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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她最后看了她的女儿一眼，咬着唇朝护城河走去。

“这位姑娘，你是个好人，请您多替我照看一番我的女儿。”

她看得出昭菁目中的挣扎，只她心中仍有善意。

小女孩好似认出了她，四肢并用地想爬过来，被昭菁抱起，伸长的手只触碰到女人的一撮头发。

昭菁说：“我回尽我所能。”

待昭菁烧了女人的尸首，失魂落魄地回到明月楼。

屁股还才沾上板凳。

“哐当”一声，门被踢开。

一群黑衣人闯了进来。

第25章

一切都与前世一般。

他们说她是公主，要带她入宫。

明月楼有一名妓子落水的消息早已传得沸沸扬扬，于是昭菁的娘亲躲过一劫。

代价是昭菁入了宫，再难以相见。

这是无法改变的发展，昭菁无力反抗。

昭菁对自己说，可只要母亲还活着，就总会有相见之日。

进了皇jsg宫，连皇帝的面都未见着，昭菁便得了她的名字，昭菁。

她被安排在一间偏殿中，里边住的都是些下人。

在这里，昭菁得到了她唯一的侍女。

“给公主请安，奴婢阿玉。”

阿玉比她还小上两岁，却比她还高些，恭恭敬敬地在她身前行礼。

昭菁在看到阿玉的那一秒，便红了眼眶。

她忍住鼻尖酸涩，哑着声音将她扶起。

“我叫昭菁。”

阿玉看着自家主子一副红了眼眶喜极而泣的模样，有些莫名。

“公主为何要哭？”

昭菁抹了把眼角，笑说：“我终于有了一个侍女，高兴的。”

阿玉心想，这个七公主不大聪明的样子，自己该多照看些她。

昭菁不知她在想什么，只紧紧抓着她的手傻笑。

即便重活一世，昭菁在宫中的日子也未能改变多少。

她身后空无一人，无依无靠，又能如何反抗？

不论她如何证明自己，父皇亦不会多看她一眼。

昭菁想去学堂读书，门口的侍卫将她赶出。

每每路过坤宁宫，昭菁总会加快脚步离去。

她又怎会不记得，她就是在那死去的。

昭菁只想平平安安过完这一生，等蔺九渊出现时，她不去招惹他。

待蔺九渊攻入皇城时，昭菁趁乱逃出皇宫，与娘亲和阿玉一起远离皇城。

昭菁也想，可若是未有那场失了新郎官的婚礼，蔺九渊还会成功吗？

这些想法总在脑中盘旋，想着想着几年就过去了。

昭菁将满十五岁，长了个子，面上红润润的。

眼巴巴地看着一名女官走进院中，好奇道。

“好姑姑，今日吃些什么？”

有了前世的记忆，她知下人房中的一个女婢会做上大姑姑，便一直讨好她。

旁人笑她没有眼色，连讨好人都不知讨好谁。

“真是草根里的公主，眼光可真差，跟在这么一个落魄宫女身后转。”

可昭菁嘴似抹了蜜般，总围着她打转。

果不其然，在她十岁那年，这个女婢成了大姑姑。

姑姑疼爱她，昭菁与阿玉便吃穿不愁，还时常会得些小物件做玩具。

于是十五岁的昭菁与前世面黄肌瘦的她恍如两人。

虽眉眼间还有几分相似，却精雕玉琢般的模样，皮肤白嫩，面上有淡淡的婴儿肥，一双杏眼圆溜溜的惹人生怜。

是个如花儿般的及笄少女。

除了穿得衣物糙了些，却无人再说她不像个公主。

姑姑将食盒放至桌上，阿玉一一打开来。

“今日少了些点心，不过菜式倒也不错。”

“好香啊！谢谢姑姑！”

昭菁甜甜笑着道谢，舔了舔唇，正欲大快朵颐之时，听姑姑笑说。

“明日三公主诞辰，你可来偏殿与我们一起吃，我给你留个位子。”

昭菁咀嚼的动作忽地一顿。

明日，就是蔺九渊来宫中的日子……

第26章

蔺九渊会带着送与昭姝的花灯，踏碎了月光前来朝珠殿。

若没有突然出现的她，那花灯或是会交予昭姝手中吧。

“青丝金络白雪驹，日斜驰遣迎名姝。”

昭菁以前只是似懂非懂这句诗的含义，只知是夸赞昭姝的。

后来她特地去问了姑姑，姑姑说。

意味着这位有名的大美人配得上所有美丽的事物，无论以什么相迎都不为过。

昭姝会收吗？会面露嫌弃还是惊喜。

昭菁不知，只是心口止不住地疼。

昭菁攥筷子的手用了些力。

“姑姑，明日……我就不去了吧，父皇不让我进朝珠殿。”

“殿中人多眼杂，若是有人以此作要挟，连累了姑姑就不好了。”

姑姑闻言，也深深叹了一口气，默许了昭菁的话。

“你这丫头，就是太懂事了，姑姑看着都心疼。”

“无事，你想吃些什么，姑姑都给你带回来。”

那几年间唯有昭菁陪她说些话，她已然将昭菁当做自己的亲侄女一般疼。

昭菁笑得眉眼弯弯：“好，谢谢姑姑。”

待姑姑走后，昭菁坐在院中发呆。

阿玉走上前来，手中捧着一小把干果交予昭菁手中。

“公主有何心事？”

昭菁接过干果，却没有吃，问道。

“阿玉，明日的宫宴，你想去吗？”

阿玉淡淡说：“奴婢认为去不去都没差。”

“公主为何如此在意今年的宫宴？三公主往年的诞辰公主都开开心心去吃的。”

昭菁一顿。

是啊，往年的她都不在乎的，穿上宫女的衣裳，混在人群中，根本不会有人发现她是谁。

父皇根本就不会在乎这些，无人会去偷偷告状。

那个借口只是说与姑姑听的。

姑姑又怎会听不出，只是顺着她的话罢了。

“阿玉，若你明知去了会遇上一个不想见的人，可心中又止不住地想，你还会去吗？”

昭菁讨厌犹豫不决的自己。

记忆中那个月光一般的少年是她心间的白月光，昭菁忘不掉。

即便后来的蔺九渊不再是记忆中的那个人。

可故事的开端总是美好得难以忘怀。

阿玉似懂非懂，昭菁总说一些外人无法理解的话。

可昭菁总能料想到未来似的。

阿玉说：“去吧，公主，想去就去吧。”

“好。”

昭菁想，那就去吧，只看一眼，她不再纠缠蔺九渊就是了。

与其在心间百转千回般的纠结，倒不如实实在在地了了心愿。

昭菁怀念的不是蔺九渊，而是初遇时的那一份温情。

即便其中掺了几分虚假，昭菁不知。

第二日。

昭菁穿了侍女衣裳，与阿玉一同去了宫宴。

姑姑见她身影，招她一同坐下。

宴会散了大半，四处是醉酒的人摇摇晃晃的离去。

阿玉搀着姑姑回了院。

昭菁捡起地上被落下的一柄花灯，缓缓踱步着离去。

今夜的月色一如前世，白得似陶瓷，洒下没有温度的光。

“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

昭菁轻声呢喃。

脚步声从前方传来，昭菁怔怔得看。

一个提了花灯的少年小跑着与她擦肩而过，脚步匆忙，发带摇荡着从她眼前飘过。

那指骨分明的一双手比月色还要白似的。

第27章

昭菁的脚步停滞，不动了。

她恍然回头去看。

只见少年的衣角在拐角处闪过。

昭菁想，他跑得那么急，是要去何处？急着将花灯送与昭姝吗？

昭菁扯开嘴角笑，在苍白的月色下笑得悲戚。

“蔺九渊……或许这是最后一面了。”

她又开始往前走去，不再回头。

行至一处花园之中，一阵风吹来。

昭菁手中的花灯忽地熄了。

昭菁看着黑沉沉的前方，选择了后退几步，退出了这一条近道。

退着退着，却踩到了一块石头，昭菁往后跌去。

没有传来痛意，有人扶稳了她，余光中昭菁见到了一柄熟悉的花灯。

少年好听的声音传来。

“小心。”

昭菁身子猛然僵住。

站直了身子，随口说了“谢谢”。

转身便要逃开，却被一股力道抓住了手，随之一个东西塞入了她手中。

“你不用害怕，天色暗了，这一柄花灯赠与姑娘，早些回去较好。”

月色之下，少年的笑容纯粹又温柔，似春日的暖阳。

一如当年。

可昭菁不再敢痴痴地盯着他看，提着花灯匆忙离去。

她不知，身后的蔺九渊，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恍然失神。

昭菁回了院中，便将花灯丢至角落中，不再看。

送给昭姝的东西，都什么好看的，还非要给她。

阿玉上前来迎她，见她动作，提议道：“公主，这灯若是不喜，奴婢明日替你丢掉。”

昭菁看了看那花灯，又忆起少年的笑。

最终只是合上眼，轻声说。

“无事，放那吧。”

昭菁想，总归以后不会再见了，留着也不碍事。

只要她昭菁不去主动寻他，蔺九渊又怎会来找她。

她现在只需等三年后就好。

昭菁进屋坐下，喝了阿玉递来的茶，问道。

“阿玉，你有什么想做的事吗？”

阿玉思索了一番，说：“奴婢明日想吃梨花酥。”

昭菁“噗嗤”一声笑，口中茶差点尽数喷出。

“阿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