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妆反应不及，重重跌倒在地，膝盖磕在姚文淑身前，半天才挣扎着爬起朝姚文淑行礼：“……奴婢参见皇后娘娘。”

姚文淑见状，才慢条斯理道：“芍药，怎么能让咱们的公主跪下呢？没规矩。”

芍药立即‘哎呦’一声：“娘娘，前朝都灭了，哪还有什么狗屁公主，这贱人半夜出去还不知道是不是去私会什么野男人！娘娘您就是心善，如此纵容她！”

听着两人一唱一和的羞辱，许红妆死死攥紧了手。

皇后姚文淑——本是她为公主时最信任的大宫女。

她待姚文淑亲如姐妹，就连文淑这名字，都是许红妆亲自为她取的。

半年前，君长离中毒濒死，她费了半条命求来的解药也只敢让姚文淑去送。

可许红妆没想到，再见面，姚文淑便取代自己成了君长离最爱的女人。

甚至君长离谋反成功后，都不顾众人反对将姚文淑立为皇后！

民间传言，帝后情深。

许红妆低着的头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又听见姚文淑开口。

“你说得也对，本宫作为陛下发妻，又是这后宫之主，自然要立好规矩。”

姚文淑语气和缓而阴柔：“这样吧公主，你说出昨晚干嘛去了，要是本宫相信，就饶过你一回。”

许红妆心中一颤。

抬头与之对视，四目相对下，她清晰看见姚文淑眼里的嫉恨。

她心知肚明自己去了哪里，却又不敢亲口说破。

许红妆抿紧唇，低着头低声开口：“我昨晚……”

话未落，芍药狠狠一耳光扇过来，许红妆白皙的脸立时红肿。

厉声呵斥响起：“大胆，跟皇后娘娘说话竟敢自称我。”

许红妆脑袋嗡嗡作响，还是咽下嘴里的血腥味，继续道：“奴婢……昨晚睡不着，出去透透风。”

姚文淑敛起笑，神色淡淡：“本宫给过你机会了，既然如此不珍惜，就跪着吧，什么时候说实话，什么时候起来。”

说完她抬手，芍药忙颠颠儿上前扶着她起身。

忽而一声“陛下到”传至耳中。

许红妆眼眸一动。

一道带着龙涎香的衣袍从她身边划过，君长离目不斜视，仿佛看不见她一般。

吓了一跳的姚文淑连忙主动开口解释：“陛下，她昨晚不知所踪，臣妾正罚她……”

君长离意味不明打断：“罚？”

姚文淑一愣，许红妆亦恍惚抬眸。

君长离笑了：“这算什么罚，你还是太过心善。”

许红妆就见君长离瞥了自己一眼，漠然道：“跪到殿门口去，让所有人都看着。”

第2章

许红妆懵了一瞬才听清，干涸似被火烧的嗓子半响才挤出一声：“是。”

可因为昨晚被折腾得太狠，她全身僵硬，酸麻无力，刚起身直愣愣就往地上栽。

“嘭！”

极沉闷的一声响，许红妆有几秒的意识几乎是空白的。

而姚文淑似被吓到一般，惊叫一声扑进君长离怀中：“陛下……”

许红妆慌忙爬起身，看见两人亲密无间姿态，心口如被针刺入。

可如今的她，没有难受的资格。

还未回神，君长离又冷冷道：“惊吓皇后玉体，掌嘴。”

许红妆陡然一怔看向他，君长离却早已移开目光，温声安抚怀里的人。

芍药立即上前。

重重几个耳光落下，许红妆眼前一黑。

晕过去之前，许红妆只听见君长离冷漠声音传来：“拖走，免得弄脏了皇后的地方。”

……

许红妆再次醒来时，是被水浇醒的。

还未看见人，耳边便传来尖酸声音。

“果真是金尊玉贵，这么点小伤足足躺了一天，装给谁看呢？”

努力睁开眼，许红妆她便对上同屋两个宫女刻薄的脸。

其中一人开口：“赶紧起来收拾收拾去干活，别想偷懒！”

许红妆动了动，浑身疼痛侵袭入骨。

那两人一边往外走一边嘲讽嗤笑。

“什么金尊玉贵！我看她啊，连这宫里最下贱的奴婢都不如！”

“就是，我要活成她那样，不如死了算了，免得给祖宗蒙羞……哈哈哈！”

许红妆沉默着一言不发，只有眼里浮出一丝嘲弄和苦涩。

谁能想到呢？曾经皇帝最宠爱的红妆公主在这宫里竟活成了这副卑微模样？

可她不能死！

许氏女眷还需要她，大嫂腹中更是还有大哥的遗腹子，那是许氏一族的希望……

许红妆痛苦的闭了闭眼，再睁开，已经一片平静。

她起身，打了桶水后，将身上衣服褪下。

冰水刺骨，擦拭在浑身青紫痕迹上，刺痛难忍。

许红妆脸色红了又白。

君长离，你是有多恨我？

有好几次，她几乎觉得自己就要死在那张龙床上。

好不容易收拾完自己，许红妆力气几乎耗尽。

就在衣服刚穿到一半时，房间门被人猛地踹开。

许红妆心脏猛地一跳，慌忙转头看去，撞上君长离冷凝淡漠的脸。

“还活着？”

许红妆一滞，下意识便行礼：“参见陛下。”

君长离眸光定在她半露的瘦弱肩背上，命令道：“跟朕走。”

许红妆的心颤了颤，连忙低声道：“奴婢还要去伺候皇后。”

她宁愿忍受姚文淑的折辱，都不愿待在君长离身边一分一刻。

闻言，君长离似笑非笑看她：“看来，朕的话你听不进了？”

许红妆面色瞬间惨白！

她立即跪了下去：“奴婢知错！”

她怎么又说错了话！

过去这半年，每当她说错做错，惹君长离不悦，许氏女眷们便会少餐少食，陪她一起受罚！

幸而，君长离这次心情还算好。

“起来跟上。”

许红妆小心跟在君长离身后，竟是来到了议政的太极殿门口。

她心中不安浮现，君长离已经耐人寻味道：“等会朕要论功行赏，这赏赐便由你亲手发下。”

不等她思考，君长离已经大步迈进殿中。

殿内，已有一排内侍抬在托盘等候在此，上面尽是奇珍异宝。

不多时，几个将领入殿。

君长离含笑道：“在座诸位都是朕的开国功臣，当赏之。”

说完，他身旁的太监绽开一道明黄圣旨，尖利声音响起。

“韩将军，于安城射杀前朝廉亲王许平之，封骠骑将军，赏！”

“周将军，攻入王都时绞杀前朝太子许长堃，封骁勇侯，赏！”

声音传入许红妆耳中，她一瞬间如五雷轰顶！

君长离竟然，让她亲手给杀了自己大哥二哥的将领发赏赐。

第3章

许红妆浑身血液几乎凝结，呼吸困难，面色惨白无一丝血色。

君长离嘴角噙笑，催促许红妆：“去啊。”

身上似千钧压下，许红妆根本动不了分毫。

她看着君长离，眼神哀求，嘴巴张了张，嗫喏无声地吐出两个字：“求你……”

君长离一双黑眸定睛看了她半响，这才一摆手，那些内侍才将赏赐送上去。

将领们谢恩后鱼贯而出，殿门被重重关上。

许红妆还未松口气，君长离便似笑非笑地开口：“求朕，难道打算光靠嘴？”

许红妆袖中手一紧：“陛下，这是太极殿。”

上面许家太祖皇帝书写“建极绥猷”还挂着。

意为天子使命，上承皇天，下对黎民。

如此庄严神圣的议政之地，怎么可以……

君长离嘲讽：“怎么，一个玩物还有资格挑地方？”

一句话几乎让许红妆心神俱碎。

她缓了半晌，才忍着羞耻用发抖的手解开自己的衣衫。

衣服一层一层褪下，光洁玉润布满暧昧伤痕的身体显露。

君长离面无表情道：“过来。”

许红妆刚过去，便被君长离一把压到案上，奏章散落一地。

“面对杀了你全家的人还能笑着承欢，你真贱啊许红妆！”

话如利刃，刺入许红妆心尖。

她眼神空洞地看着君长离喘息喉结。

无尽痛意如决堤河流在胸腔汹涌肆虐，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许红妆脸上带着木然至极的微笑，哑声道：“陛下说什么便是什么。”

可不知哪句惹怒了君长离，他动作骤然停下。

“许红妆，你恨我？”

许红妆一怔，称帝后君长离从未在她面前自称为我。

胸口一阵抽搐，几乎就要令人窒息。

她是恨君长离，但她更恨自己。

恨自己在当初父皇说君家早有反意时，她却一意孤行要救下君长离，却又只救下了君长离。

父皇杀了君家十八口人，君长离就杀了许氏三百二十八口人。

君长离见她不说话，忽的便扼住她脖颈，眼神阴戾。

“你的确该恨朕，就像朕恨你一样。”

说着，他动作越发粗暴，像是要将所有仇恨发泄在许红妆一人身上。

深夜。

窗外狂风骤雨，许红妆被痛醒。

膝盖处似蚂蚁钻入骨头缝，又像有蛇虫在其中啃噬骨髓，疼得她浑身发冷。

当初她为了给君长离求解药，在冰天雪地里跪了一夜。

为此她不仅去了半条命，还留下后遗症，只要一变天，关节便疼得她夜不能寐。

以往有太医照看着，如今便只能硬捱过去。

许红妆抱紧自己，痛得蜷缩成一团。

突然间，外面喧闹起来。

门被猛地推开，一个宫女大声道：“陛下摆驾未央宫，赶紧全部去伺候着！”

许红妆强撑着起身，一张脸毫无血色。

同屋宫女小声嘟囔着：“这么大雨，陛下为何突然过来？”

另一个接话：“咱们皇后一到雷雨天便心悸不适，陛下这是心疼娘娘呢。”

许红妆一字不落听进耳朵里，喉头涌出一股腥甜。

好不容易走到主殿门口，许红妆却被一个宫女一推，霎时跌入雨中。

“这也是你有资格站的地方？赶紧去烧热水！”

许红妆顿时被冰雨浇透，浑身一抖，还来不及起身，便听见君长离怒斥太医的声音从殿内传来。

“一群废物！皇后当初为了给朕拿到解药才落下病根，朕恨不得以身代之，你们就没有半点法子吗？！”

这话如一道闪电劈进许红妆心口，脑海中一切终于串联起来。

她终于明白为何姚文淑能成为皇后。

——自己拼了命拿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