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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我想要闪躲,兴许是觉得满心都是算计的我,配不上他的真诚。
「你嫁给了我,我该护着你的。」
真好!
人在自渡的时候,能遇到一阵恰到好处的风,被那阵温柔的风扶了一把,该是多么幸运啊。
而他的话,并不是虚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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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歆然的三个嬷嬷死的死,伤的伤,病的病,而她也以身子不适推了所有宴会的邀请以后,父亲终于着人来叫我回府了。
那时的齐渊刚入了宫,我只身回的尚书府。
父亲刻意晾了我许久,直到茶都凉透了,才传我入书房。
他背对着门站在书桌旁,夕阳的红光透过窗棂打在了他的背上,或许距离不够近,忽明忽暗的父亲,让我如何都看不真切。
「为何不去看你姐姐?」
廊下的画眉鸟是沈歆然的最爱,叽叽喳喳叫着,扰得人心烦。
「然然在祁王府受着怎样的磋磨,你可知晓一二?」
我没有理会他,心里想着,沈歆然最喜欢的画眉鸟,为何独独没带走。
哦,是齐湛的阿二爱干净,不喜欢动物。
可惜,他死的时候倒是一身脏。
「然然说是你设计了她,对也不对?」
我一愣,抬眸对上了父亲的冰凉。
「嫁祁王不是她一心所求吗?与我何干!」
「还是父亲知晓自己图谋错了储君,心有不甘?」
「你放肆!」
「父亲能为姐姐做的,远比这要多很多。比如为了她对祖母见死不救,比如为了她让我一无所有,比如为了她站队祁王,比如……」
「混账!」Ƴż
重重一巴掌落下,我的脸颊顿时火辣辣的疼。
吐出一口腥甜,我才笑道:「如此,我们便两清了。」
沈大人与我的父女之情,在我娘亲被毒死的那天就已经结束了。
今日的一巴掌,不过让我认清了现实。
「沈大人亲自求的旨,如何算得上我的设计?」
「只大人须记得,今日这一巴掌,下不为例,否则……」
「否则本王便掀了这尚书府!」
齐渊还被谢凌云搀扶着,苍白的脸上因为急促泛着红晕,凌厉的目光落在沈尚书的头上,像一把锋利的刀。
「怎的不等我一会儿?我就知道,你只有吃亏的份儿!」
他指尖的冰凉盖在了我滚烫的脸颊上,让我哽咽的心也跟着熨帖不少。
「疼吗?你怎也不知道躲?不知道躲也不会打回去吗?」
我笑着摇摇头:「无妨的!总归要有这么一遭!」
我是有爪牙的,但总这么被人护着,真怕自己会生出依赖。
「我接你回家!从今往后,你便只有一个家。」
「若有谁再倚老卖老将你诓骗出去给你难堪,本王便是闹到父皇跟前,也是要求个交代的。」
沈大人脸色发白,却始终弯着身子不敢抬头。
走过回廊的时候,齐渊问我:「你喜欢画眉鸟?方才见你看了好几回。」
「不喜欢,太吵。」
娘亲被毒杀那日,画眉鸟在屋里叫了一夜。
我被捂着嘴按在隔壁房间里,听着它和我娘惨叫了一夜。
每每见到它,我似乎都能看到娘亲满脸是血,倒在桌下死不瞑目的惨状。
「我想杀了它!」
「凌云,去!」
画眉鸟的声音戛然而止。
我的噩梦结束了!
齐渊被沈大人弹劾,因他闯入了尚书府,还杀了他心爱的画眉鸟。
齐渊捂着咳嗽不止的胸口回的振振有词:「本王体弱,拖累了王妃,惹得沈大人不高兴,把人叫回去上了家法。」
「说到底,是本王身子不中用,被人看不起。」
陛下当即大怒,给沈大人放了长假,又不轻不重地命齐渊闭门思过。
我倒无所谓,正好借此机会帮他调理身子。
沈歆然打着探望的名义上了门,给我不痛快!
五月的天,她裹着长衣长袖,不露半寸几分在外,我便知道,她的日子并不好过。
「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见过你的,你没有伤,他没有这么对你。」
「你只需告诉我,我便让父亲原谅了你。」
我无需任何人的原谅,因为强势地为不公平的自己争一分天地,从来不是错。
事及沈家,一盏茶,吃得索然无味。
我借着茶水,写了偌大的一个「杀」字。
她愣住了,继而怒吼我捉弄于她。
「信不信在你!」
她拖着华丽的衣裙,像只耀武扬威的花孔雀:「你别得意。」
「陛下最看中的现在是我的夫君,只要他得了圣心,早晚有你跪下来求我的时候。」
「听说成王吐过几次血。过来人告诉你,这可不是好的征兆啊,妹妹尽早做打算得好。」
「没了成王护着你,你这条烂命,早晚还是落在我的手上。届时,我会把落在我身上的痛楚,百倍千倍还在你的身上。」
「我等着,等你的成王死!等着你守寡时跪在我的跟前,也看看万人之上的我如何的风光。」
待沈歆然走后,我望着手心里血肉模糊的一片,收起眼底的杀意。
她不知道的是,再多说一句,我手里这杯盏,就会划开她的脸,让她有脸进,没脸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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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歆然没有坐着等死,她也借着前世记忆,另辟蹊径,将齐湛前世的得力干将们,提前一一笼络在了他们跟前。
她得了齐湛另眼相待,少了许多皮肉之苦,便越发志得意满。
可我的齐渊,却因她的诅咒,在端午佳节,晕倒在了皇后的凤仪宫里。
皇上的脸色因齐湛的病入膏肓变得很不好。
可当我跪在他身前,将齐湛的心愿,与我的请求一并呈上的时候,他更是震惊到难以复加。
「离京养病?」
「成王妃是看不上京中太医的医术,还是嫌我儿命长,可由得了你折腾?」
我以头触地,回得诚恳:「王爷的心愿便是于檀山寺中,看尽花开花落。京中样样都好,只王爷志不在此,求陛下开恩。」
远赴檀山寺,便是自行断了前程。
那太子之位,那黄袍加身,那陛下的满心期望,都一并让了他人。
皇上的脸沉了又沉,甚至带着探索的意味,在我身上一再停留。
我知他对我生了杀意!
帝王的疑心病,正是如此。
可太医的一句话,便断了皇上所有的猜想。
——成王中了毒。
夺嫡之争何其惨烈。
成王身子弱,经不起几次三番的设计。
皇帝如何能不懂,破釜沉舟只为苟延残喘而已。
他的身子似在一瞬之间,便佝偻了下去。
沉默良久,才让我退了下去。
可我知道,这只是今日第一遭。
凤仪宫里,端庄的皇后娘娘一脸冷色。
「本宫倒是小瞧了你,你主意正的很。」
「只是算计到了本宫头上,你又有几个脑袋经得起折腾!」
我挺直了腰背,与之对视:「娘娘对王爷,当真并无半分情感?」
「本宫给他的,是他一辈子企之不及的高贵,他回报本宫几分亦是应该的。」
我摇摇头,却轻笑着回道:「确实!所以他把命交给了你。」
齐渊的身子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太医的把戏,皇后的谋算,没有一样能逃过他的眼睛。
他不过是看透了,也伤透了。
十几年的药喂出来的病身子,当挡箭牌苟活下去为弟弟铺路的多余存在,他都清楚。
无人爱,无人在意,他便也不在意了。
欠皇后的命,他还给她便能两清了。
可那是前世,这辈子,他有了我!
他说过会保护我,没做到一辈子,怎么可以死掉!
皇后的身子晃了晃:「他……都知道?」
「他知道!因为知道,所以痛苦!因为知道,所以默默忍受!」
她陷入了怔愣里回不过神来,还未开府的五皇子,突然从门后冲了出来,直直跪在了我身侧。
「母后,儿臣可以自己争的。儿臣会好好读书,会听夫子的话,会讨父皇的欢心。求求母后,放过皇兄!」
「可……可他……」
「儿臣不在乎!在儿臣心里,他就是我的大皇兄!」
「我幼时体弱,被太子忌惮,被父皇厌弃。只有皇兄,他一字一句教我念诗,一日一日带我骑马射箭,一遍一遍鼓励我,未来都会好的。」
「母后,皇兄用他的血肉之躯救了父皇,才有了如今你的后位和我的尊贵。」
「若让我踩着皇兄尸骨坐上那个位置,这江山也好,这皇位也罢,我都不要了。」
「母后对儿臣叮嘱,儿臣从来乖顺,只求母亲也顺了儿臣这一回吧。」
皇后被五皇子的坚决,惊得血色全无,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