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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韵听着这些话，看着不远处一脸冷峻没有反驳的裴砚，再也迈不动一步。

她转身想逃离此地，可还没走几步，就被叫住。

“苏小姐？！”

桑韵消瘦的身形僵住。

而这时，裴砚面色如冰，几步向她走来，将她拉至宫墙角落。

“你来此作何？”

桑韵听着他不带任何温度的声音，心尖一颤，而后将手上被攥出皱痕的书信轻轻递过去。

“有人送来一封信说务必要交与你。”

裴砚闻言，接过书信，只扫了一眼，便冷声道：“往后不要随便碰我的东西。”

桑韵心口徒然泛起凉意，却还是低低说了声：“好，我知道了。”

话落，见裴砚要离开，呼之欲出的不安感让桑韵叫住了他。

“你今日早些回府，别忘记我们的约言。”

她曾戏言说，成婚后裴砚便是有了家室，一切要以自己和家为重，不可晚归不能在外留宿……

若有特殊境况，也需先告知自己。

当时，裴砚答应了，这七年里也都做到了。

裴砚没有回答，只是掠过她走进太医院。

太医院里人影交错，再看不见他身影。

桑韵只得回沈宅。

这一天，她从未有过的难熬，脑海中都是顾晚晚的书信。

细想起来，自己从未给裴砚写过信，他也未曾给自己写过。

两人是夫妻，却不是相恋之人。

夜黑如墨，裴砚才归。

他清冷的脸色少有愁容，招来身边几位小厮嘱咐几句，又转头看向桑韵：“我今夜有事，不回来了。”

桑韵不由拉住了他的衣角：“这么晚，你要去何处？”

裴砚拧眉：“丞相府。”

第三章 我信你

大雪纷飞。

桑韵迟迟不愿放手，踌躇片刻又问：“……不能明日再去吗？”

“顾小姐高烧不退，等不得。”

还没等桑韵再开口，裴砚又道：“若你不放心，可随我一同前去。”

桑韵心中掀起激浪，最后还是放手，勾起一抹牵强的笑：“不用了，我信你。”

这时，小厮已将药材备好，裴砚没多做停留，消失在暮暮夜色之中……

桑韵站在庭院里，望着他远去的方向，眼睫微垂。

她不是不信裴砚，而是不信自己。

从前，裴砚跟随父亲学习医术，是一众学子中的佼佼者。

而如今，他更是太医院最有威望最年轻的御医。

面对这样的他，桑韵总有相形见拙的自卑感。

在风雪中，站了一夜。

她终归没等到裴砚回来……

翌日是长公主的生辰。

宫中大摆筵席，上京官宦的小姐夫人都在受邀之列。

桑韵也需参加，当轿子到达宫门时，揭开轿帘，她一眼就瞧见了丞相府的轿撵。

顾晚晚也来了……

永兴宫。

盛宴之上，桑韵远远看着人群之中言笑晏晏的顾晚晚，虽弱柳扶风，但却面色红润。

那神采奕奕地模样，哪像是生了病的人？

桑韵眼睫微垂，不再多看，同长公主献上贺礼后，便退至一旁。

她坐在远处，就听几个官宦小姐为讨好顾晚晚，出声谈论着。

“你们刚才瞧见沈御医了吗？他当真是风姿卓越，俊美无俦。”

“是啊，听说沈御医不过弱冠之年就有如此成就，偏偏让那姓苏的占了大便宜，那姓苏的如何跟晚晚比？”

顾晚晚闻言，脸上的喜色难已遮掩，假装娇嗔道：“沈御医早已娶妻，你们可不要胡言。”

“……”

桑韵从未觉时间这般难熬。

酉时，日落。

宴会结束。

桑韵出宫之时，想到现下裴砚也当闲了下来，想同他一起回去。

一路来到太医院，远远就瞧见门口几个小姐在嬉笑打闹。

桑韵眼瞳倏尔一窒，脑中轰然。

远处，只见顾晚晚和其两个闺中密友正将她往裴砚推去。

裴砚没有躲闪，稳稳扶住顾晚晚。

看着两人如此亲密，桑韵喉咙像是被一直大手狠狠扼住了。

她一步步走过去，轻声唤道：“浩霆！”

四周气氛逐渐变冷。

顾晚晚的脸一派绯红，忙后撤半步，仓促道：“苏小姐你别误会，都是姐妹们开玩笑呢！”

桑韵不动声色地来到了裴砚身旁，苍白的唇轻启。

“顾小姐待字闺中，若是被旁人瞧见这一幕，损我夫君名声是小，折了丞相大人声誉是大。”

此话一出，顾晚晚一张脸顿时涨红一片。

她紧抿着唇，委屈地看向裴砚。

她身旁的闺中密友愤愤不平：“你胆敢顶撞丞相嫡女，不要命了吗？”

桑韵面色淡然：“臣女相信丞相是个深明大义之人。”

那女子没想到桑韵敢一而再再而三顶撞，就要上前。

顾晚晚出手拉住了她：“苏小姐，是我之错，你就不要拿我父亲开罪我了。”

她这话哪儿是认错？

桑韵不愿再继续与其争论，只看向身边裴砚。

“浩霆，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家吧。”

“家？”裴砚一脸冷意地看向她：“桑韵，我有家吗？”

此言一出，顿时鸦雀无声。

第四章 十死无生

裴砚曾经也是出生名门，沈家与苏家更是世交。

后来沈家突生变故，只留下了裴砚和病重的妹妹。

当时，裴砚苦学医术，却未能救治妹妹。

那是他心底的一根刺！

所有人都觉得沈家遭遇变故时，苏家冷眼旁观，裴砚妹妹不治身亡，也是苏家见死不救。

这也是裴砚一直不待见桑韵和其父亲的原因。

场面瞬时陷入一片沉默。

这时，顾晚晚走上前，温声道：“沈御医今天还要为我复诊，苏小姐，恐怕你得先离开了。”

她说话间，白皙地手轻轻地抓住了裴砚的衣袂。

而裴砚也没躲开。

桑韵看着这一幕，喉咙霎时相被滚水烫过，疼痛不已。

她远以为裴砚虽不喜自己，但一向洁身自好，也不会为了旁的女子，损了名声。

可今日所见，她才知，旁的女子不包括这顾家千金。

桑韵再说不出一句话，转身狼狈离开。

裴砚深邃的视线随着她背影的消失收回，而后他不动声色后退了两步，神色疏离地看向顾晚晚。

“顾小姐，太医院事物繁忙，臣脱不开身，往后你的寒疾，我已交托其他医官诊治。”

说罢，他未等顾晚晚同意，只身离去。

……

回沈府的路上。

桑韵下轿步行，一路上雨雪纷飞，迷湿了她的视线。

顾晚晚是裴砚的红颜知己，他们两情相悦，而自己在其中空有夫妻之名，不过多余……

她忽然不想再与顾晚晚争了……

一夜未眠。

翌日，桑韵早早起身。

去到裴砚的房中，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他没有回来。

桑韵眸光暗淡，走出房中，忽然就听外面锣鼓喧天。

她来到府外，就见嘈杂的街道上，不少人掩面惊恐地议论着什么。

这时，一官兵骑着马奔驰而过，灰尘飞扬。

他高声道：“洛城突发瘟疫，城中戒严，谅平巡抚上报求皇上派人支援洛城……！”

话落，骑马的官兵一下从马匹上摔落下来。

而周围百姓吓得四散逃开。

瘟疫？

桑韵眉宇紧蹙。

洛城离上京不远，她心底不由得担心如今住在城郊的父亲。

苏府。

桑韵赶来就见父亲正在收拾行囊。

看到这一幕，桑韵心中了然。

“您要去洛城吗？”她问。

苏父看到她过来，没有隐瞒，叹道：“自古瘟疫之下黎民生灵涂炭，我是一名大夫，怎能放任不管！”

说罢，他嘱咐着几个下人将医术药草塞进行囊。

桑韵见状，思索了片刻，走上前：“爹，我跟着您去洛城。”

“你？！”苏父惊诧，随即训斥，“你已嫁作人妻，相夫教子是大事，休要胡说。”

桑韵知父亲不会同意。

她声音温和：“爹，您与浩霆都将治病救人为己任，而我是您的女儿，浩霆的妻子，虽然医术不精，但也能帮帮您。”

“可浩霆……”

丽嘉桑韵听到父亲说起裴砚，心底不由得苦涩。

“浩霆，他也支持。”

此言一出，苏父再也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了。

……

离开前，桑韵回沈宅收拾了行囊。

她看着熟悉的家，想着是时候放裴砚自由了……

走进书房，铺纸，起笔。

不多时，一封和离书便拟好。

桑韵将其放在案台上，瞩目了良久，才离开。

马车早已等候在外。

桑韵毅然坐上马车，扬长而去。

待皎月高挂，裴砚这才回来。

今日南苑格外安静。

裴砚走进书房，靠近案台时才发现上面搁置着一封书信。

他拿起信细看，眸色一怔。

桑韵居然要跟他和离？！

他正欲去往南苑，却见桑韵的丫鬟挂着泪跑来：“姑爷，小姐跟着苏老爷去洛城了。”

裴砚身形一晃，他早在昨夜被紧急召见入宫。

洛城突发瘟疫，里面，十死无生。

第五章 不后悔

丫鬟还想说什么，裴砚已经走出院外。

“备马！”

他一声令下，下人们很快就准备好了。

裴砚骑上马背，似是想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