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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满脸疲惫，话里话外责怪他们不该这个时候来刺激病人，要给她一点恢复时间——

医生和警察的职责不同，病人的生命永远是第一位，其他的他们也束手无策。

三人在医生那头吃了鳖，下楼时垂头耷脑，各丧各的。

从住院部出来，天空阴沉，有要下雪的预兆。沈萧打起精神，准备去停车场开车，无意间往门诊部瞥了眼，精准捕捉到某个熟悉身影。

阮沐雪。

他本能地改变方向朝门诊部而去。

余不凡回神，发现身边人不见了，扯着嗓子喊：“喂，你干嘛去？”

沈萧回头，利落地将警车钥匙丢进他怀里，“我有点事儿，你们先去车上等我。”

这头，阮沐雪刚交完费，直愣愣杵在大厅的导向牌下琢磨彩超室该往哪里走。

她是头一次来这家医院，对内部环境很不熟悉，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最后觉得还是找人问问比较节省时间。

咨询台在她的右后方，正欲转身，迎面撞上一件黑色冲锋衣，男性气味扑面而来，挟着淡淡的烟草味。一个没留神，额头和他的锁骨来了个亲密接触。

阮沐雪被撞得眼前一黑，脚步虚浮连连后退，手里的缴费单散落一地，好在一只手及时扶住她的胳膊。

“当心。”

男人嗓音低沉浑厚，阮沐雪站定，视线逐渐清晰，看见他的脸，眼里闪过惊讶，“你怎么在这儿？”

很奇怪，好像重逢之后，在哪都能偶遇他。

“这话该我问你，你来医院干什么？”沈萧反问。

来医院能干什么，当然是看病。

阮沐雪心里嘟囔，蹲下身去捡脚边的缴费单。沈萧也俯身帮忙，一边捡一边看，验血、B超、激素六项……

还未看个仔细，手里的单子被一把抽走，阮沐雪拿在手里码了码，神色慌张，一股脑塞进羽绒服口袋。

“你怎么了？生什么病了？为什么要做这么多检查？”沈萧蹙眉，眼底有掩不住的担忧和关切。

“没什么。”阮沐雪眼神闪躲，对自己的情况有点难以启齿，“就是有点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说清楚点。”

女孩子的问题哪是一两句能说清楚的，阮沐雪不想回答，东张西望，试图转移话题，“我要去影像科，你知道往哪走吗？”

“不知道。”沈萧根本不着她的道，横跨一步拦住她企图溜走的步伐，“不是，你到底生什么病了？哪里不舒服你说清楚。”

阮沐雪抿唇，沉默。

她越是这样闷葫芦，沈萧就越是拿她没有办法，越是没办法就越容易胡思乱想。

两人面对面僵持，心急之下沈萧提高音量，气势也跟平日审犯人似的。

“说啊，你要急死我是不是。”

他也是关心则乱，完全没留意到旁人探究的目光和阮沐雪越来越尴尬的脸色。

有路人驻足围观，不知道又在脑补什么情感大戏，阮沐雪被他吼的肩膀一哆嗦，脸颊涨得通红。

她咬牙暗暗叫着劲，半晌，还是败下阵来，蚊子哼哼出了声：“月……月经不调。”

“……”

月经不调这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对女生而言足够磨人。

参加工作之前，阮沐雪的例假一直很规律，但随着长时间的熬夜和工作压力，大姨妈经常闹情绪，有时突然降临，有时不屑露面。

拜郑致恩所赐，阮沐雪这一个多月没日没夜地加班，高强度工作下大姨妈也玩起失踪——她的例假晚半个月没来了，所以离职后没几天她就来了医院。

年轻女孩看妇科多少会有点羞耻心理，阮沐雪也一样，医生问了她一些私密问题，然后让她去做检查。

本来一切都正常，谁知道会遇到沈萧。

面对他的刨根问底和不依不饶，她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这个时候踹他一脚，应该不算袭警吧？

出于对法律的敬畏，她强迫自己按下这个念头。

说出答案后，沈萧的脸色变得很精彩，短短一瞬间，阮沐雪从他脸上看到了如释重负、尴尬和懊悔。

但很快就掩饰过去，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问：“还有几项检查没做？”

阮沐雪表情麻木，“全部没做，医生要我早点去，晚了要排队。”

“恩。”沈萧若有所思，抬腕看表，又望了眼外面，“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很快回来。”

说着，他大步流星朝门口而去。

门口绿化带边站着一男一女，大概是沈萧的同事，阮沐雪看见他走过去，不知说了什么，两人目光齐刷刷朝她看过来。

那位男同事眼神暧昧，拿出手机要拍照，被沈萧虚踢了一脚。

阮沐雪怪尴尬的，假装转过身去看大屏上的专家介绍，帝都医疗资源就是好，随便一个医生单拎出来，都是顶尖的存在。

两分钟后，沈萧折了回来，轻拍她的肩膀，“走吧，我陪你去做检查。”

我还想她（2）

影像科在门诊部五楼，位置偏僻，人却不少。

从电梯间出来再左拐，就到了阮沐雪要找的彩超室。

他们还是来晚一步，候诊区早已人满为患，值班护士被患者围在分诊台吵得一个头两个大。

阮沐雪被眼前景象震撼的同时，也感到些许无奈，这年头看病太不容易，问诊两分钟，候诊却要两小时。

她不想耽误沈萧的时间，又重复了一遍刚才上楼时说的话，“这里看上去要等很久，要不你还是先回去吧，我一个人真的可以。”

沈萧看她一眼，也还是刚才一样的回答，“没关系，反正口供没拿到，后面的工作也没法开展，我已经和同事协调过了，有事他们会给我打电话的。”

话已至此，只能由他去。

阮沐雪把缴费单递到了登记处，里头的护士眼皮也没抬一下，告诉她去排队等着。

片刻后，她看见自己的名字出现在候诊的电子屏幕上，数了数，前面排着四十多号人。

这数字着实让人头大，为了节省时间，沈萧提议先去做其他检查。

他们又去了一楼检验科，和楼上相比堪称空旷。

很快轮到阮沐雪，抽血过程还算顺利，就是等报告有点久。

他们趁机去医院对面的商业街吃了个便饭，再回来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的事。

拿上验血报告折回彩超室，时间不偏不倚正好轮到阮沐雪。

妇科检查是不允许男士进入的，沈萧主动接过阮沐雪手里的包，说进去吧，他就在这等。

阮沐雪点头，怀着忐忑的心情走向了电子屏所提示的彩超2室。

房门半掩，屋内坐着两个白大褂，负责操作仪器的那位女医生年纪稍长些，在处理完上一位患者用过的医疗垃圾后转身问阮沐雪要了检验单。

“姓名，年龄。”

“阮沐雪，24岁。”

“交过男朋友没？”

阮沐雪迟疑了，刚在门诊的医生也问了同样的问题，那段混沌懵懂的过往该如何定义，她至今没有答案。

“啧，就是有没有过性生活？”医生有些不耐烦了。

阮沐雪支支吾吾，“有……有过。”

医生斜斜打量了她一眼，“躺上去，把裤子脱了。”

阮沐雪照做，因着是第一次做这种的检查，又脸皮薄在陌生人面前放不开，动作温吞而缓慢。

“快点，磨蹭什么。”操作医生语气不善，长时间重复的工作让她耐心枯竭，“和男人做都做过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阮沐雪一愣，浑身血液往脸上涌，对方语气透着的轻蔑让她如鲠在喉，想反驳，却无从开口。

这明明就是一项再常规不过的检查，她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为什么要受到这样的羞辱？

“腿打开。”

医生催促，熟练地给仪器涂上耦合剂，也没询问阮沐雪是否准备好，直接生硬地探了进去。

没有任何温柔可言，身体像被活活撕裂，阮沐雪已经很多年没体会过这种感觉，强烈的异物感让她痛出了声。

不知道是不是太紧张产生了错觉，她似乎听到耳边有人发出一声冷哼，然后探头又往里进了些，在身体里摇摆转动。

医生一边操作，一边面无表情地报着数据，仿佛在她眼前的不是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块不值钱的猪肉。

阮沐雪深深呼吸，努力让自己放轻松，这就是一项正常的检查，忍忍就好了。可当那冰冷的仪器在身体里转动时，痛感让人无法忽略。

检查结束后，眼眶不争气地湿润，阮沐雪坐起身，背对医生整理衣衫，双腿控制不住地颤抖。

记录员递来检查报告，告诉她没什么问题，让她把报告拿去给主治医生看看。

阮沐雪接过，说谢谢，沉默地收拾好自己，开门离开。

门页合上的瞬间，她听见里头传来一声恶意满满的讥讽，“嘁，装什么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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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萧一直等待在分诊台旁边，见人出来，第一时间迎上去问她怎么样。

阮沐雪脸色苍白，只是摇头，扶着墙才勉强站立。

看她这副样子，沈萧大概也猜到是怎么回事，没再多问，恰逢等候区空出个座位，赶紧搀扶她过去休息。

阮沐雪阖眼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