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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颜低声问：“姨母这么早就歇下了？”

蒋嬷嬷回头看了眼已经熄灯的房中：“王妃夜里疲乏，早早就睡了。”

明颜知道她没说实话，迟疑了下还是直接问道：“铖王府那边的事，顾舅父告诉姨母了吗……”

“女郎也知道？”

明颜点头。

蒋嬷嬷见她也知道铖王府那起子事情，强撑着的笑脸这才有些绷不住地垂了下来。

她红着眼圈压低了声音：“顾郎君入夜就来见了王妃，跟她说了王爷那些事情，王妃刚开始不肯相信，两人就吵了起来，顾郎君跟王妃过往就有积怨，吵起来有些口不择言，两人闹的很是厉害，顾郎君摔门就走了。”

“那姨母她？”

“王妃动了胎气，好在宁娘子留了安胎的药丸，服过之后这才缓了过来，只是顾郎君走了之后王妃一直在哭，不叫老奴进去，也不许老奴去寻您。”

铖王妃只将自己关在了房中，谁也不肯见。

明颜闻言眼底堆着担忧，她知道铖王妃本就是极为要强的人，性子更是火烈，她满腔真心以为是如意郎的夫君，从一开始就是处心积虑钩织了骗局，骗她动心，骗她入府，甚至骗她近二十年真心交付。

她怎能忍得下这口气？

只是铖王妃这胎本就怀的不顺，身子也一直弱着，这般闹腾她当真受得住吗？

明颜低声问：“那姨母明日可还要回王府？”

“回。”蒋嬷嬷垂着嘴角说道：“王妃说，不管顾郎君说的是真是假，她都要走一趟去弄清楚。”

如果是假的，她绝不会容许顾鹤莲诋毁王爷，可如果是真的，她也断不会饶了铖王。

明颜其实也猜到了她就算知道那些过往也依旧要回去，就像是阿兄说的，他们是拦不住她的。

明颜拉着蒋嬷嬷的手低声说道：“姨母执拗，回去后怕是未必能忍多久，她不让我跟她一起去王府，可是铖王如果真骗了她，姨母此行难保不会有人动手。”

“我跟阿兄借了绫音，让她明早陪着你们一起回去，到时还有两个暗卫充作女使，嬷嬷定要让她们寸步不离地跟着姨母，衣食住行，与人见面，嬷嬷都要多加留意……”

她顿了顿才道：

“旁的的那些只要小心些就能避开，惟独跟顾家舅父有关的，您一定要万分当心。”

蒋嬷嬷心中一咯噔，猛地抬眼：“女郎是说…”

明颜沉着脸：“当年顾舅父跟姨母的事情我也听说了，虽然不知道铖王蓄意接近是真是假，可是顾家舅父绝不是那种会轻薄姨母给她下药的人。”

“如果铖王真有问题，那当年构陷顾舅父的必有他一份，我怕他们会故技重施。”

“怎么会，王妃可是王爷的妻子……”

“若这妻子是他处心积虑求来的，如果损她一人名节，就能让铖王府脱困，让顾舅父束手，甚至逼我和阿兄退让呢？”

“他敢？！”

蒋嬷嬷脸色瞬间难看起来：“王妃与顾郎君清清白白，怎容人轻辱，老奴定会寸步不离地守着王妃，他们若敢害王妃，老奴就跟他们拼了！”

明颜安抚着气急败坏的蒋嬷嬷，又与她交代了几句，在铖王妃院子里徘徊了片刻，这才离开。

她回了自己住处，就先去看了阮茹，阮茹人还昏睡着，只是比起先前脸色惨白，这会儿嘴唇上稍稍红润了几分。

听照顾阮茹的惜春说，她先前醒过来了一次，迷迷糊糊地用了些米粥人就又睡了过去。

“小娘子醒来时迷迷糊糊地叫着阿姊，又哭了一会儿肚子疼，奴婢照着宁娘子的办法替她揉捏穴位，又拿了汤婆子热敷，小娘子这才好受了些。”

明颜拉着阮茹有些冰凉的小手将其放回了被子里，又仔细掖了掖被角：“她癸水初来，身子不适，又受惊受创，身边离不得人，你们要多留意些，夜里轮流守着她。”

“女郎放心，奴婢知道。”

明颜摸了摸阮茹额头，交代惜春她们好生守着阮茹后，这才放心回去。

屋中已经备好了热水，明颜洗漱完后，花芜就上前替她解了头上钗环，等长发落下后，她才低声问：“顾舅父回去了吗？”

花芜摇摇头：“没有，顾家主留宿在了西院那边。”

明颜心中微松，知道顾鹤莲虽然跟姨母吵嘴却依旧放不下她，恐怕也会时时留意姨母的事情，她这才说道：“你等一下去见顾舅父一趟，跟他说姨母回王府后，不管他是派人保护还是怎样，都留意些蒋嬷嬷。”

“女郎？”

铜镜里头，身后原本替她梳着头发的花芜震惊的瞪圆了眼。

明颜低声道：“不是怀疑她，蒋嬷嬷是姨母的奶嬷嬷，也伺候她多年，寻常不会背叛，可是姨母不能有任何闪失。”

她跟着阿兄学会一个道理。

人心难测。

防人之心不可无。

父子兄弟，尚能反目，彼此构陷起来不择手段，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不能的。

她不会轻易去伤害任何人，可该有的防备还是得有，如果蒋嬷嬷忠心自然是最好，可如果……

她得保护姨母。

花芜小小声地说：“可奴婢瞧着蒋嬷嬷很是忠心……”

“我也希望她是忠心。”明颜说道：“所以才让你告诉顾舅父，不是其他人。”

顾鹤莲办事谨慎，也明白蒋嬷嬷跟铖王妃的关系，他就算心有戒备也不会轻举妄动。

花芜眼睛转了转：“那奴婢等下避开其他人悄悄去见顾家主。”

万一蒋嬷嬷没问题，这事只能烂在女郎和顾家主肚子里，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免得将来蒋嬷嬷生怨，女郎也难做。

万一是真的就更不能走漏消息，免得伤了王妃……

“就你机灵。”明颜笑看她一眼。

花芜弯着眼嘿嘿笑了声：“奴婢跟女郎学的。”

花芜手脚利落地将她长发梳好，放下梳子时瞧见明颜肩头有些泛青，碰了碰说道：“女郎这里有些青了，傅老夫人那会儿走的时候将其他东西带走了，可是傅郎君给的伤药还留着呢，您要不要试试？”

明颜拒绝：“不试了。”

阿兄给了她伤药，又替她推血，傅来庆又并非武将，他的伤药未必有阿兄的好。

她瞧了眼桌子上摆着的盒子，想起傅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