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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着裴寂衣角的手一顿,沈映雪想到什么,眸光随即变得晦涩难明:“光有仙果还不足以彻底压制,还差了样东西。”
第18章
入夜,月明星稀。
漫天墨色深沉望不到边际。
玄渊一身白衣躺在床纱之后,清冷的月色从窗外洒落,透过床纱点缀在他紧皱的眉宇之间。
恍惚间,他看到了一席月牙色长裙的沈映雪。
她从床纱后来,素白的手指撩开床帐,自然又熟练的环住了他的脖子。
玄渊却僵在原地,整个人都怔愣住。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她,良久,发紧的喉咙才勉强吐出两个字:“阿雪?”
他嗓音打着颤,确切些,是整个身子都在发颤。
面前人眉眼温柔,看他的眸子藏着数不尽的爱意,这样的沈映雪,他有多久没见过了……
记不清,已经太久太久。
不等玄渊动作,环着他脖子的沈映雪忽然起身,满含爱意的眸子不复存在。
她退开几步站在床纱之后,清冷的月光照得她眸子清冷似寒霜。
玄渊的心咯噔一声,隐隐漫出不安来。
他着急掀开帘子下床,沈映雪离他又远了几步:“玄渊,当初为什么不信我?”
她声音哽咽,仿佛还带着无尽的恨意:“你不是说你最爱我?那天为什么不信我?你不要我了?你想杀我……玄渊,我疼,我好疼……”
“不是的阿雪,你听我解释,我没想过抛弃你,从来都没有!”
玄渊着急想解释什么,可沈映雪已经转了身。
她背对着他越走越快,玄渊跌跌撞撞想去追鞋都顾不得穿。
好不容易离她只有一步之遥,他伸出手去抓,到头来却扑了个空。
玄渊眼睁睁看着沈映雪在眼前消散,三年前的痛彻心扉再度席卷心头。
“阿雪!”
他哑着嗓子睁开眼,入眼的却是窗外那轮不近人情的冷月。
漆黑如墨的屋子里没有沈映雪,他依旧睡在床榻之间,唯有满头冷汗和悸动的心跳持续不断。
所以,只是一场梦吗?
玄渊抬手遮住湿润的眼眸,怅然吐出一口浊气。
他已经很久不曾梦见过沈映雪。
整整三年,他一直以为她恨他,恨到连梦都不肯来。
今天梦见她,是因为在‘映雪祠’遇见的那个,戴着面纱的女人吗?
不等玄渊细想,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忽然响起,打破了满室的寂静。
他沉吟了半晌才拖着汗哒哒的身子下床去开门。
门后,是一身玄色衣衫的乌冥。
“有事?”
玄渊嗓子有些哑。
乌冥面色也不好,眼下乌青浓郁头发还有一丝凌乱。
“关于师姐的事,聊聊?”
自打三年前沈映雪离世,玄渊和乌冥几乎从没聊过沈映雪。
玄渊沉默了好久,最终退开一步给他让出位置。
屋内没点灯,满室全靠着窗外那一点清冷的月光照明。
乌冥言简意赅,开口便挑明了来意:“师姐去世已有三年之久,今年可要给她立碑?”
“不立。”
玄渊始终坚持三年前的想法。
“万一她回来……”
“她不会回来了!”
乌冥有些崩溃。
来之前他做了个梦,梦到了好久不曾见过的师姐。
她一句句责备他不要她,骂他忘恩负义,惊醒的那一刻,他只觉得痛彻心扉。
脱力的松开五指,乌冥捏住眉心疲惫极了。
“从你给她建祠的那一刻起你心里就明白,她不会回来了,不是吗?师兄,醒醒吧,师姐已经死了。”
玄渊抿着唇,莫名口干。
他没接乌冥的话,垂在身侧的五指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后他长长吐了口气走到月牙桌前自顾自倒了杯水。
一杯清水下肚,人都清醒些。
他正要开口,余光却猛然撇到门口他布下的禁制有人强行闯入的痕迹。
眉心一凛,玄渊反手摸上腰间,原本放着仙石的储存袋果然不知所踪。
可是怎么会!
这屋子有他布下的禁制,有人近身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乌冥见玄渊神色不对正要上前,就听他朝外喊了一声。
乌冥意识到什么,拧眉上前:“怎么回事?”
玄渊只扫了他一眼,扔下一句‘仙石被偷了’后,便拿上外袍出了门。
无人察觉,玄渊离开后,窗户外有道身影紧随其后,匆匆闪过。
第19章
从玄渊院子的后墙翻出来,沈映雪全程凝神屏息吞水都小心翼翼。
直到回头再看不见那院子的轮廓,她才松了口气,随后恶劣的扯着嘴角,掂了掂手心里的小袋子。
不过,那面上的笑意持续不过半秒。
想到才进去时玄渊一口一个‘阿雪’叫着她名字时的样子,她的嘴角又落了下来。
梦到她?这算什么?玄渊也不觉得可笑?
还是一个花心蕊还不够他收心的?
当时被救,沈映雪清醒过来后第一时间就找人打探了蓬莱的消息。
那日她舍身撞上那团魔气,先天灵体爆发出了巨大的能量,花心蕊绝不可能躲过,她必然会压制不住魔气。
沈映雪本以为她以一己之身护蓬莱,拼尽全力让花心蕊原形毕露,玄渊他们看到说不定就会醒悟,可到底是她高估了他们的道心。
三年之久,她从未听说过蓬莱有魔出现,更没有任何斩魔的消息,花心蕊是魔这件事情,仿若只有她知道。
可当时月越尊者和玄渊都在,以他们的道法不可能看不出来,更不会让花心蕊溜走。
除却他们包庇了花心蕊,她再想不出任何解释来。
沈映雪曾无数次困惑,短短十年,真就能让他们对花心蕊有那样大的情谊吗?
锄奸扶弱这句话,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吗?
还有玄渊和乌冥那番话。
当初,他们义无反顾选择相信花心蕊的时候可不是这副嘴脸。
不过三年不见,还能转性不成?
现在想想,她当初还真是瞎了眼,一个是舍命救出来的小师弟,一个是她全心全意爱着的道侣。
若是一早知道他们会为了花心蕊对她那般,她绝对不会犯蠢。
……
忍着气回到院子,沈映雪那间客房的灯开着。
她了然推门,果然就见裴寂端坐在月牙桌前,一副少年老成的稳重模样。
“你又跑哪去了?”
那素来寡淡的声音难得染上一分急色。
沈映雪掏着耳朵走到他跟前站定,讨好似的给他倒了杯水:“到底是待了那么多年的地方,我想着逛逛。”
裴寂单手接过那杯水却不喝:“方才就听说玄渊正带着门下的弟子来了这边,这会儿正在一户户敲门,你的杰作?”
沈映雪也不反驳,眉眼落下去,掂着手里的袋子冷冷嗤笑:“他欠我的罢了。”
如果不是玄渊,她怎会经历这些。
这些,可不就是他欠她的。
裴寂默然一瞬有些无奈,酝酿了半晌,最后只吐出了寡淡的一句话:“下次不要单独行动,很危险。”
他素来嘴笨,不会那些花言巧语,沈映雪心里明白,他担心她。
不然,他也不会大半夜在她屋里守着。
乖乖应了一声,耳边搜查的声音已经渐近。
裴寂皱着眉朝门外看了一眼,他正想着解决法子,沈映雪忽然凑到他跟前,拉着他的衣领将她往里间拖。
“等等,你……”
“嘘,别说话,帮我。”
沈映雪在他面前肆无忌惮惯了,将人推到床上,她跟着欺身压了下去。
动作间看到男人腾然发红的耳垂,她没忍住轻笑了一声。
裴寂的耳尖瞬间更红:“笑什么!”
沈映雪抿唇摇着脑袋,诚实道:“没事,笑你可爱。”
裴寂彻底没了声儿,身子僵成了一条死鱼。
……
屋外,玄渊带着人马挨个院子搜查。
来到沈映雪这院子的时候,一行人才踏进去,里头暧昧的声响随即钻进了众人的耳朵里。
这本不是什么稀奇事儿,为了巩固心法多的是灵修的道侣,只是……这声音属实羞人。
众弟子面上绯红齐齐看向玄渊,一时之间竟没一人敢上前去敲门。
玄渊却置若罔闻,黑着脸上前果断敲响了房门:“例行检查,天灵境检测到异常,为确保大家的安全,还请里头的道友出来一见。”
沉稳的一声落下,却是石沉大海。
屋子里声音依旧,甚至有愈演愈烈之势。
玄渊淡然的脸上闪过一丝皲裂的痕迹。
他尴尬停手,乌冥却咬着牙走了过来:“依我看,里头的人肯定有鬼!”
话落,他狠狠一脚将门踹开,不管不顾拉着玄渊就往里头走。
屋内,呻吟声戛然而止。
满地散落的衣衫尽显旖旎。
玄渊的视线鬼使神差的落到里间。
床帐后,他一眼看到了一个洁白光滑的背脊,影影绰绰的那张侧脸让他心头骤然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