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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悦舒瞥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跟随着方母走进商场。

方松毅看出她的心不在焉，问道：“悦舒，是不是还不舒服？”

方悦舒抬眸看到他眼里明晃晃的担心，心忽然一紧。

除了母亲，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会担心她的。

方母眼尖，马上就说：“哎呦，我突然肚子疼，我去一下厕所，你们先聊着。”

她显然是想撮合两人，大家都心知肚明。

等方母走了，两人对视一眼，忽然笑了起来。

方悦舒先开口：“对不起，妈她就是这样，松毅哥你别介意。”

方松毅满不在乎地摇了摇头。

“没事的，我也没什么影响。”

说完，他又定定看向方悦舒，神色认真道：“悦舒，你有没有心仪的人？”

方悦舒一愣，察觉到了什么，有些慌张地低下头。

“哪有那个心思啊，我还是个离过婚的，也不年轻了，现在只想陪在妈身边，给她养老。”

方松毅或许喜欢她，但现在的她不敢去面对一段突然的感情。

做胆小鬼也好，至少不会伤害双方。

这个时候，忽然一个皮球滚到了方悦舒脚边。

方悦舒也想着借此机会转移话题，就捡起皮球准备去还给别人。

怕什么就来什么。

方悦舒一扭头，就看见了宋恒舟。

两人皆愣了一下。

球看起来正是他身边的孩子不小心滚落的。

方悦舒动作一僵，佯装平静地挤出一抹笑：“是你的球吗？”

孩子抓着宋恒舟的衣服点了点头。

方悦舒弯下腰，把球递给他。

男孩用手比了几个动作，像是手语。

宋恒舟解释道：“他在说谢谢。”

方悦舒一怔，才知这孩子竟然是个哑巴。

分明还这么小……

这么想着，方悦舒眼里闪过一丝沉痛，忍不住轻柔地摸了摸男孩的头。

“……不客气。”

喉间有些哑，她又想起了自己那个死于腹中的孩子，也同样可怜。

而面前的这个男人正是始作俑者。

如今他自己的孩子却是个哑巴，说起来有些讽刺，他的报应却由他的孩子来承担了。

方悦舒在心里为孩子感到不值，却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

男孩的一双眼天真无邪，拽了拽方悦舒的衣袖，又比了比。

宋恒舟轻笑一声：“他想和你一起玩。”

一旁就是一个儿童玩乐区。

方悦舒一愣，也没有拒绝。

“好啊。”

说完，男孩就拉着方悦舒一起去玩皮球了。

方松毅并不认识宋恒舟，走上前与他聊道：“悦舒她向来喜欢孩子……”

宋恒舟骤然一愣，打断他的话追问道：“她叫什么名字？”

方松毅看他奇怪的反应皱眉：“这位先生，你有什么事吗？”

宋恒舟一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对不起，是我有些唐突，只是她的名字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

“能不能告诉我她叫什么名字？”

没等方松毅回答，一个女人的出现就已经替他回答了这问题。

方母走了出来。

宋恒舟一下子就僵在了原地。

第19章

在此之前，宋恒舟只是怀疑，现在却几乎是笃定了。

这个女人就是方悦舒。

方母一开始并没有看见宋恒舟的存在，只是见方悦舒和方松毅分开了，才走出来看看怎么回事。

却在看见宋恒舟之后，脸上的表情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方母冷着脸拉了方悦舒回来：“我看见一件衣服很适合你，走，跟妈去试试看。”

宋恒舟皱起眉，犹豫了一瞬，猛然追上去拉住方悦舒的手。

出声叫她的名字：“悦舒！是你对吗？”

方悦舒还没说话，方母就愤怒起来。

“放手！”方母用力拍掉他的手，“宋恒舟，你害我们方家还害的不够吗？”

“是不是要逼得我们都死在你手里才甘心！？”

宋恒舟心里想说的千言万语一下子都哽在喉咙里。

“我……”

在过去说过无数遍的那三个字，“对不起”，在这个时候却说不出来了。

看着宋恒舟通红的眼，方悦舒的心狠狠一颤，却冷漠道。

“对不起，我并不认识你。”

没有看宋恒舟的反应，方悦舒转身就走了。

宋恒舟还想追，方松毅伸手拦住他，厉声道。

“你再纠缠，就构成骚扰了！”

方松毅这才知道，这个男人就是方悦舒的前夫，霎时间就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具体的细节他不知道，但也从方母口里听到过少去所做之事。

看起来衣冠革履的，却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宋恒舟看着方悦舒毫不犹豫的背影，终于体会到了当初她的感受。

他看向面前的男人，问道：“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方松毅冷哼一声：“无可奉告。”

这时，男孩抱着球有些不知所措地走到宋恒舟身边。

方松毅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警告宋恒舟：“都有孩子了，就不要再缠着良家妇女了！”

说完，方松毅也转身离去。

男孩扯了扯宋恒舟的衣角，露出疑惑的表情。

宋恒舟这才回神，吐出一口浊气，苦笑了一声，才露出温和神情蹲在孩子面前。

“轩轩，你饿不饿？”

孩子摇了摇头，又点头。

宋恒舟抱起孩子，问他说：“想吃什么？你指给叔叔看，叔叔带你去吃。”

孩子眼睛一亮，认真张望一圈，指了指其中一间店铺。

“好，那就吃那个。”

宋恒舟点头，就朝那边走去。

这个孩子并不是他的，而是一个老同学的孩子。

宋恒舟来到海城，也正是因为孩子的父母邀请他过来，今天他们没空，就托宋恒舟照看一天。

这些年里，宋恒舟拼命的工作，用忙碌来麻痹自己。

公司越发壮大，宋恒舟却一直没有过女人，不知是为了赎罪还是自我折磨。

……

几天后，书店。

方悦舒一如往常走到店门前，准备开张。

却发现一个人蹲坐在台阶上。

她脚步一顿，想转身走，宋恒舟却听到了脚步声，马上叫住了她。

“悦舒！”

方悦舒背对着他，一双手捏紧。

她再也忍不住，不耐烦道。

“我说过很多遍了，我根本不认识你，你能不能不要再来烦我了！”

宋恒舟走上前，塞了个文件袋给她：“我今天来只是想要把这个交给你。”

“我不要。”方悦舒随手就丢掉。

里面的东西掉了出来，露出最上面的几个白纸黑字的大字。

——财产转让书。

宋恒舟又说。

“悦舒，当初的那张离婚申请我没有签字。”

第20章

方悦舒眼眸一顿。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带着你的东西离开，不要影响我的生意。”

她不想再和宋恒舟浪费时间，又一次下了驱逐令。

宋恒舟还想说些什么，口袋里的传呼机却响了起来，催促着他离开。

宋恒舟捡起地上文件，把它们收好搁在门前的台阶上，才欲言又止地走了。

方悦舒打开店门，看着地上的纸袋，犹豫了一下。

最终她把它捡起，冷着脸把它撕碎了，嘴里呢喃着。

“宋恒舟，晚了。”

迟来的补偿已经没有任何意义，现在她也不稀罕这些钱了。

店铺正常营业着，没有客人的时候，方悦舒就会拿起一本书看。

只是今天，却怎么都看不进去。

外面的马路上忽然停了一辆车。

方悦舒扭头看过去，看到了前几日所碰到的那个男孩子从车上下来。

宋恒舟的孩子。

孩子身边站着的是一个看起来温婉、落落大方的女性。

两人亲昵地牵着手走进对面的一家店。

方悦舒有些诧异地看着女人的背影，心里生出一个疑问。

即便是五年过去，苏雪俪的变化也不至于大到与过去完全不同的程度……

宋恒舟没有和苏雪俪在一起，却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

方悦舒的眼眸一暗，这一切都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老板！结账！这两本书多少钱？”

顾客的声音打断了方悦舒的思绪。

她回神，给顾客结了账。

又晃了晃脑袋，才将那些不重要的想法从脑海里撇去。

宋恒舟和谁在一起和她有什么关系，反正她与宋恒舟总归只是一段孽缘。

傍晚，宋恒舟又来了。

看起来是匆忙赶来的，眉宇间仍有疲惫未散去。

“悦舒，那份合同你看了吗？”

“至少……让我补偿你一些，好吗？”

方悦舒也不想再装了，明眼人都知道她就是方悦舒，她吧那撕碎的合同往宋恒舟身上一砸。冷冷道。

“宋恒舟，你最大的补偿，就是永远退出我的生活。”

宋恒舟一愣，嘴巴张了张，声音沙哑道：“你承认你就是她了。”

方悦舒直言：“是。”

“但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宋恒舟却听不见似的，激动得眼睛发红：“悦舒，那份离婚报告是假的，在法律上，我们还是夫妻！”

方悦舒不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的村姑了，她平淡地反驳了他的话。

“在医院里，有方悦舒的死亡记录。”

“宋恒舟，你的妻子五年前已经死了，从那一天起，这份婚姻就作废了，我不是她，你明白吗？”

她说得是对的，宋恒舟比谁都清楚，他的户口本上已经是“丧偶”。

那个年代的户籍并没有那么完善，出现这种假死的症状也实在罕见，没有人会去追究方悦舒的身份。

宋恒舟双目赤红，直直地盯着方悦舒的眼：“悦舒，我错过一回了，这一次我不想放弃。”

“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我们可以回到过去，孩子我们也可以……”

“那些都不重要了。”方悦舒打断宋恒舟的话，语气平静。

“宋恒舟，我快要结婚了。”

第21章

宋恒舟浑身一僵，却坚持说：“……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