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挡了雷霆军的视线，最后一眼，她看见柳初姚跪倒在地。

他好似望着她这个方向，露出了一抹安心的笑。

滚烫的眼泪重重砸在手背上，雷霆军失神的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脸颊。

这才发现早已一片湿润。

为什么……为什么宁愿牺牲自己的性命也要救她？

他们不是说好了以后再也不见面，再也没关系了吗？

为什么！

雷霆军攥紧手心，强逼着自己压下眼泪，想着其他人驾马的模样，拉紧缰绳：“驾！”

现在哭没用，她要尽快回到京城找人回来救柳初姚！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雷霆军心下一惊。

是谁来了？是镖局的人，还是……另一批追杀的人？

她咬紧牙关，吩咐灵衣：“匕首拿好了吗？”

灵衣哽咽着点头：“拿好了小姐。”

雷霆军目光坚定：“如果我们回不去，也不能屈辱的死去，记住了吗？”

“嗯！”

马蹄声越来越近，远远的，雷霆军看见为首的那人抽出长剑：“是谁？！”

听到这道声音，雷霆军一怔，立刻攥住缰绳将马停下来。

“顾楠奕！快去救柳初姚！”

第39章

顾楠奕听到雷霆军的声音，随即驾马上前。

看见狼狈不堪的两人，他深深皱起眉：“你们受伤了？”

雷霆军慌乱摇头，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我没事，有人袭击商队，镖局的人估计都死了，沈豫jsg白带人来救我，但是他……你快去救他！”

顾楠奕正是在城中巡逻时撞见唯一逃回来找帮手的镖师，才带兵出来的。

听完雷霆军的话，他脸色十分凝重。

“别急，我现在就去找他。”顾楠奕握了握她的手腕，然后放开，对自己的副将交代，“你带人送她们回去，其他人跟我走！”

说完，顾楠奕就带着将士驾马冲进了树林。

雷霆军怔怔看着他的背影，心里莫名觉得不安。

还来得及吗？柳初姚从来没习过武杀过人，他刚才被那个黑衣人缠住……

她紧绷的精神在这一刻恍惚一瞬。

副将眼疾手快扶住她，没让她从马背上摔下去：“赵姑娘，我送你们先回京城吧。”

雷霆军却摇头：“不……我要在这里等他们回来。”

不亲眼看着柳初姚和顾楠奕安然归来，她怎么样也不能安心。

“赵姑娘，不知道对方来了多少人，这里现在很危险。”副将沉声，“将军武功高强，绝不会有事的，也一定会把沈公子安全带回来，我们还是先回去。”

灵衣跟着点头：“是啊小姐，我们在这里也什么忙都帮不上。”

雷霆军痛苦的闭上眼。

都怪她，如果不是她非要跟这一趟，柳初姚也不会……

突然，一阵猛烈的晕眩袭来。

雷霆军的身子控制不住的向后倒去——

“小姐！”

……

雷霆军昏迷时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自己站在那个漆黑的树林里，柳初姚站在她面前，被人一刀捅进胸口。

滚烫鲜红的血溅在她的脸上，染红了她的瞳孔。

柳初姚缓缓倒在她面前，他望着她，嘴角露出一抹笑。

他说：“尔笙……这一命，我终于还给你了。”

雷霆军感觉心脏空失了一块，无措茫然地去捂他汩汩流血的伤口。

可柳初姚握住她的手拦住她动作：“我要走了。”

雷霆军不明白：“你要去哪儿？”

“属于我的世界。”柳初姚目光温柔，“我要回去了。”

雷霆军摇头：“不……不要。”

但柳初姚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化作一缕淡白的烟雾，飘散在了空中。

雷霆军猛然从梦中醒来。

她睁开眼，梦里的失重感瞬间消失。

可心脏的空虚没有减少半分。

“小姐！”灵衣见她醒来，忙上前握住她的手，“小姐您怎么样？”

雷霆军茫然地望向她，陡然抓住她：“柳初姚呢？”

灵衣一怔，下意识别开了眼。

她的动作让雷霆军呼吸一滞，心底的不安越发强烈：“回答我，他在哪儿？！”

“小姐……”灵衣为难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雷霆军松开她，掀开被子就要下地。

灵衣慌忙的想去拉她，可不知道她从哪里来的力气，灵衣竟拉不住。

雷霆军一把推开房门，还没踏出去，一道身影拦住了她的去路。

是顾楠奕。

“尔笙姑娘，别找了。”

雷霆军愣在原地：“什么意思？你……你回来了，那柳初姚也一定回来了是不是？他怎么样，有没有性命之忧？”

顾楠奕薄唇轻抿。

“我们……没找到柳初姚。”

第40章

雷霆军的思绪一瞬空白。

她恍惚的看着顾楠奕，竟有些听不懂他的话。

“什么叫没找到？我看见他被一个人刺杀，就倒在那颗树下，你顺着我离开的方向找过去就能看到他……”

顾楠奕握住她发颤的肩膀，斟酌了几次话语。

可最后还是只能说：“没有，我带人过去的时候，萧蔺和沈家的侍卫都已经遍体鳞伤，我们杀了那几个刺客，到处都找过了，但没发现柳初姚的身影。”

“不见他的人，也没有他的尸体，只有分不清是谁的血迹。”

雷霆军的心狠狠一颤。

她想起自己的那个荒唐的梦，想起梦里柳初姚对她说的那些话。

他走了？

她不相信的摇头：“不可能……他明明就在那里，怎么会找不到？”

顾楠奕抿唇不语，握住雷霆军的双手缓缓垂下。

他试图安慰自己是因为柳初姚救了她，如今生死不明，所以她才这样慌乱担心。

但不是。

雷霆军和柳初姚之间有牵绊。

他自己尚且不能忘怀年少时惊艳的那一眼，更别说曾为柳初姚付出过生命代价的雷霆军。

顾楠奕咽下喉间涌上的点点涩意，转过身：“待天亮，我会带人再去搜寻一次，或许是因为天黑，我们才没发现他……”

话没说完，雷霆军抓住他的手臂：“顾楠奕，你真的没找到他，是吗？”

她的语气很奇怪。

顾楠奕几乎一瞬间就明白过来她话中的深意。

他拧紧眉侧过眸：“你觉得我会故意见死不救？”

雷霆军蜷紧的手指颤了颤。

她收回手，垂下眼睫：“……不是。”

顾楠奕看着她这副模样，终于明白了那句话——

言语比刀剑更能刺伤一个人。

他驻守边疆多年，杀的人数不胜数，身体上更是布满消抹不去的伤痕。

可没有一道伤口比刚才雷霆军试探的猜测更让他觉得疼。

原来在她眼里，他会是这样一个人。

顾楠奕垂在身侧的手一点点攥紧成拳：“我顾楠奕此生光明磊落，唯有一次卑劣便是凭着残存的记忆向赵家提亲。”

“我对敌人心狠手辣，但不是视人命如草芥。”

“雷霆军，你不愿意嫁，我不会强娶……你我的亲事，就此作罢。”

雷霆军身子一震，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顾楠奕已经抬步往前走去。

天色还未大亮，黯淡的天光照映在他身上的银甲上，像是龙的鳞片没有了光泽。

他的背影无故显得那样凄凉。

迟到的愧疚涌上雷霆军的心头。

她下意识踏上前一步：“顾楠奕……”

顾楠奕脚步未停，右手抬起，手背朝她，阻断了她没来得及出口的那句抱歉。

就在这一刻，雷霆军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副很久远的画面。

那是在她十岁那年，她的母亲病重，她去求赵承找大夫，可赵承只丢给她几枚铜板就打发了她。

她没办法，只能当了母亲嫁妆里的首饰去买药。

就在买药的路上，她遇见一个倒在雪地里奄奄一息的小乞丐。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抓住她的衣摆，求她救救他。

她心软，让灵衣把小乞丐带去了医馆。

给母亲抓药的时候，高烧的小乞丐在陷入昏迷前对她说了一句话。

他说：“我一定会报答你……我以我的性命起誓。”

那时雷霆军急着回府，没有太多在意，只回了他一句：“不必报答我，若你能活下来，此生当光明磊落，不视人命如草芥，就好。”

几年前那张稚嫩的面孔，与顾楠奕凌厉的眉眼渐渐重合。

雷霆军回过神，心脏如遭重击。

还不等她追出去，一道身影率先跑进她的视线。

“二小姐，沈公子……沈公子找到了！”

第41章

雷霆军一怔，立刻抓住来报信的婢女手腕：“他在哪儿？他怎么样了？”

“沈公子伤势严重，已经送回沈府了，听闻太傅大人请了几位太医，如今正在抢救沈公子……”

话没说完，雷霆军已经松开她往府外跑去。

灵衣见状一惊，急匆匆拿过外衣追上去：“小姐，您等等我！”

雷霆军赶到沈府时，沈府上下已然乱作一团。

柳初姚卧房的门大敞着，府中的婢女进进出出，端出一盆又一盆浓郁的血水。

沈父和沈母相拥着站在门口，沈母的眼睛都哭红了。

见到这样一副景象，雷霆军刚放下了些许的心又被吊了起来。

她踉跄走近，却不敢往卧房里多看一眼。

只能无措的望向沈母：“沈夫人，他……他怎么样了？”

沈母摇头。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何时独自跑出去的，得到消息之后，她看到的就是自己儿子遍体鳞伤被抬回来的模样。

雷霆军心脏像被只大手攥紧，疼得她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