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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后他自己去净房洗澡，贺兰殷只随意洗了洗手。

她有点犯困。

今晚她吃得太饱了，加上中午没歇觉，眼皮打架。

瞧见他洗好了，一身水汽进来，贺兰殷只嘟囔说：“你快走吧，我要睡了。”

桑宁却上了床。

西式大铁床，四根床柱悬了帐幔，用镀金钩子挂着，房间里安静又舒适。

这是女人的地盘，馨香温暖，没有半点臭男人的味道，桑宁心中生出几分柔软。

他搂着她。

贺兰殷：“快走吧。”

桑宁：“你先睡。你睡着我就走了。”

贺兰殷着实困。

她迷迷糊糊中，感觉桑宁在搂抱她。

她不太舒服，挣扎了几下，然后寻到了一个还不错的位置，就彻底陷入了梦乡。

她睡得早，翌日也醒得早。

黎明时分蒙蒙亮，她就醒了过来。触及一个温热的怀抱，贺兰殷静静发了一会儿呆。

她没动。

窗外雀儿已经醒了，在树梢唧唧咋咋；天际的青白，从五彩玻璃窗透进来，薄纱账内有了稀薄光线。

她抬头，瞧见了他的睡颜。

不太真切，故而他看上去那么安静。

一张很好看的脸，曲线利落，安静中乖得不太像他了。

贺兰殷上次睡在他别馆，也是他搂着她睡了一夜。

她没敢对旁人、对自己承认过，那一夜她睡得很沉。

沉甸甸，梦也安静，醒来很舒适，如同现在。

贺兰殷的手指，轻轻攀上他面颊，摩挲他下颌浅浅胡茬。

然而她一动，睡熟中的男人，猛然睁开眼。

他瞬间醒透。

贺兰殷又是一怔。

桑宁紧绷的神色，待他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时，逐渐放松。

“……几点了？”

“不知道，可能刚过五点。”贺兰殷说。

桑宁垂下眼帘，和她对视：“过完生日又大了一岁，珠珠儿。”

“是。”

“我该走了，今天上午还要回太仓去，中午要开个会。”他说着，麻利起来了。

衣裳在客厅沙发里，桑宁随意套了，顾不上刷牙洗脸，直接走了。

风风火火来，急急忙忙走。他的事情很多，忙不开。

忙碌中，还要从几百里之外的太仓赶回来，送个生日礼物给她。

贺兰殷立在窗前，安静站了很久。

“若说我们有缘，前世时，我为何从来没遇到过你？”

若无缘，那今生又为什么纠缠得这样深？

重生后的贺兰殷，很顺利。命运若设坎给她，设在哪里？

也是在这个早晨，贺兰殷突然有了个疑问。

这个疑问，是关于她前世最好朋友盛柔贞的。

第99章 她们都没你好看

贺兰殷一直在想，为什么她前世没见过桑宁。

两个人之间，若无缘，今生哪怕相遇也只是浅浅，可能错身而过。

贺兰殷忍不住想起了盛柔贞。

盛柔贞偶然会提到她大哥大嫂。

她很讨厌大嫂颜菀菀，恨之入骨，又说她姆妈也讨厌。

贺兰殷自然以为，盛柔贞是因为督军夫人讨厌颜菀菀，连带着恨她的。

毕竟，她们姑嫂之间，能有什么大仇？

颜菀菀并没有伤害过盛柔贞。

盛柔贞是夫人的爱女，夫人最疼她，颜菀菀是不敢对盛柔贞使坏的，一生都在盛柔贞面前强势不起来。

至于她大哥桑宁，盛柔贞偶然也提一嘴。

桑宁一直无子嗣。

盛柔贞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贺兰殷有点担心，她会让自己去给桑宁治病。

那时候，贺兰殷不想和颜菀菀夫妻俩有什么牵扯。

盛柔贞时常介绍病人给她，掏心掏肺对她好；每次颜菀菀找茬，都是盛柔贞给她撑腰。

如果盛柔贞让她去给桑宁治病，贺兰殷不会推辞。

可没有。

盛柔贞从未提过。

不仅仅不提治病，连诊脉看看的想法，都没有过。

“……这就不太对吧？柔贞为什么没有让我给她大哥看看病？”贺兰殷突然想。

这个念头一起，她立马丢开。

她不忍心去猜疑盛柔贞。

若没有盛柔贞，她可能等不到儿子气死她，她就被颜菀菀折磨死了，或者被姜家吸血而死。

盛柔贞的出现，改变了她的命运，让她有了点底气替自己打算。

颜菀菀忌惮盛柔贞，往后就逐渐避开贺兰殷了；姜家听说她和盛柔贞关系好，对她的盘剥也减轻了，不再找各种理由跟她要钱。

盛柔贞是贺兰殷的一道光。

贺兰殷早饭吃得心不在焉。

老太太那边的佣人，却来告诉她：“老太太请四少奶奶过去。”

贺兰殷立马去了，衣裳都没换。

老太太没什么事，只是跟贺兰殷说：“我听说城里开了个什么百货公司，是什么东西？”

贺兰殷：“是一栋楼，好些铺子在一起，卖什么的都有。百货嘛。”

往后，百货公司很常见的。

而这个时候，宜城第一家百货公司开业，卖各种洋玩意儿，很是时髦热闹。

“我想去看看。”老太太说，“一辈子没开过眼，我们也去瞧瞧洋人的好东西。”

贺兰殷笑：“好， 您是该出去逛逛。”

“你陪着我。”老太太道。

贺兰殷道是。

老太太又说：“买洋货的地方，人都势利眼，你回房换个旗袍，也打扮新潮些，别叫人看咱们是老古董。”

贺兰殷忍俊不禁：“行。”

她回去换了件黑色绣金线海棠的旗袍，戴上桑宁送的那条钻石项链。

老太太瞧见了，还问她：“这是什么宝石？怪亮的。”

“这叫钻石。”贺兰殷说，“督军府送的。”

老太太凑近看了看：“真是好东西。”

她们祖孙俩去了百货公司。

百货公司年轻的男人、女郎不少，一个个都打扮光鲜。

男女都剪短头发：男人穿衬衫、背带裤，有人戴着绅士帽，有人拿着文明棍；女郎七成都穿旗袍，剪短了头发，发尾烫得焦黄。

贺兰殷穿旗袍，配一双小皮靴，长发绾起，只用金簪固定住，露出纤长雪颈。

她身段修长纤瘦又饱满，比绝大多数女郎都玲珑有致，故而很多人会打量她。

老太太带着她去看一家卖皮草的店铺。

“……这个天，厚皮草还没进货，都是坎肩儿。”小伙计说。

有几个女郎在试，就是把皮坎肩儿往肩头一搭，黄澄澄的毛，衬托女郎们年轻的小脸，俏丽又贵气。

皮草价格不菲，老太太却极其痛快，给贺兰殷买了两条坎肩儿。

她还跟贺兰殷说：“小四媳妇，这满世界的人，都没有你好看。”

贺兰殷笑：“多谢祖母。”

老太太给她买了皮草，她投桃报李，给老太太挑了两样蓝宝石首饰，又给她选了些西洋小玩意儿。

祖孙俩很尽兴。

两人回到了家，家里很快都知道了。

大老爷姜知衡说：“姆妈，您不能这样偏心，其他孙儿媳妇要说的。”

老太太不以为意：“说什么？我给小四儿媳妇买皮草，她也给我买蓝宝，其他孙儿媳妇给我买么？”

姜知衡：“话不能这么讲……”

老太太不搭理他。

姜家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