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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来：“喏，这是东宫宴请京中诸位侯爵的帖子。送来府中两份，可见太子殿下还是看好意哥儿的。从前这样的宴会，他决计不去。如今想来，你总有法子才是。”

　　老太太叹息，将帖子塞进了苏春影的手中：“让他和二皇子少接触。那也是个顽劣不堪的，不得皇上喜爱，日后恐生祸端。”

　　苏春影应了老太太，这一上午就留在了老太太这里。

　　——

　　回到院子里的时候，已过午时。

　　苏春影打开了帖子，瞧着是东宫的秋菊开了，遍邀盛京贵胄前往赏菊。

　　沈司意回来的时候，正瞧见苏春影斜靠在小榻上看帖子。

　　外间风雨交加，房中却有暖烛映着苏春影白皙的面容，镀上了温柔的光芒。

　　感受到沈司意的目光，苏春影抬眸起身，迎上前去：“二爷回来了？身上都淋湿了，我让迟儿准备热水和姜汤。”

　　沈司意瞥了一眼帖子，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菊花年年都开，有什么好瞧？”

　　天机小心翼翼将帖子捡起来：“二爷，是东宫送来的帖子，怕不好怠慢。”

　　沈司意撇嘴：“又如何？盛京不知多少人想看我瘸腿的样子，我偏是不给他们看。不去赴宴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太子不会怪罪。”

　　苏春影早就听闻，太子宽厚仁德。

　　可惜太子妃迟迟未孕，太子又不愿让侧妃先有子嗣。惹得皇上不快，反而越发青睐与太子同胞的五皇子。

　　苏春影接过天机手中帖子，上头金丝绣菊花还带着淡淡菊香，可见是用了心思。

　　她道：“当真不去？”

　　沈司意抬眸：“你想去？”

　　苏春影点头：“还不曾瞧见过东宫盛况，自是好奇。”

　　沈司意忽而抬手，对着苏春影勾了勾指头：“你来，我同你说。”

　　苏春影不疑有他，俯下身。

　　却被沈司意一把勾住了脖颈，她身形失重，身体竟跌入沈司意的怀中！

　　“二爷，放开我！”

　　与男人身体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让苏春影不由得脸红。

　　沈司意的一只手勾着苏春影的脖子，另一只手却揽上了她的腰。

　　他的声音，在苏春影耳边低喃：“我若不去，你也去不了。我若愿意陪你去，可有什么好处没有？”

　　苏春影不得不一手撑着小榻边沿，尽量保持自己不再贴近沈司意：“二爷若想夺回郡王之位，就必须要去。”

　　“苏春影！”

　　沈司意握着苏春影腰间的手，力道缓缓加重：“你想让我去，被人嘲笑是个瘸子？”

　　苏春影并不给他留脸面：“难道二爷不去，旁人就不会嘲笑你是瘸子了吗？”

　　倏然之间，沈司意的手再度用力——

　　苏春影再抵抗不及，整个身体到底全数跌入了沈司意的怀中。

　　药香味瞬间萦绕鼻息。

　　沈司意的另一只手，也搂着苏春影的脖颈。

　　苏春影竟觉得肩膀一痛，这男人竟是咬上了她的肩头！

　　他未曾用力，让苏春影的身体僵在当场，不知该否挣扎。

　　片刻，沈司意的唇齿，才放开了苏春影的肩膀。

　　他推开苏春影，仍是一副玩世不恭模样：“去一趟也好，叫人人都知道，你嫁了个什么样的夫婿。”

　　苏春影总算起身，拉了拉衣领掩去脸红到了脖颈的颜色，眸色浅淡：“二爷的心若不瘸，又怎会在意旁人看你的腿？”

　　“少来！”

　　沈司意的心里，已经格外的不痛快了：“你这激将法用得，也不高明。”

　　可不管他怎么说，苏春影都只是眸中带笑：“若要恢复郡王府往日荣光，就必须要和这些京中贵胄交好。二爷的心里比我更明，若此次去东宫你还是觉得不舒服，大不了下次不去就是了。”

　　“嗤！虚荣！”

　　沈司意毫不留情地嘲讽苏春影：“无非觉得跟着我这个瘸腿之人没了出路，才如此殷勤劝我夺回郡王之位吧？”

　　苏春影不置可否，让迟儿去烧了热水，才兀自脱下已经脏了的外衣：“二爷这么想，大抵也没错。”

　　沈司意皱眉，到底转过身去，又跛了腿往外走。

　　——

　　又是一夜苏春影独眠，外间风雨交加，这一夜沈司意干脆没有回来。

　　苏春影睡得并不好，梦见了从前和外祖在一起生活的日子。

　　那时的他们过得清苦，每一日都要走很远很远的路，看很多很多的病人。

　　外头流言不断，说苏春影的母亲在苏家不受宠，所以才将苏春影这个无用的女儿以“养病”为名，送到了外祖的跟前儿养着。

　　其实苏春影心里明白，娘亲是为了自己能活得更自在些。

　　那处处禁锢的苏家，有什么好？

　　直至弟弟失踪，苏春影才被迫回到了苏家。

　　她方知，母亲瞒着他们许多，其实早已病重，她却回天乏术……

　　“咚咚咚——”

　　梦至此处，突然响亮的鼓声将她吵醒。

　　苏春影睁开眼坐起身，外间洒落的晨光并不耀眼。

　　逆光之下，是沈司意那张带着几分不耐的面容：“夫人还不起吗？再迟可就要误了你心心念念的东宫赏花宴了。”

第16章不速之客

　　苏春影理了理发鬓的碎发，瞧着沈司意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一方腰鼓。

　　颇带异域风情的红黄双面腰鼓别再沈司意腰间，随着他敲响的动作，发出缕缕异香。

　　却遮掩不住沈司意身上的脂粉气，苏春影揉了揉因为没睡好而有些疼痛的额角：“你又去了醉春楼？”

　　“嗯！”

　　沈司意大方点头：“去寻了这面漠北雪莲鼓，你觉得送给东宫如何？”

　　苏春影起身，发觉沈司意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衣襟处。

　　她低头看到，睡了一夜，中衣早已散乱。衣襟零落，露出胸前凝脂玉白的肌肤，叫沈司意正好看到。

　　她不自在地拢了拢衣襟，将腰鼓拿来，而后走向妆台，用剪刀狠狠一戳——

　　“嘶啦”一声，黄色那面鼓皮应声而破。

　　在沈司意还来不及发怒的时候，苏春影就从里头取出来了一包诡异的紫色药包：“腰鼓的香气，便是从此处而来。是漠上胡族的白鹿香丸，多用于烟柳之地，乃女子避孕之方。你将这东西送给东宫，难不成是想脑袋搬家？”

　　苏春影以为，沈司意不会那么傻。

　　果然他突然笑了，将手中的鼓槌随意丢在了地上：“果真是苏家的女儿，瞒不过你。这东西是大哥昨儿夜里叫醉春楼的姑娘给我的，我还想着，怎么大哥这般好心？”

　　苏春影将药囊收在了自己的妆奁里头，而后叫了迟儿进门修补鼓皮。

　　沈司意看她似是毫不在意，开始梳妆打扮，有些疑虑：“那东西不是不好吗？你留着作甚？”

　　苏春影簪了绢花在发髻之间，语气浅淡：“胡族白麝香难得，没有大夫会拒绝。”

　　“医痴！”

　　沈司意不知是在夸苏春影，还是在不满苏春影：“若你不是女子，或许大有可为。可惜了，如今你的本事，也只能窝在内宅里头，治一治我这个瘸子。”

　　苏春影挽了简单的牡丹髻，簪了绒花，并一支鎏金步摇便算打扮完了。

　　她起身寻了身与赏花宴相合的水色金边绣团菊的衣裳，却又惹了沈司意不满：“你就穿这一身？盛京早就不时兴这料子了，莫说是要艳压你姐姐，穿去东宫宴会，只怕招人笑话。”

　　苏春影回头，上下打量沈司意：“你这一身攒银线锦袍，也未必比我好。咱们不论穿什么，都不可能艳压大房。倒不如让他们去出了那风头，咱们还能讨人夸一句不张扬的好。”

　　沈司意有些挫败：“希望你等会到了东宫，也能保持这样的笑容。”

　　苏春影上了小轿闭目养神：“你的话真多！”

　　——

　　东宫门口，正是车水马龙。

　　今日苏夏云身着一身玫红蔷薇曳地群，尽显娇娆地跟在沈泗鸿的身边，好似生怕旁人不知他们新婚燕尔。

　　她带了嫁妆箱子里的一整套唯有云州才出产的上好金发晶矿的顶冠，合和双仙顶冠男女各执一顶，送给太子与太子妃，自是再恰当不过。

　　只是今次不过赏花宴，旁人带来的伴手礼并无如此贵重。

　　他们二人得了好彩，难免也要被人诟病太过张扬。

　　所以等苏春影和沈司意来到东宫，倒无人对他们太过热情。

　　沈司意早已习惯，任凭旁人看着他的拐杖指指点点，带着苏春影下车，在门口将腰鼓送与东宫管事。

　　管事录下，便放他们进门。

　　同入后院，今日男女同席，院子里倒是分外热闹。

　　太子妃爱菊，东宫后院处处花团锦簇。

　　沈司意不喜热闹，一入后院就寻了个角落，叫人端来菊花酒细品。

　　只是他有意寻个清净，旁人却不想这么轻松放过他。

　　苏春影刚为他在角落里垫好了白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