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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如烟看着薄斯寒如常的神色，扯了扯嘴角：“快了。”

　　“什么快了？”白欣妍不解问道。

　　这时，一直沉默未语的薄斯寒扫了苏如烟一眼：“你很闲？”

　　苏如烟呼吸一窒，自己站在这里都碍着他的眼了吗？

　　她对白欣妍说道：“我工作去了。”

　　白欣妍笑道：“回聊啊。”

　　眼看苏如烟走远，白欣妍皱眉看向一侧的薄斯寒：“好歹是你老婆，怎么对她那么凶？”

　　薄斯寒没有接话，往自己办公室方向走。

　　白欣妍跟上去，喋喋不休道：“下乡义诊的事情考虑的怎么样了？院长可是要我今天就把名单提交上去。”

　　薄斯寒想起苏如烟说的话，沉声道：“你们先走，我晚几天再去。”

　　“为什么？”白欣妍问。

　　薄斯寒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私事。”

　　入夜。

　　苏如烟没有进厨房，而是随意泡了桶方便面做晚餐，然后开始收拾行李。

　　明明是住了六年的家，对她而言却干净的好像是个随住随走的旅馆。

　　一个24寸的行李箱，装满绰绰有余。

　　忙完这些，苏如烟坐在沙发上，再次打开了手机，开启录音模式——

　　“现在是5月3日晚上八点，我和薄先生在一起1290天，我们的婚姻还剩最后九天。”

　　“现在，我要离开这个我们共同生活了六年的家，和薄先生说再见。”

　　按了结束键，苏如烟将手机收好，拖着行李箱到了门口。

　　她回头，最后看了一眼曾满心布置却冷清至极的房子，收回了视线。

　　正要抬手拧开门柄，门锁却传来了咔哒声响。

　　门开，薄斯寒的身影出现。

　　他看向苏如烟手中的行李箱，沉寂的眼眸有了一丝波动。

　　“你要去哪？”

　　第四章 义诊

　　“早些搬走，提前适应。”苏如烟低声道。

　　薄斯寒看着她，眼底的情绪起不断。

　　片刻，他抬手锁门，然后往储物室拿出一个行李箱，将他的衣物折叠放入。

　　“你干什么？”苏如烟诧异中带着一丝不安。

　　薄斯寒头也没抬：“这套房子在你名下，该搬走的人是我。”

　　他给行李箱上了锁，走到门口。

　　整个过程，不过短短十分钟。

　　苏如烟忍不住出声：“你非要和我分这么清吗？”

　　薄斯寒放在门柄上的手一顿，缄默离开。

　　苏如烟倚靠着墙壁缓缓滑坐到地板上，看着空荡荡的家，眼眶一点点泛红。

　　她拿出记事本，歪歪扭扭写道：“他头也不回的走了，把我遗忘在了这里。”

　　彻夜无眠。

　　第二天，苏如烟顶着淤青的黑眼圈去上班。

　　刚到医院大门，便看到一辆挂着‘下乡送给健康，义诊暖人心’横幅的大巴车停在了路边，一群身穿白大褂的医生走了上去。

　　人群中，苏如烟一眼就看到薄斯寒走在最前面。

　　苏如烟呆呆看着，心底涌上一抹难以言说的凄凉。

　　一盘送行的护士小声八卦道：“真羡苏白欣妍啊，一个小城市过来进修的医生，一来就得到薄医生的帮助，对她照薄有加。”

　　“听说他两个是大学同学，那么多年交情是其他人比不了的。”

　　两个护士见苏如烟的视线也一直停留在薄斯寒身上，笑着问她：“苏如烟，你觉得呢？”

　　苏如烟垂在身侧的手不由得攥紧了几分，她勉强挤出一丝浅笑，唇色有些苍白：“或许吧。”

　　刚说完，她又想起了什么：“院里组织下乡义诊不是还有一个星期吗？怎么今天就走了？”

　　圆脸护士答道：“好像是薄医生申请提前去的。”

　　苏如烟心头闷一下。

　　手机一阵震动，她敛神拿起，是薄斯寒发来的信息。

　　“协议放在小区信箱里，你签好字后直接拿去民政局。”

　　她看着这条信息，只觉得浑身冰凉。

　　接连三天，苏如烟都孤独而又沉寂地生活着。

　　硕大的房间已经没有了薄斯寒的物品，但她一呼一吸间满满都是那个男人的气息。

　　无所不在，无处可避。

　　医院休息室。

　　苏如烟打开微信，薄斯寒的朋友圈没有任何更新，倒是白欣妍的朋友圈，新上传了他给淳朴百姓义诊的认真模样。

　　“这样的男人，永远都如太阳般耀眼。”

　　看着照片一旁匹配的文字，苏如烟心脏像是被什么尖锐物狠狠划过，带得一阵血肉翻涌。

　　正在这时，护士长陆洋拿着一张招募通知走了过来。

　　“邻省梧桐县发生了地震，急需支援，没家室的踊跃报名，跟我一起上前线！”

　　苏如烟怔了怔，举起了手。

　　“我报名。”

　　陆洋看她：“你情况特殊，可以再慎重考虑。”

　　苏如烟的家人是在地震中丧生，这种情况一般会形成心理障碍，影响救援进度。

　　苏如烟知道护士长在担心什么：“当年那场大地震……我妈不是医生尚能做到救死扶伤，我身为医护工作者，更应该在这种危难时刻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

　　陆洋闻言，认可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母亲会为你感到骄傲。”陆洋说着又迟疑一下，“我记得你的档案上写着已婚……”

　　苏如烟微微一顿，哑声道：“已经离婚了。”

　　临行前，苏如烟去小区信箱取走了离婚协议，看着薄斯寒强劲有力的字迹，她一笔一划地写下自己娟秀的签名。

　　苏如烟将结婚证和离婚协议书递给工作人员，短短一刻钟，戳着离婚印章的红本就到了她手上。

　　看着烫手的离婚证，她敛去心底的涩意，拿起手机拍了张照片，发给薄斯寒。

　　“往后余生，祝你幸福。”

　　发送成功后，她删除了薄斯寒所有的联系方式，没再回头。

　　第五章 地震

　　梧桐县。

　　整座城市破瓦残砖，断壁残垣。

　　苏如烟和同事连行李都来不及整理，便开始救援工作。

　　伤员众多，还有很多人被压在废墟之下，他们必须刻不容缓能挽救更多的生命。

　　一阵地动山摇，救援帐篷摇摇欲坠。

　　“余震来了，大家注意安全！”护士长嘶声大喊。

　　苏如烟连忙扶住自己照料的伤员，一同躲在桌子底下。

　　轰隆隆。

　　摇晃结束，大地恢复压抑的宁静。

　　苏如烟和一众医护人员沉着冷静地起了身，安抚好伤员的情绪，继续帮他们处理伤口。

　　忙碌到半夜，才有片刻的喘息机会。

　　短短10个小时，他们经历了三次余震。

　　夜晚，更为凶险的时刻。

　　苏如烟看着瘫坐在地上休息的同事，大家身上原本洁白无暇的白大褂，已被灰尘和血渍染得看不出颜色，唯有右臂上的救援肩章依旧艳丽。

　　“各位。”护士长突然出声，嗓音沙哑得不像话，“余震不断，伤员增多，我们面临的是史无前例的救援工作。”

　　“身为美好逆行者，我们要有强硬心理准备……大家各自在纸上给家人留一薄心里话，以防万一。”

　　护士长哽声着，拿出几张白纸，分发给所有人。

　　委婉点说是心里话，现实点是交代遗言，这道理大家都明白。

　　同事们神色如常地接过白纸，低头落笔。

　　苏如烟看着手中的纸张，大脑一片空白。

　　父亲早逝，母亲在地震中丧生，她唯一的家人是薄斯寒。

　　可就在几个小时前，他们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你不写吗？”护士长收其他人折叠好的纸张，走向苏如烟。

　　她愣了愣，在白纸上写下一个‘忘’字，然后折好给到护士长。

　　比不爱更可怕的是遗忘，她不想忘了薄斯寒，也不想被他忘记。

　　可此刻，若她会和母亲一样沉睡在废墟之下，她希望薄斯寒能忘了她。

　　……

　　另一边，在乡下义诊的薄斯寒也看到了梧桐县地震的消息。

　　他点开内部文件，随手翻看了一下志愿医生名单。

　　当看到苏如烟的名字后，他瞳孔骤然紧缩。

　　她一个药剂科的护士，去那种地方能帮上什么忙！

　　薄斯寒起身去了领导房间，说明自己要去地震前线的请求。

　　“这次过去的志愿者都是无牵无挂无家室的医护人员，我记得你档案上写着已婚，并且你身为医院的主刀一把手，各种疑难杂症都需要你，你要慎重考虑。”科室主任郑重说道。

　　薄斯寒沉声道：“我妻子在志愿队伍中。”

　　科室主任一愣，一时间没法再劝他，只得联系赈灾救援队。

　　薄斯寒收拾好行李，正要往外走时，白欣妍追了过来。

　　“那边余震不断，你真要过去？”

　　薄斯寒看了看手腕的时间，拧眉等着接送车辆过来。

　　“她在。”

　　白欣妍愣了愣，神情耐人寻味：“你果然是个好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