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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柳初姚不会过来，也看不到。

我越来越虚弱了，昏昏沉沉记不清日子。

等再清醒，已是花灯节那夜，外面火树银花好不热闹。

都说快死的人，是有预感的，

我想我大概是熬不过今晚了，便寻了个由头，让灵衣带着孩子出去走走。

我想我大概是没有瞒过灵衣，我依稀记得她出门时，又哭了。

可惜，我没有机会再哄她了，就连女儿，也只能交给她照顾。

强撑着换了身干净的衣衫，给自己化了妆，可原本很衬我的妆容，在如今比雪还白的脸上格外丑。

我想擦掉，却没有力气了，最后只能这样躺回了床榻。

半梦半醒间，我好像回到了和柳初姚的初见，也听到了他和系统的对话。

他回头看见了我，问我是谁。

我沉默了很久，却没像从前那样骗他。

“我叫雷霆军，赵家庶女，我长姐赵意绵在那里，你过去吧。”

柳初姚很意外我会主动告知，但还是朝赵意绵在的地方走了过去。

我站在原地看着，渐渐的，我眼前慢慢模糊，最后沉尽了黑暗里，断掉了呼吸……

另一边，沈府。

明日大婚在即，府邸内外又是一片一片喜庆的鲜红。

书房里。

柳初姚正与系统说着话：“任务完成，什么时候能脱离回去？”

机械的沙沙声响起：“三天后就可以。”

得到答案，柳初姚点了点头，可心脏却莫名空了一块，像是有什么东西不见了。

他蹙眉抬手抚上心口，想要按阻这种不知名的情绪。

动作间，却带落了腰间的香囊。

青石砖地上，银白的香囊格外显眼。

柳初姚俯身捡起，就瞧见上面绣着那两个字——尔笙。

尔笙，雷霆军。

柳初姚心颤了颤，想到那个为自己生下女儿却又被冷落离开的女子，他心里升上几分愧疚。

雷霆军是真心爱他，也不曾做过任何伤害赵意绵的事。

他其实什么知道，只是故意装傻，肆意伤害她，只是为了留住妻子的位置，完成迎娶赵意绵的任务，成功回家！

可现在任务即将完成，柳初姚却有些不是滋味。

他捏着香囊，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去看看雷霆军。

风雪之中，柳初姚刚出了沈府大门，就看到一个单薄的人影缓缓走来。

他脚步一顿：“灵衣？”

闻声，灵衣抬头看他，斗篷帷帽下的一双眼红肿如核桃。

柳初姚看在眼里，心忽的往下坠了坠。

他往灵衣身后看了看，没有雷霆军。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雷霆军呢？”

听到这个名字，灵衣干涩的眼眶又一阵滚烫：“小姐她……来不了了。”

柳初姚呼吸微滞，有些不能思考：“什么？”

灵衣没答，只是将一直藏在斗篷里的手伸了出来。

也是这时，柳初姚才发现她怀里竟一直抱着一个孩子！

他怔怔望着，耳边也再度响起灵衣的话——

“她叫赵梦凉，你和小姐的女儿，我今夜是来替死去的小姐……向你托孤。”

第11章

柳初姚向来清冷的眼瞳漫上不可置信。

“你说什么？谁……死了？”

灵衣跪到地上，滚烫的泪往下落在包裹着孩子的棉布上：“小姐……小姐没了！”

柳初姚踉跄一步，下意识抓住门框才站稳。

他眉心皱起，双眼有些失神：“怎么会？”

“怎么不会？”灵衣抬眼，看柳初姚的目光里带着恨，“就在你不辨是非，诅咒小姐孩子的那晚，小姐受惊，才七个月便早产生下小小姐，小姐的身子早就虚弱不堪了。”

“你若是关心小姐一点，哪怕一点……”

她也不会那样绝望的死去！

就在这时，襁褓里的赵梦凉也仿佛因母亲的逝去而感到痛苦，突然嚎哭起来。

亲生血缘关系在这一刻奇妙的发生碰撞。

柳初姚的心猛地缩紧。

他俯下身，从灵衣手中小心翼翼接过好像碰一下就会碎掉的女儿，情不自禁地贴近。

赵梦凉温热的小手触碰到柳初姚的脸。

他疼着的心莫名似乎被安抚。

片刻，柳初姚看向灵衣：“带我去找她。”9

从京城到京城十里外的庄子，马车足足要走四个时辰。

柳初姚不敢想象当时刚生完孩子的雷霆军是如何忍着颠簸，决心独自带着女儿离开的。

在看到那座破败的小屋时，柳初姚停住，手缓缓攥紧。

“这段时间，你们就住在这？为什么不去沈家的庄子？”

灵衣眼底划过一抹奚落：“您不认小姐这个妻子，不认小小姐这个女儿，小姐又有何资格再住沈家的庄子？”

赵承满眼利益，对嫡女都尚且只有利用，何况是雷霆军这个庶女。

这个破败的小屋已经是她用尽身上银钱能住到最好的地方了。

柳初姚抿紧唇，无尽的愧疚如潮水一般吞没了他。

他什么都没再说，走上前推开门。

吱呀一声，寒冷的气息伴着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

这一瞬，柳初姚竟不敢走进去。

他深吸了口气，踏进小屋，只见昏暗光线下雷霆军孤零零的躺在冰冷坚硬的床板上，惨白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

柳初姚走到床榻前，突然发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看过她了。

她整个人瘦到几乎脱相，脸颊两侧深深凹陷下去，颧骨突出，手臂皮肤薄得近乎透明，能看见血管。

但已经没有血液在流动了。

雷霆军就像一朵完全残败的花，彻底枯萎了。

柳初姚后知后觉到从心脏蔓延到四肢百骸的剧烈的疼。

像有一把刀狠狠扎进去，在里面搅着转圈，生生剜下一块肉！

他茫然的捂住心口，半跪下去，另一只手不受控制去握雷霆军的手，声音不自觉的发抖：“雷霆军……”

冰冷、刺骨、无声。

她死了，就算是他原本的那个世界，也没有技术可以将一个死人救活。

是他的自私害死了她。

一滴水毫无征兆的落在了柳初姚的手背上。

他失神的抬手抹了把脸，这才发现，那竟然是他的眼泪。

与此同时，屋外被灵衣抱在怀里的赵梦凉也骤然发出一道泣声。

柳初姚终于不得不承认——

他早已在不知觉的时候爱上了雷霆军。

第12章

柳初姚在屋里待了很久。

直到天边亮起第一道熹光，他才抱着雷霆军的尸身走出来。

灵衣皱起眉：“你要带小姐去哪儿？”

柳初姚漆黑的眼里没有一点光采：“带她回家。”

“回家？”灵衣觉得可笑，“小姐没有家，你放下她，我要把她安葬在最安静的地方。”

她想上前阻拦，无奈怀中还抱着赵梦凉，腾不出手。

柳初姚置若罔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