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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雨终于忍不住开口唤：“娘娘。”

楚温卿潋滟笑意散去：“你该知道陛下对我的宠爱，无论我做什么他都不会杀了我，可你们不一样。”

烟雨一怔，楚温卿低语：“我一句话就能决定你们的生死。”

看着僵住的烟雨，楚温卿迅速消失在小路尽头。

明明毫无记忆，这一草一木她却熟悉无比，潜意识里就是知道哪条路该通往哪里。

走到一个小门出，楚温卿回头看了一眼，眼见着无人跟上，她松了口气。

若非被逼无奈，她也不愿吓唬小姑娘。

可她不能再坐以待毙，记忆深处似乎还有什么很重要的事在等着她去做。

走到那个小门，轻轻一推，门便开了。

楚温卿顺着那院子走进去，七拐八绕，便绕到一座装修华丽却又处处透着凄清的宫殿。

就在这时，迎面走来一个宫女，看见她瞬间大惊失色。

“萧……楚温卿，你怎么会在这里？”

楚温卿不露声色的思量，她果然是宫玄墨口中的姝宁公主。

她云淡风轻道：“听闻皇后重病，特来看望。”

这时，旁边的殿内传来一声冷笑：“你是来看本宫笑话的吗？”

楚温卿转头望过去，一张秀丽的脸显露，却因那双充满怨恨的眼睛而打了折扣，整个面相都有些扭曲。

“看到本宫这样，你满意了？”

姚文淑脸色惨白，看起来十分虚弱，眼眸却戾气十足。

楚温卿头又隐隐痛起来，但她面上却毫无半分波澜：“还不够。”

姚文淑的脸骤变：“楚温卿你果然没失去记忆，我告诉你，只要本宫不死，这皇后之位绝不会易主。”

楚温卿笑了笑：“一个即将被废的皇后，也不知哪里来的底气！”

再看一眼姚文淑和她身边仅剩一个的宫女，她眼眸平静无澜却又似透出万分嘲讽。

姚文淑猛地咳嗽起来，大声呵斥：“我就知道你当初在除夕宫宴上自刎是为了在陛下面前使苦肉计，楚温卿你真是下贱！”

随着这句话一出，更多的碎片在楚温卿脑海中闪过。

她猛地往后退了一步，有些眩晕感传来。

姚文淑眼眸渐深，想要一把扑过来却被人一掌击开。

她躺在地上，嘴里呕出一口血。

楚温卿被人扶住，转头看去，烟雨神色焦急：“娘娘，陛下回宫了！”

她甩了下头，稍一缓便道：“走，回去。”

烟雨没有半分犹豫，带着楚温卿就往外走去。

走到原来的小路那里刚拐出去便撞见神色冷冽的宫玄墨。

宫玄墨眼眸一凝，刚欲开口，楚温卿再也撑不住，身体一晃软软往后倒去。

失去意识之前，她落入一个温暖怀抱。

醒来时，楚温卿已经回到了紫宸殿。

宫玄墨一见她睁眼便神色担忧地问：“可还有哪里不适？”

楚温卿一双眼珠动也不动，怔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似的。

“无妨，让陛下担忧了，只是脑海中偶尔会出现一些一闪即逝的画面，一凝神去想便头痛欲裂。”

她说着揉了揉太阳穴。

宫玄墨盯着她看了半晌，蓦地抱住她，低沉嗓音响起：“是朕的错，阿懿。”

楚温卿微笑问：“陛下何出此言？”

第19章

宫玄墨默然半晌，摇摇头转移话题：“或许总是闷着才会胡思乱想，明日上元节，我带你出宫转转吧！”

楚温卿眼里漾出笑，十分惊喜的模样。

“真的吗？”

她难得露出这模样，宫玄墨也跟着他笑起来。

“当然，君无戏言。”

楚温卿兴致勃勃道：“明日我们何时出宫，宫外有什么好玩的吗？”

看着她脸色都红润起来，宫玄墨抚摸着她的长发，宠溺语气：“明日你便知道了。”

不多时，宫玄墨去处理政事。

宫玄墨刚走，楚温卿唇边蓦地溢出一抹鲜红刺目的血。

她若无其事擦去，将烟雨唤进来。

看向跪着的女孩，她轻声询问：“我昏迷后，陛下可有问了什么？”

烟雨垂着头道：“问娘娘去了哪里，奴婢说娘娘说想赏花，便四处走了走。”

楚温卿闭目沉思半晌，又问：“你会武功？”

在未央宫挡下姚文淑，又带着一个几欲昏厥的她原路返回，那沉稳模样绝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宫女。

烟雨顿了顿，低声道：“奴婢是陛下亲自选的暗卫，目的是为了保护娘娘。”

楚温卿心一沉：“那你为何今日不跟陛下说实话？”

烟雨沉默良久，抬眸与之对视：“因为娘娘对奴婢有救命之恩。”

楚温卿看着那张脸，似乎是在确信这话的真假。

“那时的娘娘，还叫姝宁公主。”烟雨不知回忆起了什么，露出一个苦涩地笑，“若不是您，我早就成了街头一具无人问津的女尸。”

楚温卿面无表情：“你该知道，我什么都不记得。”

烟雨语气坚定：“您不记得没关系，奴婢得记。”

“当初奴婢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无法入宫，才选择加入李家暗卫，便是为了护卫公主，谁知李家竟……我当时在外执行任务，一回来便想尽办法来到公主身边。”

说到这里，她戛然而止，看向楚温卿的眼眸带上几分心疼。

楚温卿瞳孔骤然一缩，过了许久，才缓缓开口：“烟雨，本宫能信你吗？”

烟雨一愣，心脏狂跳起来。

“公主……”

楚温卿抬起食指，做出了与在御花园一模一样的动作，示意她噤声。

烟雨压低声音：“您想起来了？”

楚温卿按住心脏处汹涌而起的滔天恨意，天知道刚才醒来那一瞬间再看见那一张脸，她有多想杀了宫玄墨。

见楚温卿默认，烟雨强抑住激动，又凑近了几分：“公jsg主，奴婢不是不愿告知您真相，而是没有办法。”

楚温卿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我都知道。”

“烟雨，明日上元灯节，宫玄墨要带我出宫。”

烟雨低声询问：“公主是否想借这机会逃出，奴婢可以帮您。”

“逃？”楚温卿嘴角勾起，眼瞳幽深，“我为何要逃？”

烟雨不解地望向她。

楚温卿低声呢喃：“还不是时机，烟雨，耐心等着，帮我准备个东西。”

她迟早会离开这里，却不是现在。

烟雨跪伏在她面前：“但凭公主吩咐。”

上元灯节，宫玄墨如约带楚温卿出宫。

街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灯笼，光亮如昼。

人流如织，个个喜气洋洋。

无论朝代如何更迭，似乎都不影响这王城治下百姓的日子。

上元灯节亦是闺阁女子可以正大光明出门赏灯会情郎的日子。

戴着面纱的楚温卿看着站在树下提着灯笼的娇羞小娘子，脑海里倏地闪过十五岁的自己。

她瞥过一眼问道：“陛下，之前的上元灯节我们是不是来过这里？”

话落，他便感觉牵着自己的手紧了紧：“阿懿可是又想起了什么？”

楚温卿状似无意地道：“只是看到那些等人的女子，恍惚间便觉得，自己似乎也曾有过这样的时刻。”

第20章

宫玄墨怔然半晌，眼前闪过一个红衣少女提着灯笼奔向自己的场景。

“宫玄墨，你看，父皇赏给我的八宝琉璃宫灯，等会儿我们参加灯会一定能夺得灯王头筹。”

玄衣少年无奈摇头：“公主，你这不属于作弊欺负人吗？”

少女笑颜如花，明亮颜色压过所有绚烂灯火。

“不管，听说今晚的奖励是醉月楼三年才出十坛的百花酿，你等着，我一定给你赢回来。”

说完她又捂住半边唇提醒道：“到时候你偷偷喝，别让我哥他们知道，不然要生气的。”

宫玄墨敛下思绪，否认道：“不曾来过。”

楚温卿垂眸，眼底划过一抹嘲讽。

宫玄墨，你在心虚什么呢？

既然要否定楚温卿这个人存在过的一切痕迹，又何必将我强留在身边。

宫玄墨又看了楚温卿一眼，神色复杂。

刚欲开口，异变陡生。

四周商贩蓦地掀了摊子，抽出利刃：“杀了这个残暴不仁的狗皇帝。”

话音落下，隐在人群中的暗卫也出现。

霎时间人群纷乱，剑光四起，热闹的元宵灯会立时染上一片血色。

宫玄墨一手持剑，面色冰冷地将楚温卿紧紧护在身后，墨眸扫过四周。

混乱中，无人注意的楚温卿将手往袖中伸去，触及一个冰凉物器。

就在她刚欲拔出时，宫玄墨倏地转身抱住她，楚温卿动作被打断。

下一瞬，他长剑一挥，打落一支冲着楚温卿后背而来的箭头。

那箭头闪着寒光落地，接而连三的箭矢破空而来。

他想抱着楚温卿避开，楚温卿却似受惊一般，发着抖捂住耳朵发出惊惧声音。

就这么耽搁一瞬，宫玄墨肩膀上便有流箭划过，他白色的衣服迅速被血染红。

不远处，皇城卫的马蹄声响起，有人大喝一声：“撤！”

那些刺客干脆利落收手混入人群。

待侍卫围上来护住两人，宫玄墨才将楚温卿放开。

上下打量一番，他长舒一口气：“你无事便好。”

说完这句，他眼眸一闭，重重倒下去。

众人这才发现他肩上流出的血呈暗黑色。

护卫首领勃然变色：“不好，箭上有毒，封锁城门，即刻护送陛下与娘娘回宫。”

楚温卿眼眸一暗，怪不得一击得手，便走得如此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