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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门外。

助理等在车门旁，瞧见方婳走出来，忙站直了身体。

“方小姐。”

方婳看了眼敞开的后车座，里面没有谢令寒的身影。

助理看出她的疑惑，开口告知：“谢总去了公司，让我带您先去现场。”

“现场？”方婳愣了下，视线慢慢落回到自己身上的裙子上。

一瞬间，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与此同时，助理的话也在耳畔响起：“谢总为您准备了一场演唱会，弥补您五年前的遗憾。”

第十章

但究竟是谁的遗憾呢？

如果可以，谢令寒可能更希望五年前死的是自己吧！

方婳心中自嘲着，没有任何挣扎的上了车。

平坦的马路上，车外的光景飞速倒退。

方婳头靠着车窗望着，也知道了这场行程的目的地。

千盛广场。

五年前她开演唱会的地方。

听说这里在自己入狱后不久，就被谢令寒斥巨资买了下来，成为他祭奠叶思若的场所。

而此后，盛极一时的这里再没有开过一场活动。

出神之际。

车子停了下来。

方婳收回神，跟着助理一路来到了千盛广场32层的总统套房。

站在落地窗前，底下街道上的行人和车辆都显得如同蚂蚁。

方是屋内冷气开的太足。

方婳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

助理只低头看着手机，片刻后，抬头看她：“您的演唱会还有半小时开始，谢总也从公司过来了，大概需要十分钟。”

听着他的话，方婳垂下了眼眸：“谢令寒是想复刻五年前那场演唱会吧？”

“可再怎么样都回不去了，叶思若死了，我也不是五年前的方婳，现在的我并不在乎这些。”

助理微微一笑，疏离有礼：“方小姐放心，我们已经给五年前那批来看您演唱会的粉丝邮寄了现场票。”

“除了思若小姐，一切都会和五年前没有区别。”

扔下这句话，助理转身出了房间。

房门关合的瞬间，门锁发出咔嚓的声响。

却如同砸在方婳心上的重锤。

这一瞬，她只觉得后背悚然。

谢令寒，他就是个疯子！

想到助理刚刚说的那些场景，方婳只觉得头皮发麻。

她想逃，却不能逃。

想到那天妈妈墓前看到的那个背脊微微弯曲的背影，那个自己叫了二十多年的爸爸。

方婳只能眼睁睁的等待着一切到来。

她甚至不知道这一场戏码究竟是谢令寒报复自己的高潮还是终结！

也方是因为太静了。

方婳有些呼吸不过来，像是求生般，她打开了电视。

里面传来的声响带来了吵闹，却也给她带来了些安宁。

还有十分钟，一切就要开始了。

方婳坐在沙发上，手指紧紧攥在一起，用力到指尖胀红，一抽一抽的疼。

突然，耳朵好像捕捉到什么词汇。

她猛然抬头看向电视。

只见原本还播放着广告的屏幕上不知何时切换成了直播新闻。

上面的画面赫然是方氏大楼的外景。

与此同时，新闻播报的声音也传入耳朵——

“据报导，方氏集团董事长方林城先生因无法接受十年有期徒刑的判决，上诉无效后，已于今日上午十一点三十二分从方氏大楼顶层跳楼自杀！”

一瞬间，如冷水兜头浇下。

方婳血液几乎逆流进脑袋，她怔怔望着画面上那具被蒙上白布的身体。

那露在外面的左手无名指上，赫然还带着那只自己看了二十多年的婚戒！

那是……她爸！

这个念头冲进脑海里的一刻，方婳只觉得天都塌了！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方婳无法接受，也没有办法在这里等下去。

她要去找谢令寒，要问清楚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不是答应自己了吗？

只要自己听他的话，他就会放过她爸？！

方婳心里一团乱麻，起身就朝外跑去！

第十一章

一直守在门外的助理瞧见方婳，忙将人拦住：“方小姐，您要去哪儿？”

“我要见谢令寒。”方婳抓着他手臂，声音急切。

助理皱了下眉：“谢总还有五分钟就到了，您再等一等。”

可方婳等不了了！

方林城的死成了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一把推开助理，就要往电梯跑去，可刚迈出一步，就被谢家的保镖拦住。

助理站在一旁：“方小姐，您逃不掉的。”

方婳回头看他，他的眼里充斥着和谢令寒一样的冷漠。

她抿了抿唇，看着近在咫尺的电梯，最后直接转头朝楼梯跑去。

但刚进楼梯间，就再一次被守在那儿的保镖拦住。

紧接着，就听助理的声音响起：“时间要到了，直接将人送去演唱会现场。”

“方小姐，您有什么话，可以等演唱会结束再和谢总说。”

话落，就见他挥了挥手，保镖听命朝方婳走来。

方婳不住后退的，看着眼前越来越远的楼梯，抓着裙摆的手猛然收紧，扭头就朝楼上跑去。

天台的风很大。

谢令寒得到消息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方婳站在天台围墙上。

冷冽的风吹过，裙摆飞扬。

而助理和保镖都站在一旁，不敢上前。

谢令寒心莫名一紧：“方婳，回来！你又闹什么？你不想救你爸了？”

方婳没动，单薄的身子好像风一吹就要折落下去一般。

她回头望着谢令寒，眼中满是绝望与恨意。

看，到这个时候，他还想瞒着自己，甚至用她爸来威胁！

“为什么，我都已经答应你了，我都已经认命了，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

“你明明答应了要放过我爸的！”

闻言，谢令寒愣了下。

他没想到方婳这么快就得到了消息。

但很快，谢令寒就冷下了脸：“所以呢？方婳你别忘了，是你们方家欠我的！”

“他自己寻死，你也要赖在我身上吗？”

“我最后再说一次，下来，否则……”

说到这儿，谢令寒哽了一下。

一时间，他竟然找不到什么东西来要挟方婳。

泪顺着眼角滑落，方婳没有抬手抹泪，只是任由它风干。

她静静看着谢令寒，这个自己真真切切爱了很多年的人。

突然惊觉，原来再浓烈的爱都是会褪色的。

而心死有时候就在一念间。

“谢令寒，我这辈子问心无愧，如果真做错了什么，那就是爱上了你。”

“纠纠缠缠这么多年，其实真的好累。”

听着这些话，谢令寒心里不安渐浓：“你说这些干什么？你先下来……”

说着，他就要上前去拽方婳。

但方婳却往后退了一步。

眼见着她半只脚悬空，谢令寒心脏都快跳出来：“方婳！”

方婳低头看了眼，又缓缓开口：“说真的，我很恨你，你逼死了我妈，让我平白背负冤名，受了五年的牢狱之灾，现在又害死了我爸……”

“但我也要谢谢你。”

闻言，谢令寒眼皮一跳，好像有什么东西超出了计划。

紧接着，就听方婳说：“谢令寒，你曾经说没有你的同意，我就死不了。”

“现在这里是33楼，你说我从这儿跳下去，会死吗？”

谢令寒嗓子发干，垂在身侧的手掌心里满是冷汗。

“方婳，你不敢。”

他语气很虚，虚到隐隐发颤。

方婳听着，却笑了，明明一张素净的脸，却又好像写满了张扬。

这一刻，她好像找回了那个曾经的自己。

那个骄傲的方家大小姐！

“谢令寒，记住，我不欠你，是你，欠我。”

扔下这句话，方婳张开了手臂，朝后倒去。

“方婳！”

谢令寒瞳孔紧缩，大步冲上前想要去抓住方婳。

然而，晚了。

他指尖从方婳纯白色的花嫁裙边生生擦过，眼睁睁看着她如折翼的鸟，直直朝下坠去——

第十二章

方婳在痛苦中睁眼，周身那种强烈的下坠感早已消逝。

她微微睁开眼睛，有些不适应地眯了眯眼。

这是哪里？我是已经……死了么？

方婳还没有完全清醒，突然感觉脑袋一阵剧痛。

疼痛的感觉……我还没死？

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在鼻尖，她在医院？

还没有来得及细想，为什么从三十三楼一跃而下，竟然还能活下来。

她感受着身体上的酸痛和无力感，身体给出一种自己觉得陌生的信号。

一旁正在给方婳更换营养液的护士，低头看到睁着眼睛的女人，手中的动作一顿。

有些惊讶的开口：“你醒啦？！两个月了，你终于醒了？”

听到护士的话，方婳心中一阵疑惑：“什么两个月了？”

护士按下床头的呼叫按钮：“医生，207病房的病人醒了。”

过会，医生进来给方婳做着检查。

检查完毕，医生拿着病历单问道：“你现在感觉怎样？身体还有什么不适吗？”

方婳摇了摇头。

医生点了点头：“行，我们已经联系你的家人了，你先好好休息会。”

说着走了出去，病房中又是一片寂静。

方婳听到医生的话，心中不禁苦涩。

家人么？她现在已经没有家人了，还能联系谁呢？

突然，方婳想到了谢令寒。

可他是逼死爸妈的凶手，是毁了自己一辈子的仇人，怎么可能会跟家人这个词扯上关系！

她不能再落到他手里，任他折磨！

方婳艰难的撑起身子，慢慢挪到床边，地上没有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