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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这小两口感情真好啊！”有人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感慨一句。

“到这儿来的，有感情差的吗？”有人跟着接了一句。

“说的也是……”

宋倾时还在看着那渐渐走远夫妻，手忽然被人牵住，熟悉的温润嗓音在耳边响起：“阿凝。”

“回客栈？”宋倾时看着身边的裴应霄轻声问了句。

裴应霄点了下头，但脚下没动，反而伸手把她额前的一缕碎发捡起别到了耳后，目光温柔缱绻，引得宋倾时心乱了几息。

“阿凝，我背你回去吧？”

裴应霄又戳了戳宋倾时的脸，一脸认真地提议。

“嗯？”宋倾时挑了下眉，知道他是看到了刚才那一幕一时兴起，不由得有些好笑：“我又没有崴脚，干嘛要你背？”

“因为我还没有背过我的妻子，阿凝，你成全我吧。”

裴应霄眼中有几分殷切的期盼，宋倾时看着他漆黑的眼眸，心软得说不出拒绝的话。

微风徐徐吹拂着，宋倾时趴在裴应霄宽阔的脊背上，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裴应霄，我重不重？”

身后的人问了一句，裴应霄轻笑一声，把人往上托了一些：“不重，轻飘飘的。”

宋倾时“嗯嗯”一声，不说话了，用脸轻轻蹭了蹭他的后背，手上把人得更紧了些，让裴应霄恍然觉得自己背的是一只猫。

二人又走过一段路，宋倾时听着耳边有几道稚嫩童声。

“嘻嘻嘻……快看快看，这么大个人还要背，羞羞羞！”

“说不定这个姐姐受伤了……”

“王小虎你不懂，他这是在背媳妇儿，嘻嘻嘻背媳妇……”

宋倾时睁开眼，往说话声处看去，街边几个小孩眨巴着眼好奇地往他们这里看过来，嘴里叽里咕噜地没停过。

“阿凝，别跟小孩儿计较。”裴应霄的声音适时地响起。

“我才没那么小气。”

宋倾时嘟囔一声，但看着这几个小孩，刚刚才忘记的担忧又重新浮上心头。

“唉……”宋倾时轻轻叹了口气，总觉得心上像压了一块石头，沉甸甸的。

裴应霄听到这叹气声，心里一紧，急忙问道：“阿凝，叹什么气啊？怎么了？”

宋倾时不太想说关于自己有可能会怀孕的事，一点依据都没有，全是猜测，听起来像杞人忧天，可听到裴应霄问了，她又实在忍不住想说点什么。

思考了一会儿，宋倾时闷闷地问了声：“你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我喜欢你。”裴应霄没有半点犹豫。

“少贫嘴！”宋倾时往他肩上不轻不重捶了一拳：“跟你说真的！”

“我也是说真的”，裴应霄侧过头来看着她，一副掏心掏肺的模样：“我并没有多喜欢小孩儿，但我喜欢你，只要是你给我生的孩子，我一想到它是我们两个生命的延续，我哪里还能在乎它是男是女？”

“生命的延续……”宋倾时怔怔地重复一遍这几个字。

“是啊，孩子不就是父母生命的延续吗？”裴应霄重新看着路，语气旷达又超脱：“人终有一死，死后化作一抔黄土，于这世间再无瓜葛。”

“可若是有孩子就不一样了，孩子是父母的骨肉，人死了，孩子还在这世上，他会记得你，会怀念你，会代替你继续看着这世间的大好河山。”

“这就是一种天性，不止是人，其他动物也是这样，流淌在血脉里的天性。繁衍生息，生生不息。”

宋倾时许久没有再说话，裴应霄看着她眼底迷茫的神色，再联想到昨日的时期和今日关于孩子的话题，大概猜到了她在想什么。

“阿凝，你不要怕。”

裴应霄声音轻柔，眼神却很坚定：“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有什么事我们一起面对。”

宋倾时定定地望着他，心里不知不觉聚集了一点底气。

“我知道你现在没做好当娘的准备，没关系的。倘若这次真的怀孕了，只要孩子哭闹我就把它抱开，不让它吵到你，也不用你日夜颠倒喂奶换洗尿布，我们找奶娘找嬷嬷，以后孩子不听话我来管教，绝不让它惹你生气……你别怕。”

裴应霄的话无疑让宋倾时心头轻松了许多，她勾了勾唇，看着背着她的人若无其事岔开话题：“你现在怎么这么能说会道？当了几个月的官，学坏了吗？”

裴应霄依着她的意思，不再说关于孩子的事，只笑着打趣道：“你夫君我好歹也是个状元，没点嘴皮子功夫怎么行？”

这话本意是想逗逗人的，可宋倾时听了却垂下眼，语气明显低落了许多：“裴应霄，你会不会怪我，怪我断了你的仕途，让你高中状元之后却只能做一个可有可无的闲差？”

“阿凝，你说什么呢？”裴应霄皱了下眉，十分不解。

“因为我成了公主，你娶了我，几乎等同于葬送了为官之路。我知道你有为国为民的心，可是——”

“阿凝！”

裴应霄已经走到了客栈几步之外，回过头难得态度强硬了些：“乖，有话回屋再说。”

宋倾时听话地噤了声，由着裴应霄把她背到了房中，放到床上。

裴应霄跟着坐到床边，看着宋倾时眼中的愧疚，有些自责自己竟然没能早些想到这个误会。

“阿凝，你听我说！”

裴应霄摸着宋倾时的脸，声音有些急切：“没有的事，你别乱想，能娶到你是我三生有幸，我从来没有片刻后悔过。”

“总会有遗憾的吧？”

宋倾时相信裴应霄的话，但她时常会想起当日在曲水城，那个信誓旦旦说要废除大梁买人卖人律法的裴应霄。

那时候他眼睛里闪烁着赤子一般的光，像初生的朝阳一样耀眼。

“没有遗憾，我很满意现在的这一切。”

裴应霄仍是否认，说着伸手把人按进怀中，吐露心声：“阿凝，我其实早就变了……”

宋倾时的头贴着裴应霄的胸口，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和头顶平静的说话声一齐传入耳中。

“在你去曲水城找娘的时候，我每天往返于皇家书院和楼家。楼家那三人教了我很多，不只是科举需要的学问，还有他们多年为官的经验之谈。”

“我以前把做官想得太简单了，以为就是依照律法秉公办事，不媚上不欺下，老老实实做好本职就行，可楼家人告诉我，在官场最重要的就是要长袖善舞，懂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揣摩上意，力压下级，辗转腾挪，游刃有余，力求沾光不沾尘……”

“我那时就知道，自己根本不适合朝堂的勾心斗角。”

宋倾时还是第一次听见裴应霄跟她讲述自己的思想转变，很是意外。

“逼宫那天，我以为我要死了，旁边的举子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