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竹饶风)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大结局_(太子今天狗带了吗)章节列表_笔趣阁
我怎么就忘了,他家主子肾虚,怕是听不得“萎”字。
……
承乾宫的日子并不好过。
虽然太子现在还没有吃我的打算,但上门找茬的人也不少。
就比如现在。
“你叫玉竹?”
眼前的女子盯着我,眉眼皆是蛮横。
“就你这身量,哪里跟‘竹’搭上边了?”
好吧,我承认,我的形状的确和“森疏玉质,翠筠琅玕”的竹君没什么关系。
可我是药人,谁要和她比这个呀!
于是我挺直跪着的脊背,答得郑重而大声。
“回公主,您说的对!”
月桥公主愣了两息,问清楚我并不是没读过书的白丁后,扬手便是一鞭子。
“既听得懂人话,就该知晓我是在羞辱你!
你应该反驳,应该大骂!
你这么默不作声,是看不起本公主吗?!”
那鞭子狠狠抽在我身前的地上,啪啪作响。
我把头垂得更低了。
“公主明鉴,臣不敢忤逆公主。”
我虽足不出户,却也知道这位月桥公主乃是太子胞妹,也是皇帝最疼爱的掌珠。
和她对上,那简直是肉丸子泡汤,自己找煮呀!
“无趣!无趣至极!”
月桥一连唾了两声,丢下一句狠话,“但愿你能活得比前三个废物久一点!”
我叩恩起身,趁人不注意时,迅速扯掉了垫在膝盖下的厚布。
跪得太久,夹在里面的厚棉絮都已经被压瘪了。
阿喜关心道,“姑娘不生气?”
太子虽不见我,却把他拨过来照顾。
日子久了,我和他倒成了无话不说。
“公主嘴虽毒,心却善,我气什么?”
我瞥见他手中的食盒,咽了咽口水,“太子今天又送了什么?桂花糕?杏仁露?还是桃仁蝴蝶酥?”
阿喜笑着摇摇头,打开食盒,一阵我从来没闻过的香气钻入口鼻,扑腾着往胃里蹿。
“是红烧狮子头。”
他拿起随食盒附来的唯一一双银筷,“姑娘当真不尝一尝?”
咕咚——
糟糕,口水吞得太大声了。
我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强迫自己把视线从那颗头上移开。
“不用!”
太子这厮和月桥恰恰相反,表面仁善,内心却无比阴毒。
明知道我身为药人,只能吃那些没甚滋味的草根树皮,却还日日让人送饭食过来,一连数月都不待重样的。
杀人先杀胃啊!
阿喜吃得开怀,我怎能忍。
“明日你也不许吃了,留着讨好公主用!”
……
万万没想到,月桥竟会中毒。
我被关进阴暗湿冷的牢房,四周分明无风,阵阵冷意却不住地往骨缝里钻。
怎么会这样呢?
这宫里,有谁会想要害我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趁着被嬷嬷审讯的功夫问了出来。
“你一个卑贱的药人,别人害你作甚!
分明是你记恨公主已久,想要毒害于她!”
“我没有呀!我入宫是给太子治病的,怎么会去害公主?”
“这就要问你背后之人了!说!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我当然不知道是谁派我来的。
事实上,我连这宫里的势力分布都还没搞清楚呢。
“小贱人嘴还挺硬,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硬得过这流水的刑具!”
刑具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我只上了一回夹指板就疼晕过去,再醒来时,两只手已经肿成了萝卜状。
当夜我便起了高热。
迷迷糊糊间,我好像看到了阿娘的脸。
“阿娘,我骗了你,这宫里比的不是谁的血更管用,欺负我的人可多了……”
这半月我每天都过得提心吊胆,怕太子要来吃我的肉、饮我的血,又怕他突然挂了要我陪葬。
还要约束克己,拒绝他随时丢过来的、不安好心的美食诱惑。
我可太委屈了。
“阿娘,你怎么这么硬啊?”
我抱着她,埋头在她身上嗅了一口,“还这么虚。”
阿娘身子一僵,旋即温柔地拉起我。
“玉竹,跟我回去。”
回?
回灵药谷吗?
我一个轱辘爬起来,像从前那般攥着她的袖口。
身后似乎有人来拉我,被她轻轻拂开。
“玉竹,宫里的饭好吃吗?”
“好闻。”
“嗯?”
“我没吃,我得保持药性纯净。”
阿娘默了一瞬,“玉竹不必这么辛苦,太子他未必会用你。”
“阿娘这话,是担心太子骨骼惊奇,会掠过救治直接狗带?”
我跳起来去捂她的嘴。
“这话可说不得呀!
他虽然肾虚,但我也不能因此放弃他呀!”
咦?
阿娘和我身量相仿,我为什么要跳起来?
总觉得分开这几月,阿娘像是长高了不少。
“玉竹。”
阿娘轻声训斥,反手扣住我的腕子,力气出奇地大。
拉扯间碰到了我的萝卜指,我嘶吼着弹开。
阿娘遂又柔和下来。
“别乱动,先让大夫看看你的手。”
微凉的药膏缓解了十指的刺痛,我攥着她的袖口,终于在熟悉的药香中沉沉睡去。
压根就忘了,阿娘从不唤我“玉竹”。
第2章 全谷的希望
“臣有罪,公主是代臣受过,请让臣为公主救治吧!”
次日醒后,我跪求太子让我去探望月桥。
这一次他没有坐在高高的琉璃石阶上,而是坐在我的塌前,手边还放着一碗药汤。
“月桥无恙,先喝药。”
那只端着药碗的手就这么撞进我眼里,皮肤透白,仿佛裹在血管上的一层薄纸,直晃得我眼晕。
从前只知道他肤色苍白,却不想,竟苍白至此。
只是那袖子怎么皱成抹布一样?
我慌忙低下头。
“臣无需吃药,臣自己就是药。”
“是药,也是人。人发热,就该吃药。”
上位者的威严不容分辩,我只好接过他手里的药碗。
仰脖一口闷。
太子轻笑出声,“不怕烫?”
“不怕!”
我指着自己的脖子。
“殿下有所不知,我们从小就生吞那些树皮草茎,这里可比寻常人强韧多了!”
涉及专业领域,请容许我小小地骄傲一下。
可那双漂亮的凤眼却淡了下去。
他几乎是叹息着问我,“玉竹,你可有怨?”
怨?
怨什么?
“怨你明明是人,却被视做药物。
怨你生在这世间十五载,却连灵药谷之外的天地都未曾见过。
怨天道不公,怨尊者不伦。
更怨这皇城里的人,没能保护好他的子民……”
他一口气说了许多话,脸色越发青白,到最后我甚至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殿下?你还好吗?”
他突然攥住我的手腕,逼我回答。
那双眼睛啊,比谷中最澄澈的泉水还要清,却比最幽寂的夜空还要沉。
我看不懂那里面的情绪,却隐隐觉得,这个答案对他来说无比重要。
我不敢骗他。
“起初,是怨的。”
手臂倏然一紧,他的手指像是要嵌到我的肉里。
我咬牙忍着疼。
“可后来听阿娘说,我是上苍选定的医者,就不怨了。”
“医者?”
“没错。
药人,不也是医者吗?
我们灵药谷虽然盛产药人,却不是人人都有资格成为药人的。
灵药谷的孩子从出生起就要被送到善宝堂,通过九道天测选取出气息纯净的,交由族中长老亲自抚养。
天测还只是开始,善宝堂每年还要做一次复测,看看这群药娃血液中的药效达到了多少。
不合格的人会被立刻遣走,失去继续做药人的资格。
如此这般悉心培育十五年,才算是养成了真正的药人。
其中艰辛,光是想想都是一盆老泪,可比缝一个“跪得容易”难多了!”
我看着自己布满针孔的萝卜指,由衷感慨。
太子一愣。
“何为‘跪得容易’?”
我一噎。
说得太嗨,嘴瓢了。
“那个,殿下无需在意这些细节。
至于您的药人为何会是我,那就要从我出生那一天说起了。”
我挣脱他的魔爪,在他疑惑的目光坐起身,脊背挺得笔直。
“咳,那一天!
晴空万里!
霞光漫天!
整座山谷都笼罩着祥瑞之气,产房外树桠上,还有五色吉鸟盘旋歌唱!
我阿爹把我抱到善宝堂时,九道天测瞬间点亮,光芒直冲云霄!
族老看到我的时,一个个都欢喜疯了!连连夸赞从未见过气息如此纯净的娃,以后肯定能入宫伺候贵人,为灵药谷争光!
而我,也顺势拥有了一个光荣而霸气的称号,陪伴了我整整十五年!”
我拼命朝他挤眼睛,眸中写着:快问我是什么,快问我!
太子同样拼命,拼命调动僵在脸上的肌肉,挤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是、什么?”
我沉了一口气才答。
“全谷的、希望!”
……
许是我的语气太过振奋,又许是我的表情太过严肃,太子听到之后只淡淡回了两个字:傻子。
他抚着袖口的褶皱,恢复到一贯的清隽模样。
“可你还是怨的。”
“殿下别急,我还没说完呢。”
我又喝了口水。
“那年和我同批入选的孩子共有三十个,长老们教我们读书写字,习武健体。
当然,书都是医书,字都是药名,晨跑蹲马步也是为了保持良好的药性。
可到了今年,通过考核的人只剩下不到十个。
殿下您知道是为什么吗?”
“为何?”
“因为有些人受不了每日吃草皮、喝药汤,便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