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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廷烨不知道向瑛璐为何如此问，没有细想就点头应下。

　　向瑛璐见此，心里五味杂陈，而后慢慢将手臂抽了出来，转身往外跑去。

　　其实她知道，自己非将非官，莫廷烨没有义务告诉她。

　　可这一刻，她还是难免心生责怪。

　　而莫廷烨看着她的背影，不知想到了什么，也踱步跟了上去。

　　往城门跑的这一路上，向瑛璐脑海中闪过很多以前的画面，滴滴点点，最后定格在父亲临走前的那句‘待他归来便卸甲归乡’……

　　可当这些画面褪去，又是一片空白。

　　只剩下快一点，再快一点！

　　可下一刻，向瑛璐脚步越来越慢，目光死死凝在不远处停下的队伍上。

　　十步，五步，一步……

　　她侧目看着一旁将军府门上的匾额，看着呆愣站在门口的兄长，强压下心里的悲痛上前。

　　纸钱漫天，白皤随风而舞。

　　明明是晴朗和煦的天气，却带着几分要下大雨的闷，让人喘不过气。

　　向瑛璐目光扫过在场满脸悲痛的将士们，目光定在他们身后的黑棺上，心沉入谷底。

　　黑云压城，风声肃杀。

　　她看着那抹黑，心头也像压着一层层的乌云，不见天日。

　　“我爹……”她声音微哑，只出了这两个音就再说不出话。

　　打头的将军瞧见向瑛璐抱拳：“小将军，江老将军他……战死！”

　　“轰！”

　　一声雷鸣自天际乍响，似是要将那天劈开一道裂缝。

　　向瑛璐浑身一抖，她看了眼说话之人，缓缓走上前。

　　她手抚着那黑棺，微微发颤，眼眶一阵阵发酸。

　　而后闭上眼深吸了口气，推开了棺盖——

　　可棺内，却不见她父，只有一套染血的甲衣和一柄断剑。

　　向瑛璐一眼就认出，那是父亲出征时，她亲手为他系好的战甲。

　　而那剑亦是他最爱的佩剑。

　　跟过来的莫廷烨看到这一幕，沉默走上前。

　　向瑛璐听到脚步声，抬头看见他，哑声问：“我爹……人呢？”

　　她心里早有答案，却不愿相信。

　　莫廷烨见她这般，心里不知为何有些难受，但很快便被压下。

　　“江将军尸身被敌军带走，未能抢回来。”

　　莫廷烨的声音和心里的答案重合，那一刻，向瑛璐只觉得眼前一黑。

　　她脚下一个不稳，跪倒在棺木旁。

　　膝盖重重磕在地上，剧烈的疼痛袭来，却让她清醒了不少。

　　向瑛璐将视线从莫廷烨的身上移回棺椁内。

　　她看着那满是剑痕的盔甲，发颤的手将其捧起，紧捂在心口。

　　甲衣上的血染红了她身上的白衣，一片一片，亦如刀穿透了心。

　　江父为国征战沙场几十年，最后归宿也不过黄土一抔。

　　坟前。

　　向瑛璐跪在地上，看着同母亲坟并立的新坟，眼眶通红。

　　江安衍跪在她身边，不发一言，只是呆呆地看着。

　　莫廷烨站在他们身后，也没有开口。

　　火燃尽了纸钱，飞灰随着风四散。

　　良久，向瑛璐才开口：“爹，您放心，女儿会请旨出征，代您打赢这一仗！”

　　为我朝安宁，为将军府，也为将您带回来！

　　莫廷烨闻言眉心一皱：“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闻声，向瑛璐回头看向他，语气坚定：“我知道。”

　　可莫廷烨却冷峭开口：“向瑛璐，将士性命不是任你逞勇斗狠，用来儿戏的！”

第7章 合适人选

　　风卷着淅沥的雨浇在地面上。

　　向瑛璐看着扔下这句话转身就走的莫廷烨，垂在身侧的手紧攥着。

　　她没想过他会不同意，她以为他即使不喜欢自己，也会懂。

　　向瑛璐不否认她想为父报仇，但她更想的是延续将军府历代沿袭下来的信仰，守护朝廷安宁。

　　而今朝内并无能大将，否则也不至于让年迈的父亲披甲上阵。

　　想到这儿，向瑛璐看向一旁跪着的江安衍，眼中有什么闪过，最终只是归于平静。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

　　向瑛璐将江安衍送回将军府，交代下人好生照料后便回了王府。

　　正要迈进院门的那一刻，她想起今日坟前和莫廷烨的对话，脚步一顿，后还是决定去找他。

　　她想出征的事还是要和他再说一说。

　　书房。

　　向瑛璐看着正在看书的莫廷烨：“请旨出征的事我想和你聊一聊。”

　　莫廷烨翻书的手一停，头也没抬直接说：“本王不准。”

　　向瑛璐没想到他如此坚决，但还是解释：“我不是在逞勇斗狠，你应知道朝中并无大将，现在也无人能挡敌国马蹄，而我随父征战沙场四年，是最合适的人选。”

　　她的话，句句肺腑。

　　可莫廷烨却还是不同意。

　　向瑛璐不解：“你为何不准？”

　　莫廷烨将手中书合起放在桌案上，抬头看向她：“本王不管你是为了什么，将军府也好，你自己小将军的名声也好，本王只知此战不能再输，断不能任你胡闹。”

　　胡闹？！

　　这两个字浇灭了向瑛璐心底最后的希冀。

　　她还曾妄想莫廷烨许是担忧自己，却不想原来在他心里，自己做出的一切选择在他看来皆是胡闹！

　　这一刻，向瑛璐心凉无比。

　　借着烛光，她看着莫廷烨，哑声问：“是不是在你心里，无论我做什么都是胡闹？”

　　四年间随父出征是，嫁给他是，如今想要出征也依然是！

　　而莫廷烨只是沉默地看着她，只字不语。

　　看着这样的他，向瑛璐仿佛知道了答案，她再也无话可问，无话可说，转身离去。

　　莫廷烨看着她背影，眉心紧皱，心里说不出的烦。

　　这一夜。

　　向瑛璐坐在窗边，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与天上被薄云掩盖的弯月，脑海中满是莫廷烨的话。

　　心里一阵阵酸楚与苦痛，像是被人用针戳着，点点冒着血。

　　风吹过，带走薄云，露出月。

　　向瑛璐看着，好像看明白了些什么。

　　人生哪得多如意，万事只求半称心。

　　宁愿深爱无归路，不愿浅喜变浅薄。

　　她与莫廷烨这一辈子，原本就是自己勾画的一场梦，如今也该梦醒了。

　　翌日，向瑛璐进宫觐见。

　　大殿上，她看着坐在皇位上的皇上，双膝跪地：“臣女向瑛璐参见皇上。”

　　“平身。”

　　向瑛璐却没动，反而再度开口：“臣女请命出征，夺回平远城，护我朝安宁。”

　　殿内一度寂静。

　　皇上看着叩首在地的人，沉默了会儿开口：“朕知晓你的才能，可将军府仅剩你兄长与你两条血脉，你如今又身为渊政王妃，这……”

　　向瑛璐听言，直起身子直视着他：“所以臣女还有一事请皇上奏准。”

　　皇上诧异：“何事？”

　　“请皇上准许我与渊政王和离。”

第8章 小惩大诫

　　皇上听后，不禁哑然，许久才问：“何时要？”

　　“若我能活着回来，我便亲自来找陛下取。若我尸身回来……”说到这儿，向瑛璐默了瞬，才接着说：“就烦请皇上下一道和离圣旨送往渊政王府。”

　　殿内的沉默似乎将时间拉长。

　　良久，向瑛璐才从中走出。

　　她站在殿门口，仰头看着天上的烈日，握着出征圣旨的手紧了紧。

　　向瑛璐没有直接回府，而是去了离皇城几里外的明安寺。

　　这是她这四年间养成的习惯，每每出征前都要来这儿走一走。

　　寺塔上钟声长鸣。

　　四周万籁俱寂，但余钟磬音。

　　向瑛璐跪在蒲垫上听着，心也慢慢静了下来。

　　“佛祖在上，信女此去未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