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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钰与谢言慕为这两个东西甘之如饴,便也以为这是所有人所追求的东西。
便也不会过问他的选择,因为他的选择在国与民之间显得无足轻重。
莫荀抿唇,压下心中若有若无的缺失感,于黑暗中消失了。
对话却还在继续,
萧钰不解地问:“你既已将自己看做必死之人,为何还要去药王谷?”
谢言慕眼眸微怔,未再回答。
他自认将生死置之度外,可若是毫无挂念为何要去药王谷中?
是因为还想寻求生的机会,贪念这红尘滚滚,还是因为放不下某些念想?
他已然分不清了,只能循着自己的本能,
在计划制定之初,加入了这可有可无却心向神往的一环,是私心亦是放纵。
律回岁晚冰霜少,春到人间草木知。
御书房外杨柳垂青,引得宫人昏昏欲眠。
白夭早上便被通传入宫面圣,
她走进御书房见萧钰神色不悦,不由问道:“皇兄为何事发愁?”
萧钰抬眸看她一眼,道:“北境王上奏痛哭,看得朕心烦。”
白夭骤然想到萧知雪所说的和亲,问道:“皇兄为何这次要送萧知雪去和亲,盛国建国几百年,从不以和亲邦交。”
萧钰神色有些复杂地说:“这正是朕叫你来的原因,布拉加给出的东西万金难求啊。”
白夭皱眉:“什么东西竟能让皇兄也无法拒绝?”
萧钰叹了一口气:“珈蓝烨的心头血。”
白夭愕然抬头,
只见萧钰微微抿着唇,认真地看着她。
“谢言慕的生死,就在你一念之间。”
第31章
白夭听得真切,方才明白什么萧恒所言的——“萧知雪是唯一能救你之人”。
从先皇开始,皇肆便极少,又去世的早,萧钰少年上位,如今最大的孩子不过四岁。
若要和亲,人选只有两个,萧知雪与她。
如今萧知雪已死,再没有别的人了。
白夭有些窒息的想,她终于明白了萧恒所说,得知真相后无力挣扎的浸溺之感。
萧钰叹道:“让你和亲,朕自是不愿,只是谢言慕若死,莫荀初出茅庐,边疆……难守。”
白夭闭了闭眼睛:“此事,容我再想。”
她这边方还再想。
第二日便听暗卫说早朝期间有人欲提长公主和亲一事,被谢言慕当众怼回。
现下两人还跪在御书房门口,各执己见。
白夭深吸一口气,立即往皇宫赶去。
窗外风景不断回退,映照着她的记忆也不断往回转。
那晚的刀锋冰冷,谢言慕也一样冰冷,他说希望她不要再管他的死活。
白夭攥紧了手,竟然是这个意思。
只怪她当时不知,还以为是他冷心无情。
到了御书房之时,两人还跪在房外的垂柳之下。
谢言慕原本冷漠的表情瞬间闪过一丝惊愕,又消散于无。
白夭看了他一眼,走进了御书房。
萧钰此时正揉着发痛的头,见她来了苦笑一声,
“你可想好了。”
白夭抿唇,方才心下攒动竟然几乎失口答应。
萧钰没等到她回答,倒也不急,自顾自地说道:“只怕你现下答应也救不了他了。”
白夭惊诧道:“为何?”
“他不愿意让你救。”萧钰指了指窗外的谢言慕。
白夭顺着他的指尖看去,只见谢言慕不卑不亢的跪在那里,眉眼之间皆是冷傲。
萧钰说:“他方才与尚书争辩,几乎将御书房砸了去,朕只能让他们冷静一瞬,现下冷静的差不多了,你去叫他起来吧。”
他说的是他,不是他们。
白夭心下了然,萧钰的意思是让她去劝谢言慕,劝他同意和亲。
她的结果萧钰已然为她选好。
白夭站在房中遥遥回望自己的兄长,亦是这个国家的君王。
笑道:“皇兄已然有了决定,为何还要问我的想法。”
萧钰身形重重一颤,像是被肩上的重担压得喘不过气来,沉声说道:“朕亦没有选择。”
这个国家已然丰盛太久,只是盛极必衰,文化与艺术达到了一种顶峰,礼崩乐坏之下,越是繁荣越是沉醉,就越能彰显出兵力的衰竭。
五年前谢家的没落,至少需要二十年才能恢复,这时间太长,至少对于没有谢言慕的盛国来说,长的可怕。
白夭怔然了片刻,才淡淡答道:“长平明白了。”
她出门将谢言慕叫了起来,
一路无言,沉默地如同空气。
白夭心下难受至极,一口气几乎哽在喉间呼不出来。
谢言慕却先开口了,他面无表情的说道:“皇上让你来的。”
白夭愣愣的嗯了一声,徒然笑了:“谢言慕,你的命当真金贵。”
金贵到需要一个长公主以身相救,金贵到盛国离了他便不能长久。
她走着走着,身边的谢言慕忽然停了下来,
白夭不解的回头看去,
谢言慕微微顿首:“我说过,我的事与你无关。”
“这不是你的事!”
白夭压抑的火瞬间被点燃,心中的不忿与委屈一涌而出,她无力的低吼,
“这不只是你的事。”
谢言慕冷漠地看着她:“这也不是你的事。”
白夭怔怔的抬眼望去,只觉得谢言慕眼底有火光在燃烧,炙热到几乎将她焚烧殆尽。
她听到他说:“我还没死,这便与你无关。”
第32章
月色正亮,映的谢言慕黑发如霜,看得白夭心中名为情愫的树根死灰复燃,不断疯长。
直直叫她心脏狂跳,如何都压制不住了。
她攒紧手心,将掌心掐地通红,才终于找回自己的理智。
强装平静地说道:“此事,已然不是将军能左右了。”
谢言慕漠然摇头,面无表情地说道:“这并非和亲能解决。”
布拉加与盛国交战已久,势均力敌,五年前的大战双方都有损伤,故而相互试探。
他失手中招,这是他的问题,他在生前会倾尽所有,以维两国平衡。
让白夭去为他的不慎付出代价,他全然不能接受。
何况一步退,步步退,布拉加的欲望无穷无尽,盛国总有满足不了的一天。
谢言慕道:“自古以来和亲便是国家衰落的表现,若此次服软,必然民心惶惶。”
白夭苦笑道:“没有其他解决之法了。”
谢言慕摇头,眼中的情绪交织复杂:“你并非如此悲观之人。”
白夭哑然,不知该如何回答。
该说她已然想不出别的办法,还是该说她仍有私心。
她不想让谢言慕死,不管是三年前孤独的少年,还是现在冰冷的将军。
回到长公主府,
莫荀已等候多时。
白夭调转情绪问道:“珈蓝烨有消息了?”
莫荀道:“查到药王谷附近有金发碧眸之人出现,想必是珈蓝烨。”
白夭顿了顿,冷声道:“封锁所有路线,既然他要留便别让他走。”
她眼中闪过一丝狠绝,发现此事并非只有和亲与死亡这两条路可走。
珈蓝烨亲自为她送上了新的解决之法。
她说:“加派人手尽快抓住他。”
莫荀领命,却停在了原地。
他斟酌着开口:“长公主是为了取心头血?”
白夭道:“不错。”
莫荀了然,说道:“若布拉加发现此事恐怕不会事罢干休。”
“他偷潜入盛国,被贼寇所杀,与我盛国何干?”
莫荀有些惊愕的望去,恰巧与白夭的眼神相撞,那眼底泛着滔天怒气,似有刀锋隐藏其中。
这是莫荀从未见过的模样,亦是白夭被逼急了的模样。
他微微叹息,头一次带上了自己的私人感情,问道:“殿下此番,是为了谢言慕?”
白夭一怔,没有回答。
莫荀便自顾自的说道:“我明白了。”
他静静地看着白夭,目光流转,眼中真挚的情感表露无疑。
“我会让殿下看见,我与谢言慕之间并无差距。”
白夭默然,莫荀不懂,感情之事玄乎难定,不关乎于权势地位,也不关乎于战绩能力,这是一种玄学。
是她即便心灰意冷,仍会被锁紧名为谢言慕的牢笼,无法挣脱。
莫荀似乎为证明自己实力一般,
第二日午时便将珈蓝烨绑回了府中,
白夭面无表情地看着凳子上五花大绑的人,金发微微染上了脏污却依旧俊美绝伦。
他笑着像是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处境一般,睁着碧蓝色的眼睛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