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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避免有人说本宫偏心，比武赌下的那顿鞭子跑不了。”宋温然语气淡淡，“今晚就执行——”

“殿下！”鹿鸣蓦地开口打断了她的话，并讪讪一笑，“要不我就大人有大量，不跟他一般见识了，比武一事就当没发生过。”

宋温然斜睨着他：“干什么？”

第118章 人至贱则无敌

鹿鸣表情有些不自在：“都是自己人，我们应该齐心协力对付敌人，而不是窝里斗，况且他的武功确实在我之上，我赢了也是胜之不武。”

宋温然若有所思：“突然间长大了？”

鹿鸣表情微僵，殿下这话说的……好像他以前一直很幼稚似的。

午膳摆在宽敞的花厅，四面来风，凉爽惬意。

宋温然走进花厅坐下，随即鹿鸣才开口：“权臣大人那五万兵马该如何安置，要不要制定一个详细的训练计划？稍后若有空，不如去书房详谈。”

沈南征语气很淡：“不用。”

鹿鸣表情微顿：“没有训练计划？”

“温大人的意思是，训练计划早已经拟定好，压根不需要跟你商议。”琅琊悠哉地开口，“权臣大人心深似海，计划缜密，事事考虑周全，哪需要你替他拿主意？”

鹿鸣冷笑：“你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这倒不是。”琅琊道，“一个合格的权臣本该拥有算无遗策的本事。”

算无遗策。

这四个字已经成了沈南征心头永远的痛，就像一根刺扎在心口，时时刻刻提醒着他曾经犯下的致命失误。

然而他很快拂去了心头负面情绪，已经发生过的事情追悔已是无用，他要朝前看，不能再让情绪受到影响。

桌上菜品丰盛，荤素搭配，色香味俱全。

沈南征安静地低眉用膳，并不理会他们二人对他的议论和评价，一边用膳，一边思索着该如何把钦天监监正弄到朱雀城来。

平叛结束前这一年之内，他不会回皇城，所以必须找一个理由把钦天监监正引过来。

“权臣大人这一两日是不是饿坏了？”鹿鸣瞅着他，“殿下罚你不许吃饭？”

琅琊忍不住扶额，他发现鹿鸣和姬微羽一样，都莫名的幼稚，他们对待沈南征的态度也不知是爱还是恨，真是时时刻刻不忘关注着他的举动。

“恰恰相反。”沈南征抬头，语气格外淡定从容，“殿下生怕我饿着，受罚的时候都不许不吃饭。”

此言一出，花厅里顿时陷入一片安静。

鹿鸣脸色僵住。

琅琊默默转头看了宋温然一眼，宋温然表情有片刻定格，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用膳，并不理会桌前三个人的暗潮汹涌。

鹿鸣嗤了一声：“果然是人至贱则无敌。”

至贱？

沈南征安静地垂眸看着碗里的米饭，居然有些认同鹿鸣的话。

确实是至贱则无敌。

曾经他就是太过在乎自己的身份，自卑自轻到了极点，一直不敢在殿下面前表露心迹，才导致了最后的悲剧……虽然他并不确定，若当初坦坦荡荡说出自己心中的感情，殿下会不会接受他。

可不管最终得到一个什么样的结果，也好过她承受七年剧毒折磨，好过最后被生生害死，好过自己独自忍受长达十年的孤独煎熬。

真的挑明了心迹，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殿下说一句：“你配吗？”

他也许会从容地回答一句：“臣不配。”

可那又如何呢？

他确实不配，但只要能呆在殿下身边，看着殿下安好，他宁愿为奴为婢，当牛做马，也不想隔着另外一座府邸遥遥相望，连得知她是否安然都无法如愿。

最低的底线不过一个“贱”字罢了。

沈南征从来敢于面对自己生来卑贱这个事实。

“权臣大人的手怎么了？”鹿鸣眼尖，一眼看到沈南征握筷子的手受了伤，挑眉一笑，“本王记得，权臣大人今年好像已过了弱冠之龄？”

这么大的人不会还被打手板吧？

宋温然放下筷子，平静地抬头看着他：“你是不是不饿？”

“不是。”鹿鸣连忙摇头，随即戏谑地笑了笑：“我只是觉得有趣。”

“你也想挨一顿？”

“回殿下。”鹿鸣轻咳一声，“我宁愿挨鞭子，或者军棍。”

他是顶天立地的大男人，军营里说一不二的大将军，朱雀王城里执掌大权的朱雀王，哪能做出被打手板这么没面子的事情？

沈南征目光极为平静地看了他一眼：“若朱雀王因为没能挨那一百鞭子而感到遗憾，温某不介意再与你比一次，这次一定让你如愿。”

鹿鸣闻言眉心微皱，眼神探究地看着他，随即转头看向琅琊，两人默默对视了一眼，心头皆有些意外。

短短一日过去，沈南征变得有些不一样了，不像前两日那么死气沉沉，对谁都爱搭不理的样子。

变得硬气且有了脾气，气度也明显有所不同，平静言语间所流露出来的，才是一个权臣该有的威压和底气。

啧，殿下不知又用了什么方法调教。

“单打独斗方面，不管谁厉害都没那么重要。”鹿鸣从容应下他的挑战，“不如你的五万兵马对我的五万兵马，看看究竟谁更胜一筹？”

“两军对阵，动静太大，会引发太多的不安因素。”琅琊连忙阻止，“不必两军亲自对阵，你们各自到对方的军营里去体验一下，检阅对方军营中将士的骑射枪法、排兵布阵和单兵作战能力，大概就能摸出对方的实力了。”

“琅琊说得可行。”宋温然语气平静，“外行人指教内行人，比你们内行人还懂。”

这句话夸一人骂一人，琅琊难得露出几分得意之色，鹿鸣则恭敬受教：“殿下教训得是，臣疏忽了。”

沈南征继续吃饭，斯文儒雅，从容不惊。

“温大人也别说本王欺负你。”鹿鸣扬眉，“谢云州那五万人还需要时间整顿，训练，收服，眼下就比对你肯定不公平，定个期限吧，一年如何？”

现在就比，不管输赢都是萧重山的实力，毫无意义。

“殿下说行就行。”沈南征没什么意见。

宋温然转头看了一眼沈南征，目光落在他的手上：“吃完饭去上药，上了药下午休息半日。”

“我还打算跟权臣大人一起去他的兵营里看看呢。”鹿鸣抬头，“殿下不想过去看看吗？正好这两天没什么事，去见识一下那位朝廷新晋武状元谢云州。”

宋温然挑眉：“你对那五万兵马很感兴趣？”

“倒也不是很感兴趣，只是想确保他们听话。”鹿鸣想了想，正色说道，“毕竟那五万人之前是萧重山手下的。谢云州若无调兵遣将的本领，没有让五万将士臣服的魄力，那么这五万人马以后可能就是祸患。”

第119章 护犊子

以平叛名义离开帝都，却驻扎下来训练兵马，沈南征必须想一个万全之策，让这些人相信西南方向确实出现了叛军，而之所以没有去跟他们交手，是因为叛军太过狡猾或者其他足以说服虎贲军的理由。

亦或者，来一次真正的平叛。

“正事留着吃完饭去书房讨论。”宋温然发话，“非得在吃饭的时候说？”

这句话落音，花厅里才终于安静下来。

宋温然耳根子清静，安安静静地用完一顿午膳，待她放下筷子，沈南征也吃饱了。

“臣去给殿下泡茶。”

“这么殷勤做什么？”鹿鸣皱眉，实在看不惯他时刻献殷勤的样子，“堂堂权臣大人居然还要抢侍女的活？”

宋温然懒得理会他，起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