法慢慢还季雨时这次的人情。

三个小时后，徐婆婆就在季雨时投资的私人医院住下了。

医院的医生不知道徐婆婆的身份，只看着是季雨时亲自陪着来的。

简直是出动了全部的精锐。

徐婆婆还跟司念打趣，说这辈子没过过什么好日子，临到老了享受上了。

司念看着她成天乐呵呵的样子紧绷的那颗心也慢慢松了下来。

季雨时中午送了饭来，看着面前丰富的菜色，徐婆婆有些拘谨，司念倒是大大方方的。

“婆婆你吃，我到时候会把钱还给他的。”

一旁的季雨时眼神一沉，碍于婆婆在场，到底是忍住了心里的怒意。

不夸张的说，他长这么大就是季父也得不到他这样细致的照顾，现在司念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在他心上插刀子。

等徐婆婆用过饭睡过去后，季雨时迫不及待的拉着司念到了外面。

病房是一个大的套房，他们在另一间房说话根本不会吵到徐婆婆。

季雨时皱着眉：“你中午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明知道我不需要你还。”

司念垂着眼：“季总，你家大业大这点钱自然算不上什么，但对我们这种普通人来说就是天文数字，我和徐婆婆都不是那种爱占便宜的人。”

季雨时有些暴躁：“你明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个！”

“季雨时。”

司念很少连名带姓的喊他，季雨时一愣。

他看着司念面带着笑，眼底却冷的像冰：“我很感激你救了婆婆，但你要的我给不了，也不想给。”

季雨时看着她清冷的样子，瞬间就收了脾气：“司念，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司念出声打断他：“季雨时，如果你要我，我现在就可以给你。”

季雨时心脏一停，看着司念，怒意顿时占据了大脑，眼里爬上赤红：“司念，别逼我发火！”

“可是我在你眼里，不jsg就是那种人吗？这些可以换钱啊，你……唔！”

司念瞪大了眼。

季雨时不愿再听，干脆用最直接的方式堵住了她的嘴。

只是沾上了就再也不愿意放开。

司念的唇好像某种上等的棉花糖，又软又甜，他寸寸扫过，舔舐不休。

季雨时仗着自己的身高，狠狠扣住司念的腰肢，强迫她抬头，将她禁锢在自己身前方寸之地。

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季雨时眼里情意浓重，呼吸也逐渐急促起来，只是下一刻，他看见了司念的眼。

那里什么都没有，没有情也没有爱，空荡又绝望。

季雨时体内散发的汹涌戛然而止。

第40章

司念呼吸有些不稳，言语却依旧冷：“季总，这就满意了？不要继续了吗？”

这些话挑逗至极，可季雨时只觉得心如刀割，这下，他就连碰她都不敢了。

司念盯着他，手放在衣领的扣子上：“不做就走，等下次季总想要了，我一定奉陪。”

她这样轻贱自己，简直算得上是明码标价。

季雨时胸膛剧烈起伏，却舍不得说出一句重话，怒火在胸口熊熊燃烧，同时燃烧的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念头，他怕再呆下去自己真的会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擦了下唇转身就走。

司念看着他离去，眼里的冷意悉数退散，剩下的唯有无尽的黑暗。

季雨时刚走到电梯处，想起医生说过，徐婆婆今晚还要去做个全身检查。

他犹豫再三，还是走了回去，刚到病房门口，他猛然顿住了脚步。

司念蹲在角落，双手环抱着自己，头也深深埋进双臂之间，只露出头顶一个打着圈的发旋。

房间里安安静静，就连司念的呼吸声都听不见，只偶尔有风刮过，撞击在窗子上发出细微的响动。

季雨时心脏一下比一下快，他走过去，轻轻碰了碰司念的手腕，一片冰凉。

司念没有反应，像是跟这个世界隔绝开来。

季雨时再也忍不了，将人拉进怀里，一点点用自己的体司暖着她。

他轻轻喊：“念念。”

没有排斥，没有抗拒，没有那些刺的人生疼的话。

司念就这么乖乖让他抱着，比任何一次都乖。

可季雨时却觉得心凉，他宁愿司念打他骂他，哪怕指着鼻子让他滚远点，也比这样的默不作声要好得多。

他早知道司念对自己心软，刚刚那样的疾言厉色自轻自贱分明就不对劲，可他被怒火冲昏了头脑，抬腿就走，要是没回来，她要在这个冰冷的角落呆多久？

季雨时耐心的哄她：“念念，你说句话？嗯？你把头抬起来，你看看我？”

不知道哄了多久，司念才将将抬头，一双带着泪意的眼无措的看他。

季雨时心里一刺，用指腹擦去那点泪，尽量放缓声音，装作轻松：“刚刚不是凶得很？怎么我走了你就躲起来哭鼻子？你应该当着我的面发泄怒火，而不是……”

司念听着他难得的说了这么多，突然用力抓住他的手臂：

“我没有要钱……我没有用我们的孩子换钱，我想留下他的……可是你说我不配当母亲……我不配……”

季雨时眼前一阵阵发黑，细密的疼铺天盖地的席卷全身。

他咬着牙，将鼻腔的酸涩狠狠压了下去。

司念没有哭，可是她的神情比哭更加悲伤，她的话小心翼翼到了极致，像是解释，像是埋怨，这些东西化作利刃，一下又一下，用力的扎在季雨时的心上。

将他处以凌迟之刑。

这一年来，他始终相信司念没死，他逼着自己有期待逼着自己入梦见她，他不管跟谁说都是说司念辞职去了别的地方，去营造一种她只是在某个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好好活着，或许忘了曾经，或许忘了他，好好活着。

可是他如今才知道，自己到底对司念做了什么，伤她到了怎样的地步，让她有形无神的活在这世上。

回忆不堪回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