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璟城的声音平静，可谢极却听出了风雨欲来的意味。

“平津，当初如若不是我狠心，你走不到今天这一步！”谢极的神色突然软了下来。

燕璟城看着心中却没有任何波澜：“可我登基之后，你亦没有想过给我解蛊。”

“舅舅，你到底想要什么？”

谢极心中有些慌乱，却强忍着情绪：“如今就希望你好好的坐着皇位，延绵子嗣……”

“然后将宋家的江山，改成姓谢？”燕璟城眼眸漆黑一片，整个人异常沉静。

谢极的心狠狠下坠，嘴角蠕动却说不出什么。

“其实我根本不在意这江山姓什么，亦对着江山没有兴趣。只是舅舅，你怎么可以害情情呢？你明明知道我那么喜欢她！”

第二十五章

燕璟城的眼中漫上癫狂之色，看得谢极心惊。

“不过是一个女人，这天下好颜色的女子何其之多，她不值得。”

谢极的话说得轻松极了。

燕璟城却忍不住大笑起来。

她不值得？那世上怕是没人值得了。

他的母妃生下了他，可是顾明珠教会了他什么才是真正的活着。

她兴许还在某些时刻大度地匀给他一丝丝的祝福。

可这一切都被毁了。

被谢极，被贪心的他。

“我们都该死。”燕璟城冷静的说出这句骇人不已的话。

谢极感受着丝丝缕缕的寒意在空气中蔓延：“燕璟城，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不做什么？我只是希望舅舅你不要再管我的事了。”

说罢，一群人朝着谢极走来，将他拖走。

燕璟城倏然看向，像是看到了什么人。

他轻轻的扬起唇角，伸手摸摸了她的脸，，低声亲昵道：“再等一等，我也会来陪你，来赎罪。”

大漠的腹地有一座高耸的祭台，除了漠北的贵族谁也不知道在何处。

传闻此处祭台可以求愿，可以医死人，生白骨。

陆即青骑着骏马，怀中小心抱着人，一路驰骋在月光下。

许久才停下，他看着带着神秘禁忌意味的高台，步履没停。

一步一步似有威压降下，艰难至极。

等登上最后一层阶梯，一口鲜血吐在了正中间。

血液伴随着纹路蔓延，一瞬间整个祭台都被点亮。

陆即青将顾明珠的身体放在祭台的中间，垂首跪在一侧。

遥远的地方突然传来神秘的驼铃。

骤然见狂风大作，沙砾围绕着祭台，将两人彻底掩埋。

等风逝之际，在看向月光倾洒的地方，已经无人停留了。

……

上京，太极殿。

“邓怀，如今是什么年岁了？”

从梦中惊醒的燕璟城坐在床榻之上，怔怔的问出声

邓怀头垂得极低：“陛下，今夕是昭和四年。”

四年？

已经过去这般久了吗？

燕璟城的手心里还含着汗意。

“她……在凤仪宫吗？”

邓怀一僵，没有出声。

凤仪宫是历代皇后的宫殿，可这位陛下当年从漠北回来后就下旨封了宫。

“她不会在的，她恨朕，想必是不愿和朕再有联系的。”

邓怀的头垂得愈发低。

也就没瞧见这位帝王看着窗外的明月怔怔出声。

“若朕，再去赔罪。她能原谅朕……我吗？”

当年在漠北的那夜，他原本是想要去死的，就在他们最开始遇见的那个沙丘。

可上天没有给他机会，他被赶来的朝臣堵在了漠北城门。

那天，跪了一地的人。

燕璟城起初觉得可笑，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转瞬又觉得他自己才真真可笑，他的每一步都被别人预料到了。

当年的沈大将军，到今天的谢丞相。

若如不是谢极，这些人不可能齐刷刷的出现在这里。

他在那一刻才看懂，最后谢极被拖下出是露出的那个神情。

兴许谢极也在等死吧，等着他亲手杀了他。

燕璟城看着哀嚎着恳求着的朝臣，心中悲凉愈甚。

到头来，他还是谢极棋盘里的棋子。

谢极以他的生命做赌注，赌燕璟城那些年读的圣贤之书，赌他那颗软弱无能的心。

赌他一定会为“昭和”负责。

认清真相的那一刻，一滴泪从燕璟城的眼角快速滑落，他的拳头紧攥。

“他赢了……”

第二十六章

江南小镇，三月。

河畔的风中夹杂着初春的味道，来来往往的行人形色匆匆。

顾明珠看着窗外飞舞的柳枝，暗暗出神。

二月二的那天午后，她睁开眼时就到了如今的院落。

而她最后的记忆只停留在那漫天火光里燕璟城那惊惧的神情。

门从外面被打开，一个高大的声影快步而来。

恍如隔世的冷香涌入鼻端，顾明珠不用回头也知道来人是谁。

“陆即青，我到底怎么了？”

她被男人用力的拥在怀中，下一刻豆大的泪珠就浸湿了衣襟。

陆即青收到顾明珠苏醒的消息，就立刻动身从苗疆回了这座江南小镇。

即便心中做好了数重准备，在看到她醒来的那一刻仍旧如坠美梦。

他真的等得太久了，久到以为祭祀失败。

陆即青的心跳在胸腔里疯狂的跳动，死亡将顾明珠体内的情蛊杀死了。

如今的她对于那些记忆只剩下恐惧与不安。

“陆即青，我阿兄阿母呢，阿兄呢，他们还在是不是？”

姣好的面容上带着深切的渴望，她抓住陆即青衣襟的手微微发白。

陆即青身体一僵，他的面上露出悲怆的情绪。

顾明珠的心一寸一寸下落，凉意从脊骨蜿蜒而上。

“你骗我对吧？这只是一个梦，一个梦！”

她疯狂的摇头，温热的眼泪不停的掉。

陆即青搂着她任她发泄，片刻后才轻轻抚住她的脸。

“情情，看我。”

顾明珠的眼神痛苦迷离，她现下的情绪全盘溃散。

陆即青的声音也有些哑：“沈颂回还活着，只是身体不太好，一直在苗疆。那次有人救了他。”

顾明珠想拽住救命稻草般：“我阿兄还活着？你不会骗我的对吧，即青哥哥？”

这句久违的“即青哥哥”让陆即青一愣，他抿了抿唇握住顾明珠发颤的手：“他还在，此次我去苗疆，就是为了找他。”

“那阿父阿母不在了吗？”顾明珠的声音极轻，像是随时都会消散般。

陆即青面露不忍，迎上她哀求的眼神，他撒不了谎。

“是我，是我害死了他们，如果我没有下江南，我有嫁给燕璟城，这一切都不会发生的！”

“顾明珠！不是你的原因，沈伯父沈伯母一早就有预料。”陆即青钳住顾明珠的下颌，强迫她看着他的眼神。

“情情，他们入京前给你留了信。你要看吗？”

陆即青的语气由焦急变得轻缓，轻声引诱着顾明珠走出自责的情绪。

“我看，我要看。”

顾明珠的指尖发颤的接过那封来自四年前的书信。

陆即青留她一人在屋内，一室寂静中，只有纸张摩挲的声音。

“吾儿情情，等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和你母亲兴许已经不在了。但这不是你的错，沈家世代守着边境，权利过甚。朝堂诡谲，这个局先帝早就铺好了……”

近四页的信纸，洋洋洒洒的写满了身为父亲的关心，身为臣子的无奈和妥协。

原来，他们早就做好了慷慨赴死的准备，只是在这场对局里依旧想要奋力的托起儿女，护他们平安。

只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太多，他们没有预估到燕璟城的无情亦没有预料到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