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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将钗环全放了一旁，浅笑：“那丫头，自打六岁上来，就小大人一般。”

“咱们二姑娘啊，像您。”绯紫忍不住想，家中夫人一向是个柔弱的，偏偏生出两个女儿来，没一个性子像她的。

可夫人对此却十分自豪，不止一次地说，幸好祝晚梨和祝青影性子没有随了她，否则光是在王府的时候，祝晚梨只怕就要被活得艰难了。

祝晚梨莞尔，问丹青，“泽儿睡熟了吗？”

“睡了，这几日小皇子乖得很呢，吃得也多，很是活泼。”丹青如今专职伺候小皇子，每天对着肉嘟嘟的小娃娃，日子别提多美了。

“我去瞅瞅。”

东配殿的几间屋子，自打司泽出生以后，就全是他的地盘了。光是堆放司泽的小玩具，都放了一间屋子。按理说一个两个月的娃娃是玩不了什么的，可司淮愣是宫里宫外都搜罗了一圈送过来，不管什么年龄玩的都有，尽是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司泽平日里多待在正北的第一个屋子，那儿离祝晚梨的正殿最近，也是最大的一间，中间有回廊和正殿相连，从正殿过去，一路顺畅得很。

祝晚梨到东配殿时，司泽正睡得天昏地暗，小嘴儿还一张一合的呼吸，乖巧得叫人心软成水。

她伸手去摸了摸他的睡脸，看着他咂巴着小嘴，一股子暖意便占据了整个胸腔。

血缘真是件奇妙的事情。

只要想到ᵚᵚʸ这深宫里有个人与她血脉相连，便觉得日日和裴氏等人相对着，都没那么难熬了。

绯紫轻声笑着：“二姑娘一直想见小皇子呢，说是给小皇子做了鞋袜。”

“民间有姑母或姨母给做鞋袜的习俗，可她才多大，倒记得这个。”祝晚梨垂眉浅笑，昏黄的灯光将睫毛下的影拉长，眸子里有淡淡的光影闪烁。

“二姑娘是惦念着小外甥呢。”

祝晚梨笑着收回手，静静搭在摇篮边，“说起来，我也有月余没见青影了。”

今日在席上，两人都没正经说上一句话。

“主子何不禀明太后娘娘，召夫人和二姑娘入宫？”

“一年到头，妃主能见家人的日子，也不过三次。二月我诞下皇儿的时候，母亲和青影就入宫一次了。这才四月里，等端午的时候再说吧。”

比起旁人来，她已经算幸运的了。

至少父母在京城，随时召了就能见；她又身在妃位，比嫔位以下那些无特例不能见父母的好得多了。

落地罩处，司淮将主仆俩的交谈听进了耳朵里，微微垂眉敛了眼中的心疼。

“这么晚了，还没歇息？”他缓步过去。

祝晚梨惊讶扭头，“陛下？”

“恩。”他走到她身侧，垂眼看了看小司泽，眉目也忍不住柔和了下来，压低了声音道：“倒是好睡。”

“小孩子嘛。”她轻笑，“里头光线弱，咱们去正殿罢。”

“好。”

出了配殿，才叫掌了灯，前后个四个内侍提了宫灯，照亮了长长的回廊。

星光夜，漫天星子闪烁，本是要进门的两人驻足在庭院下。

“忙碌了好些日子，许久没这样与你共赏夜景了。”晚风轻拂耳畔，司淮微微侧目，就能看见她柔和的侧颜。

“夏日漫长，还有的时候呢。”她回过头，看他，“不日就是大选了，陛下当日可来吗？”

“我去做什么。”他轻笑，“有太后和你在，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不是要给淮阳王选妃？”

“万老太妃是个谨慎之人，淮阳王年岁虽小，也是懂得分寸的，我去了，反而不好。”

祝晚梨就颔首。

“那福卉长公主……”

司淮很不满：“好容易咱们这样见面说话，你这女人，尽祝着旁的事情了。”

他蹙着眉头控诉，“许久不见，你也不说想我。”

他嘟囔着，带着委屈和不满。

这模样，哪里像那个睥睨天下一身威严的景安帝。

祝晚梨想解释：“这不是你我都忙着，再说今日福卉和福安帮了青影，我……”

他就不听，拉着她的手像是祈求，“这些东西，明日再理会，恩？”

祝晚梨便将要说的话都吞进了肚子里。

这男人，偶尔执拗得不行。

司淮这才把满足了，牵起她的手，也不赏景了，直往正殿里走，“你累了一日了，该就寝了。”

祝晚梨有点头疼，司淮好像许久没开荤了……

她有点怕，忙找借口：“我先去洗漱。”

司淮眸子瞬间就亮了，“我也还没，正好一起。”

说罢，不由分说领着祝晚梨往西配殿走。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月色入户，染了一层清辉。

一夜无眠。

祝晚梨深深体会到了什么叫“春宵苦短日高起”，可司淮这个君王，还是得早朝的。

“你再睡会子，还早呢。”司淮给她拢了拢被角。

“哦。”祝晚梨睡眼惺忪的，也懒得理会他了，翻了个身，沉沉睡去。

司淮忍不住笑，穿了衣裳又去东配殿看司泽。

小司泽已经醒了，正喝了奶叫丹青逗着玩呢，“咯咯”地笑着，可爱得紧。

司淮已经换了朝服，不好抱他，就屈起手指戳了戳他的小脸蛋，“安生些，不许吵你娘亲。”

司泽还小，只觉得他的朝服明晃晃的，就目不转睛地盯着。

司淮被那亮晶晶的眸光看得心软了，到底还是伸手掂了掂他，逗得他又笑了，这才递回给乳母，嘱咐了一句：“好生看祝着，别让吵了良妃安睡。”

“陛下宽心。”

这才抬脚，大步离了关雎宫。

伺候的乳母去瞧着啧啧称奇，“陛下待咱们娘娘真是好得没话说，便是宫外那些郎君都不见得如此爱护发妻呢。”

能得陛下这样看重，良妃娘娘的恩宠，当真是羡煞旁人。

“这话以后就不要说了，”丹青心里赞同，却深知这话是不能轻易说的，“免得旁人听了嫉恨。”

“姑娘放心，我也就在咱们关雎宫才这样说罢了。”良妃出手大方，从不曾亏待过她们这些做乳母的，她尽忠都还来不及。

随着夏日渐深，日日昼长夜短起来，宫里的芍药郁郁葱葱开遍了揽月台。

就在这样的日子中，景安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