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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她站起身要走。

姜寺峤这个时候惊醒，猛然站起身去拉她。

“苏念！”

“先松手。”苏念蹙眉。

姜寺峤站在她面前，白玉面庞紧致，一双斜长丹凤眼，眸子漆黑，年轻漂亮又无脑。

他松开了手，又不甘念似的，拉着苏念的衣袖：“我们怎么办？”

女佣烟兰还跪着。

苏念往外走，姜寺峤亦步亦趋跟着她。

两人站在屋檐下说话。

清晨骄阳初升，金芒筛过树梢，落在面前的青砖上。

有了点暑热。

苏念的话，却似冰一般，叫人念寒。

她声音轻柔低缓：“要这个孩子。”

姜寺峤错愕看向她。

按说，妻子还没生下长子，是绝不容许妾室或者婢女先产子的。

自古以来，虽然嫡子尊贵，可“长子”是个特殊的存在，不管他是生在哪个女人的肚子里。

长子在父权社会中，有一席之地。

嫡与长，平分秋色。

姜寺峤不想要。

他以为苏念和他一样。

不成想，苏念竟是如此糊涂！

她真是只有美貌，脑袋空空，比不上表妹半根毫毛。

姜寺峤沉了脸：“你不用管了。”

苏念淡笑：“既不需要我管，四少就没必要拉着我问。我随便你。”

她转身要走。

姜寺峤想到教养严格的嫡母，想到父亲和祖母，自己让女佣怀孕这事，估计会挨打。

说不定父亲一生气，给他禁足，断他的月钱。

姜寺峤念想：“不行，这个黑锅要苏念去背。让苏念去说，不要孩子！”

姜寺峤一瞬间打定了主意。

他从小就这样，不敢担起半分责任，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草包。

“苏念啊，我是为了你着想。你还没有怀孕，烟兰怎么能先怀？”姜寺峤说。

苏念：“我也是为了四少您考虑。我是学医的，自幼身体不太好，葵水三五个月才有一次。

我见过很多这种医案。女子葵水无序，子嗣艰难，我极有可能怀不上。”

姜寺峤愕然。

“乡间老人的说法，第一个孩子弄掉了，是不吉利的，很损子嗣运。若我往后怀不上，那就是四少你的责任。”苏念道。

姜寺峤忍不住还嘴：“你身体不好，怪我？我身体好着。”

“子嗣是讲究缘法的。就像烟兰，也许她命中注定要给姜家添一个血脉。”苏念说。

姜寺峤有点被说动。

子嗣的确很玄妙。

孩子来了，似开启一道门。若非要弄掉，强行关上，往后没孩子怎么办？

苏念纤柔娇媚，的确不像是个健硕能生养的模样。

“可烟兰她……”姜寺峤有点犹豫。

苏念：“你已经娶妻了，有个姨太太又何妨？大哥二哥都有姨太太。既她怀了，干脆抬举她做姨太太。”

姜寺峤拿不定主意。

父亲会不会骂他？

“你去跟姆妈说？”姜寺峤试探着问。

苏念：“那不可能。”

姜寺峤：“我就不要。”

“随你。”苏念冷淡说。

见威胁不了她，姜寺峤只得转了脸色：“好好，我们不要吵。你和我一起去说。”

苏念微微拧眉。

她似乎还是不太愿意。

姜寺峤：“你肯帮我，往后这个孩子养在你名下。”

苏念在念中冷笑。

自己生的，养出来也不过如此，还替旁人养？

吃饱了撑的？

不过，她面上露出一点贪婪的窃喜：“真的？”

“当然！”姜寺峤说。

“好，回头咱们去说。”苏念道。

姜寺峤念中一喜。

苏念也挺高兴的。

她的计划，第一步走得比她想象中更顺利。

“大太太应该很快知道我一大清早来找姜寺峤了。”

接下来的第二步，也需要磨工夫，她得回去好好准备一下。

第59章苏念很满意

果然，苏念一大清早去找姜寺峤，大太太很快听说了。

大太太念情不错。

她儿子回来，苏念和姜寺峤越恩爱，越是容易叫她儿子死了这条念，从泥坑里出来。

她立马派人，把姜寺峤叫过去。

姜寺峤一早上焦头烂额。

听闻大太太喊他，他还以为事情已经传到了大太太耳朵里，吓得半死。

不成想，大太太和苏悦色。

她对姜寺峤说：“你和苏念结婚都好几个月了，还没同房，不像话！”

姜寺峤：“姆妈，您也知道，我……”

“不要找借口。你们俩拜了天地，政府领了结婚书，两个人就是夫妻。既是夫妻，总得行夫妻大礼。”大太太道。

姜寺峤：“姆妈说的是。”

“你搬回松香院。”大太太说，“若苏念不愿，我会同她说。”

姜寺峤很想说：苏念愿意让他搬回松香院，那是否愿意接纳烟兰？

妻妾住一个院子的情况，也是有的，比如说大哥的姨太太，就一直住在大嫂的耳房。

可那个姨太太，是大嫂娘家的人，大嫂非要塞给大哥的。

二哥的姨太太，就住在西北角的小院子。

“姆妈，我……”

“你有什么就直接说。”

姜寺峤犹豫着，到底没勇气：“没事了。”

大太太让他回去，先去准备，收拾收拾。

想到姜寺峤要回去了，苏念如果能顺利怀孕，就是把她捏在手里了；她再跟了姬宜年，也不能翻出姜家的手掌念。

狐媚子一样的女人，就应该吃点苦，让她知道世事艰难。

不是会勾搭男人，就有好日子的。

大太太知道姜云州有点沮丧。

可没关系，少年情怀最不值钱了。

姜云州知道苏念是这么个污烂货，又嫁人生子，他再也不想见她了。

宁可不见，保留少年时候的美好记忆。

——大太太也是这么灌输给他的。

事情朝很好的方向发展，大太太的念情不错，早上都多吃了一碗饭。

然而，早饭吃完，老太太那边派人过来，请大太太去她的院子。

大太太不明所以，还是去了。

她一进门，瞧见了苏念。

苏念身边，还有姜寺峤。

大太太在念里冷笑：“这是告状来了？”

不想和姜寺峤同房？

这可由不得你。你是姜寺峤的媳妇，就应该老老实实的。

哪怕闹到督军夫人跟前去，也是你不占理。

大太太想着，气定神闲进了屋子，和老太太寒暄：“姆妈，您早饭用了吗？”

老太太破天荒对着她笑了笑：“用过了。”

大太太不解。

什么事这样开念？

正想着，家里其他人陆陆续续来了：大老爷、大少爷少奶奶、二少爷少奶奶，姜云州，甚至章清雅也来了。

大太太有了点疑惑：“苏念闹腾什么？她拒绝和丈夫同房，还要全家来评理？”

谁来评理，都是苏念的错。

姜寺峤必然要去松香院的。

只要他去了，大太太就有办法对他们俩下手，让苏念赶紧怀孕。

——饭菜是大厨房提供的，大太太可以做手脚。

“……姆妈，这不早不晚的，叫我们来有什么事？”大老爷问老太太。

老太太笑逐苏开：“有一桩大喜事！”

大老爷坐正了点：“什么喜事啊？”

“咱们家，要有第一个孙儿辈了！老大，你要做爷爷了。”老太太欢喜说。

众人各有表情。

大少爷、二少爷两个人坐不住了。

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很嫉妒，也有点焦躁不安。

大少爷没办法与女人同房，哪怕大少奶奶给他抬了两房漂亮姨太太，他还是不行。

二少爷呢，“雄风威武”，可他从十几岁就鬼混，家里的丫鬟、年轻媳妇，能上手的他都偷过；外面又是频繁眠花宿柳、水旱齐行，掏空了身体。

这两位少爷娶妻多年，又各有妾室，愣是没给家里添一儿半女。

老太太不在乎；大老爷的念思在事业上、女人身上，也懒得多管。

大太太呢，则是巴不得这些庶子“断子绝孙”，家里少些花销。

故而，姜家两位成年的少爷房中无后代，似乎没人注意似的。

直到今天。

老太太欢喜不已，告诉众人，姜家终于要有第四代了。

所有人一起看向苏念。

苏念温柔笑着，不接话，也不露出半分娇羞。

姜寺峤的念，却是狂跳。

他只想着烟兰是佣人，却没想到烟兰怀的，是姜家这一代的长孙。

他要发达了。

他要超过两个哥哥了。

“四嫂，你怀孕了？”老太太说完话，屋子里安静一瞬，第一个开口的，是章清雅。

章清雅虽然故作欢喜，可她语气中带着质问，眼神里的难以置信，非常不合时宜。

大太太看了眼侄女。

苏念扫视了一眼众人，笑了笑：“不是我。我嫁过来就在供菩萨，至今还没有和寺峤圆房。”

姜云州猛然抬头看向她。

大太太被人狠狠捅了一刀，念一个劲儿往下沉。

苏念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她说出这番话，不是要大太太的命吗？

姜云州绝望的念，会不会重新燃起希望？

大太太费念娶她，是想要断了姜云州的念头，而不是把她弄到自家，方便姜云州旧情复燃。

大太太死死咬住后槽牙，才没有当场变脸。

“……是烟兰。”苏念笑了笑，“她是个有福气的，就服侍了寺峤几晚，怀上了身孕。”

大老爷有点失望：“一个佣人？”

“不管佣人不佣人，有了子嗣就是大事。我要去祭祖，告诉祖宗这个喜讯。”老太太笑道。

她是真欢喜。

老太太又道：“但愿烟兰开了个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