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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宋景淮淡淡说。

“我想让你开心点。”他道，“我怎么做，你才会开心点？”

宋景淮：“我不知道。”

又说，“我没有不开心，没人会成天傻乐，我不是这种性格。”

而后去吃饭。

吃了饭，宋景淮没等他催，自己说：“我上楼去洗个澡。”

姜倾心：“去吧。”

她洗了澡出来，佣人将一套丝绸睡衣放在床上。

宋景淮没穿过这种的。

她总是穿棉布亵衣裤睡觉。

她穿上后，坐在床上，百无聊赖。

姜倾心没进来，床头柜上有两本书，是她上次被掳到这里的时候，女佣送给她的。

宋景淮翻开，打发时间，姜倾心进来了。

他也洗了澡，换了睡衣。

宋景淮的手，轻轻抓住书本边缘。

姜倾心走过来，坐到她身边的床沿，轻轻吻她的面颊。

宋景淮躲开：“姜倾心，我们先说好。三个月期限，今天开始，你不能再反悔。”

姜倾心将她搂住。

他牢牢抱住她，将她按揉到他的怀抱里。

“珠珠儿，我们不从今天开始。”他低喃。

宋景淮微愣。

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愿意三个月，我想和你有很长的光阴。”他道，“珠珠儿，等你愿意跟我那天，我们再开始。”

第80章 珠珠儿，我想娶你做太太

蛩吟阵阵，蝉鸣不息，晚夏的夜不安静。

宋景淮的心，也很喧嚣。

床头摆放着那八支红玫瑰，娇艳芬芳。

宜城本地的玫瑰，花苞小而单薄。她头一回见花苞如此大的。

馥郁花香，也无法安抚她的烦躁。

“……你什么意思？”她问姜倾心，语气有点生硬。

她下定了决心豁出去，为什么他又临门一脚变卦？

悬而未决，令人不安，宋景淮只想早点结束它。

姜倾心将她抱到怀里，肌肉饱满的手臂很有力气，将她搂紧：“珠珠儿，我想娶你做太太。”

宋景淮微微蹙起绣眉。

“你到底什么意思？”她又问。

“‘娶你做太太’，这句话你听不懂？”姜倾心笑。

他一笑，左颊深深梨涡，让他的笑格外有感染力，无比真诚。

宋景淮看着他：“颜菀菀呢？”

姜倾心的笑容一僵。

他想着自己的筹划，未必会顺利。如果不顺利，他就要作恶了。

他一向不敬神明、不畏天地，不在乎什么因果报应，做事只凭他心意。

杀了救过自己命的女人，只因她不肯退亲——他亲口答应的婚姻，这事放在任何地方，都是不讲理。

宋景淮听到了，会怎么想他？

姜倾心倏然有了点忌惮：他怕宋景淮知道。

如果颜菀菀真的不开化到了要死要活也不肯退婚的地步，姜倾心必定要杀她。

然而，她到底于他有恩，这件事需得做隐蔽，不能叫宋景淮知道。

她会寒心。

姜倾心不愿她对他失望，故而他不想多提自己对颜菀菀的毒计。

他只是淡淡说：“我对她，自有安排。她会有她的身份地位，你不用担心。”

宋景淮低垂了羽睫。

她沉默着。

姜倾心抬起她的脸：“珠珠儿。”

“我不想离婚，我也不想做你的太太，不管是什么样子的太太。”宋景淮抬眸时，目光冷而坚硬。

——景家有现成的例子。

娶两房，两个都是太太。

青帮又开了个坏头，不管娶几房，都不叫姨太太了，全部用龙凤花轿抬进门，都是“太太”。

世道在变，从前的规矩与道德，正在崩塌。

宋景淮在晚饭前提到青帮的大公子，而后做了青帮龙头的周君望，后来他娶了三房，都是“太太”。

可实际上呢？

军政府景家的两位太太，二太太很明显是“妾室”待遇：平时不能和督军住一起，也不能和督军一起出门。

西府那边大大庭院，优渥生活，生一大群孩子。名义上的二太太，和实际上的妾室、外室相比，也不过是虚名好听点。

宋景淮不要这样！

她不能陷入这种境地！

她死也不会离婚。

一个人的处境，可以改变；一个人名声坏了，就很难再挽回。

声誉很微妙，它构建起来艰难又漫长，崩塌却只是一瞬间。

宋景淮不做妾，不做外室。

姜寺峤很糟糕，宋景淮也恨他。可不离婚，她永远是一个正室太太，她保全了体面。

宋景淮活了两世，她很清楚知道，往后的世道笑贫不笑娼，女人们好些都不在乎声望了。

比起那点可悲的身份，还不如实际利益有用——好些名媛去给权贵做妾，都是看开了。

宋景淮看不开。

她是颜家的少神医，她是祖父用心血栽培的颜氏六小姐。哪怕名声再鸡肋，宋景淮也得牢牢竖着它。

“……你再说一遍！”姜倾心听了她的回答，瞧见她微微沉下去的脸，呼吸都紧了几分，“我告诉过你了，颜菀菀我会处理。”

“我也告诉过你了，我不会离婚。”宋景淮迎着他的怒气，“我可以做你的荡妇，但我需要一块遮羞布，姜倾心，我不会离婚的。”

姜倾心气到了极致，狠狠咬了她的唇。

他撕咬着吻她。

宋景淮被他推在床上，没反抗，像一具尚有余温的尸体。

命运将她一遍遍碾压，她也不在乎多一些难堪了。

姜倾心半晌停下来，从她身上翻了过去，躺在她身边。

他将她抱在怀里，没有进一步。

他不动，宋景淮微微抬起脸去看他。

他又在她眉心落吻。

“我们不聊这个。”姜倾心道，“等我处理好了，我们再说。”

宋景淮没动。

姜倾心又轻轻啄了下她的唇。

他心绪澎湃，话却说得温柔：“珠珠儿，我很喜欢你。”

“嗯。”

“我要你也动情。”他又道，“总有一日，你也喜欢我。”

宋景淮安静听着。

这个世上，“情”最折磨人。

曾几何时，她失去祖母后，和娘家断绝往来，儿子是她唯一的血亲。

她爱他。

她恪守一个母亲的本分，对儿子教育得当，为他的前途考虑，内心深处很爱他。

她感情太专一、深邃，什么都为儿子着想。

儿子“背叛”她的时候，她才感觉自己搭建了十几年的城池，一瞬间被攻破。

她轰然倒下。

这辈子，宋景淮不爱任何人。

她会善待自己身边的人，可她再也不想把任何人放在心尖上。

有些人注定是孤独的，只有她自己，没有任何牵绊。

故而除了她自己，也不对任何人上心。

她不要孩子，她也不会去爱上一个男人。

“我不会喜欢你。”宋景淮慢悠悠吐出一口气，“我永远不会喜欢你。”

姜倾心将她抱紧。

他手臂太紧了，几乎要勒得她闭气。

她仍没什么反应。

她呆呆任由他抱着。

“珠珠儿，来日方长。”姜倾心的声音，低沉而哀伤，“你可以不喜欢我，就在我身边。只要你在我身边就行。”

“是，喜欢并无什么意义。”宋景淮道。

一道菜吃久了，也会腻。

一段关系，长久而稳定，靠的不是喜欢，而是彼此尊重。

尊重才是爱的基础。

宋景淮不尊重姜倾心，他是个恶徒；姜倾心也不尊重宋景淮，她只是他随意一瞥时瞧见的一朵花，喜欢了就要摘下来，也不管这朵花的死活。

他们俩的关系，也没什么意义。

它虚浮而浅薄。

它可以被任何东西取代。

再过几月，来一个风华绝代的歌女，姜倾心许是都想不起宋景淮是哪一号人了。

要忍耐。

打不过的时候，忍耐是唯一出路。

宋景淮这么想着，心逐渐沉寂，她睡着了。

姜倾心听着她轻微均匀的呼吸，浮躁的心绪也慢慢平静。

他搂抱着她，也睡了。

后半夜的时候，姜倾心察觉到宋景淮推他，他一下子惊醒。

他睡觉很警觉。

宋景淮却没醒。她只是被他搂抱着，太热，出了满头满脸的汗。

姜倾心拿起床头柜的芭蕉扇，轻柔给她打了半夜的风，让她踏踏实实睡了个好觉。

第81章 珍珠，配不上你

姜倾心后半夜才睡。

他醒来时，客房窗帘紧闭，将金阳阻拦在外。

床侧无人。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