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段鸿最新章节,十一段鸿今日热议小说完本阅读
能想象到的温馨幸福的极致。可没料到,她唯一听到父母讨论起她来,是把她当成荒唐婚姻里并不受欢迎的用来讨价还价的产物。
她没再打开过那个视频,不过根据下面的评论看来最后他们依旧是谈崩了,于是左冷禅用手机拍到了王樱的正脸。
当天晚上,这则视频全网都搜不到了,同时尚飞在官方账号发布了一则简短的人事调动通知,简而言之,王樱被撤了职,顷刻间她的个人信息从尚飞集团彻底消失了,像从来没存在过一般干干净净。
大概三周后,有一个专门做人物报道的自媒体在公众号上发布了关于王樱的文章,两位资深记者借着曝光的视频对她的履历做了深度调查,采访了甚至包括郑慧之在内的圈内人,才得出这篇几万字结论文章。
文章中将王樱描述为罕见的雷普利症候群骗子,为了提升身份而不断说谎圆谎,久而久之处在幻想中自己都分不清何为真实。文章还说她因为几项诈骗罪正在被起诉,并一一扒光了她用无数精巧谎言堆起来的华丽身份,她的摩天大楼彻底坍塌了。
文章最后说,当记者通过电话问王樱是否后悔时,那位面临牢狱之灾的假博士毫不犹豫地说不后悔。
“这世上人和人的关系不都是骗来骗去的吗?”她居然笑了。
“骗了那么多人,你也不内疚吗?”记者又问。
据说王樱是这么回答的:“有一个人吧。”
“是谁呢?”
王樱沉默。
“那你希望得到那个人的谅解吗?”
“不,”她斩钉截铁,“永远不要原谅我。”
看这篇人物报道时十一正在段鸿车里等他,段鸿正在工商局办理品牌注册需要的手续,他把之前十一看过的男装设计重新调整后作为主打,又对应做了几套同风格的单品,打算自创一个中性风的设计师品牌。
十一重重吸了口气,关掉手机,将视线投向车前方宽敞明亮的马路,明晃晃的绿荫,湛蓝的天空,她忽然觉得周身的一切都极为不真实,仿若梦一场,她只是做了一场辛苦疲惫的梦,梦醒来后的她是明媚又充盈的。
忽地,她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他高高立在台阶中央,姿态俊逸,眉目舒朗,恍然松了口气,那是她的丈夫,也是让她明媚充盈的缘由。
不过回过神来后,十一发现他正在打电话,表情极其凝重。她立刻下车过去,站在台阶下面仰头看着他,眼神询问。
段鸿愣了下,低头看着他老婆,脸色惨白,失神地眨了眨眼:“是老尚……”
第五十四章 我们这么好,这么相爱
尚一祁不是第一次死里逃生了,却是第一次意识到他老了。
他仿佛一只要冬眠的动物般睡了很长时间,却还是睡不醒,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看了很久才逐渐恢复神智,身上隐隐疼痛的伤口和鼻腔手臂上的仪器提醒他刚做完第二次肝脏手术,此刻正在住院。
他努力回想,今天应该是手术后第三天,记得上次手术刚醒他就开视频会议把质检出问题的团队大骂了一顿,可他现在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他稍稍转了个头,想看看窗外是白天还是黑夜,忽地看到窗户下面的沙发上坐了一个人,长手长腿的低头在刷手机,有那么一刻,恍惚以为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段鸿是他让马叔叫来的,听说手术前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马叔通知了他,几个小时的手术他就一直默默在外面等着,手术成功后就悄然离开了。明天尚一祁就要坐私人飞机回厦门,这趟充满了挫败和背叛的险些要了他的命的首都之旅就这样狼狈收尾了。
因为王樱的事情尚飞股票大跌,收购计划中途叫停,他牵头的资产重组计划也搁置了,这还不算,回去还得面对董事会和尚家那群老东西跟他拍桌子叫板,想到此他又看向窗户底下那个年轻的轮廓,猜想他是不是应该很得意,忽地很后悔叫他来,叫他来干什么?看我笑话吗?
尚一祁表情狰狞了许多,从被子里伸出手想去拿手机,他要让马叔来把他赶走,他还没有惨到让这疯小子来取笑的地步,可手一滑手机掉在地上,沙发上的人闻声抬起头,一双无波无澜的眼睛撞过来,定定看着他。
半晌后,段鸿才开口,身子却不动:“要我帮忙吗?”
见他目光森冷,段鸿便也没再自讨没趣,淡然说:“马叔说你找我。”
尚一祁盯着他,费劲地用尽全力撑起上半身,鼻孔中的吸氧管脱落也没注意,咬着牙蹦出三个清晰的字:“你走吧。”
段鸿转头笑了笑,起身,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来到他的病床前,弯腰先捡起掉在地上的手机,又试着帮他吸氧管摆正,同时很平静的说:“我没有想到会这样,早些年我无数次明着暗着提醒你王樱有问题了不是吗?可你总认为是我在针对她,欺负她,是我心胸狭隘颠倒黑白。”
尚一祁突然拼命拒绝让段鸿帮忙戴吸氧管,他歪着脑袋,倔强着向后躲,连扯到了身上的伤口也不介意,仿佛此刻的尊严比疼痛重要得多。
可段鸿却没给他躲的机会,用力箍住头部,面无表情盯着他看了半刻,见他不再挣扎后,慢条斯理垂眸把吸氧管摆正,同时耐心说出一番话:“我不是要看你笑话,也不想听你道歉,那些对我都没有意义了。我不知道今天之后我们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面,如果没有,就彻底了断在这里也不错。”
说完,段鸿松开他,与他平视。尚一祁还在粗重地喘着气,惊异地看着眼前面容冷漠可眼神灼灼的他的亲生儿子,发现他不知何时褪去了曾经的癫狂和战战兢兢,变得稳健、强大,甚至有点可怕。
他一时怔愣住,甚至有点失落和神伤,仿佛他一直轻而易举就能牵在手里的风筝正在摆脱他飞走,他又看见段鸿真的直起身子,毫无留恋甚至略带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尚一祁突然之间清醒了许多,似乎也想起叫他来的目的,在他离开病房前忽然沙哑着开口:“我不是不爱你。”
段鸿陡然停步,背对他站住。
“尚智远王樱他们从来不是我的选择,我一直希望是你。”尚一祁声音虚弱,却足够清晰,“可你天生性格软弱,性情不稳,我以为摔摔打打就会成长,你就会从他们口中的疯狗变成一匹狼,我也是这么长大的,但我撑住了,我赢了,你为什么不行?你为什么就自暴自弃?”
隔了一会,段鸿才在凝滞的空气中慢慢回头,那张脸并没有什么变化,问:“你的意思是,这么多年你纵容他们作恶,其实是在锻炼我了?”
尚一祁仰头看他,默认。
“为什么呢?这么煞费苦心的。”
“我希望你能证明你配得上。”
段鸿忽然笑了,像是大人听到孩子讲了个天真愚蠢的笑话一般:“配得上什么?你的位置吗?还是当你儿子?”
尚一祁似没料到段鸿的反应,露出些惊诧和猝不及防。
而在他罕见的慌乱中,段鸿隔着几步远的距离,低头看着他,思忖片刻后,决定说出那天在湖边与他妻子分享过的一番话:“没错,我确实曾经非常想得到你的认可,我崇拜你,把你当做榜样,把得到你的肯定作为人生目标,现在告诉你也无妨,小时候哪怕被你除名遗弃,我心里也渴望能再次得到你的接纳,为了这些我做了很多努力,可我怎么做都不对。”
“你不相信我的能力,不相信我的忠告,却永远相信别人对我的诋毁,我从不奢望你的鼓励,可你永远知道怎么在我最得意时用一句话摧毁我,然后兴致盎然地欣赏我的颓败。“
“后来我发现我错了,不,应该说你也错了,你不是想证明我配得上,你是想证明我配不上。”
“在你心里,你恨不得我把自己活成一堆烂泥,由此证明你最初遗弃我是对的。”
“所以,我怎么努力都没用。”
一气呵成说到这里,段鸿戛然而止,收住了那天在湖边他对十一说过另一番话。他知道尚一祁这么多年或许多少对遗弃他抱有悔意,可他太自负了,太骄傲了,他不愿意承认他做错了选择,所以就一次次证明他的选择是对的,证明段鸿就是一个毫无用处的疯疯癫癫的人生污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