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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又有谁能懂。

见顾京燃还是愣在原地，她擦了擦眼泪，对着警卫员说：“小张，穗穗在哪个病房，你带我过去。”

“既然她的丈夫不要她，那我这个做婆婆的带她回家。”

小张看了看顾京燃的脸色，一个是团长一个是团长母亲，谁都不敢怠慢。

他领着顾母上前。

顾父望了望自己的儿子，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而后沉重的拍了拍他的肩。

“你是一个男人，更是一个女子的丈夫，还是军人，不能懦弱。”

说完，双手放在背后，跟上顾母的脚步。

顾父的话终于让顾京燃醒了。

顾母的一巴掌实实在在，左边脸火辣辣的疼，可这点疼，又怎及刚才在病房里掀开那张白布时的痛。

夜幕下，他垂下头，想起顾父刚才的话。

如果可以，他真的想要做一个好丈夫，好好弥补。

可是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偏偏在他明白对祝穗穗感情的时候，又夺走了她的生命，让他们二人生死两隔。

很久之后，顾京燃才平复好情绪，转身朝着祝穗穗的病房走去。

每一步，都好像走在刀刃上，心痛万分。3

病房门口，顾母正在和医生交谈。

“这是病人的死亡通知书，家属签完字，就可以领回家。”

听着医生的话，顾母心口绞痛，眼前一片发黑，险些栽倒，好在一旁的小张及时扶住，才没有摔倒。

缓了几秒后，她才努力强撑着身子，从医生的手里接过通知书。

她是打心眼里喜欢祝穗穗，也是真心疼爱这个丫头，可是怎么就变成了如今这样。

顾母啜泣的看着上面‘祝穗穗’的名字，颤抖着手怎么也握不住笔，这时，顾京燃上前——

“我来。”

从母亲手里拿走死亡通知书，顾京燃三下五除二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平静的表情就好像只是在签一份普通的文件而已。

这反常的举动，让在场的人都觉得有些心寒。

可只有顾京燃自己知道，此刻藏在袖子里的手颤抖到全都是汗，可他身为家里的主心骨，绝不能倒下。

“可以了，你们可以把人带走了。”

医生说完，就走了。

顾京燃正要进去，忽然，一个小女孩却突然抓住了他的衣角，一脸天真无邪的模样：“军官叔叔，你们是要去看里面的大姐姐吗？可以带豆豆一起去吗？”

还来不及诧异，一个年轻的女人就上前一把抱住小女孩，脸上满是担忧。

“豆豆，你跑到哪里去了，吓坏阿妈。”

见孩子平安，女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只是下一秒的举动，却让顾京燃再次怔住。

“嘭！”的一声，清脆又响亮。

女人带着小女孩跪在地上，眼里是感激又是难过。

“谢谢祝同志救了我的孩子，大恩大德我们没齿难忘。”

“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弥补不了，可是今后我们愿意做牛做老报答祝同志的恩情。”

听到这些，顾京燃这才明白，原来眼前的这对母子就是祝穗穗所救之人。

以往他常把保护人民群众挂在嘴边，还职责祝穗穗无理取闹，不大度，没有同情心。

可现在，听到这个救人的事迹。

顾京燃喉结像堵了块大石，怎么也发不出一个声音。

场面一度尴尬。

“阿妈，军官叔叔为什么眼睛红了，是因为救豆豆的姐姐出事了吗？”

听到小女孩稚嫩童真的声音，顾京燃才回神。

他努力平复好情绪，扯开嘴角蹲下来对着小女孩说：“大姐姐让叔叔告诉豆豆，以后不要再跑到马路中央了，要乖乖的，长大后做一个对社会有贡献的人。”

又对地上女人说，“地上凉，带孩子回去吧。”

话落，顾京燃便推开病房门，只身走了进去。

身后，再一次响起小女孩甜甜声音：“军官叔叔，豆豆一定听话，成为像大姐姐一样的英雄！”

第14章

“穗穗，你听到了吗？”

“你救下的那个孩子，正在感谢你，还说要成为跟你一样的英雄。”

可不管顾京燃说了多少话，病床上的女人始终都没有回应一句。

他沙哑的扶着床把手，沙哑的低喃：“可是你为什么没有保护好自己……”

顾京燃红着发尾，给祝穗穗盖好白布。

正欲离开时，不料，刚走一步，余光就见角落里一个黄纸皮袋掉在那，他连忙蹲下身子捡起来，隐约记得是之前小张放在自己手里的。

离开时，忘了带走。

转开抽绳，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映入眼帘的却是那本沾了鲜血的离婚证！

那上面的红，鲜艳的刺眼。

又是狠狠一刀刺痛顾京燃的心口，难以呼吸。

他真的是一个混蛋，怎么能伤害一个爱自己的女人这么深。

“砰！砰！砰！”

一拳又一拳，心痛到难以呼吸，只能找一个倾泻口发泄出去。

门外，顾母听着门内的动静，就要打开病房门进去。

“谁都不准进来。”顾京燃率先开口，嗓音低沉沙哑。

顾父拦下着急的顾母，摇了摇头：“老婆子，给他们两人多点时间，我们在外面等。”

顾母不放心，还是想进去，可想到祝穗穗，又垂下了手。6

那丫头对自己儿子的深情，她这个做婆婆的看在眼里，也疼在心里。

可是偏偏他们两人都遇到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他是隐忍了一辈子，可是穗穗那么年轻，她又怎么不心疼。

昨天，送完补药回来，她就一直放不下心来。

她之所以说两个人有孩子了，就会好的。

其实是担心要是真的离了，祝穗穗会吃苦，那丫头从小就受苦，所以总想着能对她好一点。

可是没想到，再次相见，就是天人永隔。

想到这，才憋住的眼泪又涌了上来，顾母边抹着眼泪边哭诉：“早知道，我就不该劝，让穗穗和京燃两人走离了，说不定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又是离婚这个词！

顾父一听到，本来放柔了些的脸又硬了起来：“行了，你别再说了，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要离婚。”

“现在什么情况，你还说这个事，也不嫌在外人面前丢人！”

听出顾父话里的含义，小张识色的走到了一旁。

顾母看着毫不讲理的顾父，再想到里面躺着的祝穗穗，一时间，只觉得无力。

再也说不出话来。

里面，半响后，顾京燃才平复好心情。

他将离婚证重新放进纸袋里，做完这一切，又变成了那个在外人面前严厉冷酷的团长。

“咯吱！”

门被推开，顾京燃抱着祝穗穗走了出来。

顾母立马上前，看着他怀里的面色煞白，没了呼吸的媳妇，心疼得捶打着胸口。

而顾京燃却是目光平静的说：“回家吧。”

三日后，祝穗穗下葬日。

生前那么鲜红的一条生命，如今就躺在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里。

军区的领导前来吊唁，看着脸色青紫，难以疲惫的顾京燃，叹息的叹了一口气。

“队里知道你的情况，给你多放两天假，你好好休息下，照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