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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为什么……”越嘉陵一闭眼，一滴泪从眼角滑落，落在口中，咸而又苦，“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那时候正跟你爸闹意见，发誓要自己闯荡，不靠家里，就算我向你开口，以你当时的个性，肯为我低这个头吗？”她好像嗤笑了一声，可声音淡淡的，更近似冷笑，“何况你家里巴不得咱们赶快分手，又怎么会拿钱帮我渡过难关呢？”

“所以……”

不等他把话问完，颜双意马上主动接上：“当时我已经发现自己怀了孕，所以我就私下跟你爸联系，说如果他肯给我钱，我就跟你分手，并把孩子打掉。”

“可你并没打掉那个孩子……”他仍不死心，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他问她，“为什么？”

“我知道这笔钱还远不够我还债，所以我打算留着它，找个适当的时候再要挟你爸爸一次。”颜双意咧开嘴笑了笑，明知道自己笑得比哭还难看，也要笑，“只是没想到后来打工时遇到了穆老师和董鹏，他们救了我。”

越嘉陵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

颜双意字字句句都没有指责他当初的轻狂和无能，可口口声声却偏偏又都指向了他的轻狂和无能。

“因为你认定我帮不了你，所以你选择拿钱，离开我？”

他的眼泪早就止不住，一滴跟着一滴往下淌。初时还是温热的，风一吹，冰一样凉。他不得不背过身去，仰头让泪水从耳畔划过，不要落在脸上，显得过于狼狈。

不知过了多久，身边响起了颜双意的声音：“要纸巾吗？”

他低头看了一眼。

这么多年了，她仍用着上学时爱用的那个品牌，甚至纸巾的香型都没有变。

明明是个念旧的人，抛弃自己的时候却能这么决然。

他觉得眼前人有些陌生，所以默默退开一步，跟她保持一个适当的距离：“不必了，谢谢。”

颜双意捏着纸巾的手指一颤，终是什么都没有说，默然收起了纸巾。

越嘉陵举手示意：“警官，我们这里结束了。”

结束了……颜双意无声地嗫嚅着，将这三个字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及至看到越嘉陵步步离去的背影，才出声挽留住他的脚步：“等等！”

他果然停住，却没有转头。

“越嘉陵，你就当你当年……看错了人。”

他的背影高大笔直，影子投在地上，细而长的一条。颜双意望着地上黑漆漆的影子，一只手悄悄背到身后去，摆了摆。

像完成他们之间从未完成过的那最后一次告别：“对不起。再见。”

越嘉陵没有任何回应，只是阔步而去。

颜双意站在院子里。

风停了，柳条也不摇不晃了，一切都安静得恰到好处。

要不是杜警官出声，她不知道自己还要站多久。

“都说到这步了，为什么不能更坦诚点呢？”

第113章 不要他

坦诚。

颜双意低头捂了捂胸口，她有点气闷，缓了一会儿才开口：“既然知道我们注定没有未来，我就不会让他跟我一起背负那个过去。”

看杜警官摇了摇头，颜双意才回过神来：“杜叔叔，我的事解决完了，就不打扰您工作了。改天您不忙时，我来请您去吃饭。”

*

越嘉陵从警局回来的路上吹了点风。

他一向贪凉，吹风淋雨对他来说都没大碍，但这次不知怎么，竟然害了一场小感冒。

初时只是畏寒、乏力，去医院拿了药，吃了却也没什么太大的效果，后来便开始有些咳嗽。

“主题乐园的进展怎么样了？”越嘉陵压抑着嗓子里的痒意，小声问了一句，话音没落，就抖心抖肺地咳嗽起来。

他咳得声音太大，连会议室的玻璃都隐隐跟着震了震。

新来的秘书Levi给他倒上一杯水：“越总，您休息一下吧。”还递上了他的止咳药。

越嘉陵却摆摆手，将药推开。止咳药治标不治本，何况这两天已经吃了不少，他不愿在药物上养成什么依赖性。

“继续。”他强把那阵咳嗽用水压下去，这才开口。

“配套的主题酒店正在施工中，现在露出地面的部分主要是一层的大堂、酒吧、餐厅、水游乐园，已经完成了这部分主体的百分之……”

咳嗽声又打断了会议的进程。

越嘉陵这次再也忍不住，胸腔里好像扎进了一只仙人球，刺得他胸口到喉咙一线都又痒、又痛、又热。他不得不弯下腰，想借着这个姿势把那个长满刺的小球儿咳出来，哪怕呕出来。

可不行。

剧烈的咳嗽已经让他没有了喘息的余地，吸不上气来，眼前已是阵阵黑蒙。

“越总。”Levi上前来扶他。

一抓住越嘉陵的手，他立刻意识到事情不妙——越嘉陵的手指冰凉，手心却是滚烫的。他就伸手探了探越嘉陵的额温：“越总，您发烧了。”

越嘉陵仍是一摆手，示意他没事。

Levi立刻拿来体温枪，一试，已经是39度了。

“您还是先休息吧。”他劝了又劝。

只有越嘉陵自己知道，他不能休息。这些天，只要一闭上眼，就是颜双意当年的模样。

正是毕业季，她站在一棵开得火红的合欢树下，朝他递来一张纸。那时他正在为了创业到处奔波，没日没夜地忙，他还以为她递来的是往常那样逗他开心的小情书，可拿到手，上面却是字字滚烫的分手协议。

条条写得清楚明白：房子她不再住了，同居两年来的房租各付一半，她已经把钱放在了家里；养了一条宠物犬，归他；她的日用品由她拿走；情侣号码她也要走属于她的一半。

每样东西都有了归属，唯独他没有了。

不堪回首。

想到就让他一阵心悸。

好像真的是心悸，直到他倒在地上，半边脸颊扎在被空调吹得冰凉但依旧柔软的地毯里的时候，他才明白。

原来颜双意是不要他了。

四年前她就已经打定主意离开他了，这么多年是他自己非要一厢情愿地找回她。

结果她却还是不要。

“越总！越总！”

耳边传来了一声声急呼，越嘉陵却在众人惊慌失措的喊叫中安然闭上了眼睛。

第114章 探病

醒来时，人是在套房的床上。

手上打着点滴，脸上罩着氧气面罩，他觉得有些被束缚的不自在感。

好在身边有人，竟是陆晚晚。

她坐在他床边，抽抽搭搭地抹眼泪。

越嘉陵被那断断续续的哭声弄得有些心烦，嘴上却是玩笑的语气：“瞧你哭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没了呢。”

“阿越！”陆晚晚光顾着哭，全没看见越嘉陵已经醒了，一听见他的声音，赶紧合身朝他扑过去，“你醒了？你渴不渴，要不要喝水？还有没有哪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