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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熊你怎么天天改名字，之前还是煎饼铺熊师傅，今天怎么就变成钢材经销了？”江竹月觉得这一个月以来，确实没有联系自己这个闺蜜，故意岔开话题。

“死竹子，你都不改我备注的吗？”对面口若悬河不依不饶，“而且煎饼那都是一个月以前的名字了，你果然不关心我，是不是在外面养男人啦！绝交绝交。刚才怎么不接电话？”

一连串的发问让江竹月一时间不知道从何说起，她看了一眼手机，聊天框里确实有三个未接听的语音通话，赶忙解释道：“我一个朋友生病了，我给他买药来着，抱歉抱歉，是我不对，你来黄山我请你吃饭。”

“抱歉？什么词都给你学会了。朋友？哈果然是背着我养男人了，你就是心里有鬼。”

“普通朋友啦！”

“我的小可爱，你什么时候能学会骗人呀，看来这趟黄山我是非去不可了！”

熊沁雯是江竹月的高中同学，而且是好朋友。江竹月帮熊沁雯辅导功课，熊沁雯帮江竹月打抱不平那种朋友。

江竹月本来初中毕业就被父母剥夺了继续上学的权利，奈何她成绩优异，获得市重点高中学费、住宿全免的助学补贴。父母觉得既不用花钱，又可以寄宿，眼不见心不烦，也就同意了她上高中的要求。

熊沁雯父母经商，家底肥沃，通过各种利益关系被送入江竹月的重点高中“实验班”。两人正式成为同学。

高中时期江竹月性格孤僻内向，虽然成绩名列前茅，但总是受人排挤和孤立。

班里有好事的男生，知道了江竹月的身世，将她的故事添油加醋大肆传播，说她是买来的，以后也会被卖给男人来换彩礼，说她就是个商品，就算成绩再好也逃不过被男人买卖。久而久之她便更加孤僻，无人打扰的世界里反而使她成绩更加优异，一跃成为年级第一。

熊沁雯也因为成绩次次垫底，被同学扒出是父母花钱进入重点高中。起初同学们都挖空心思欺负她，直到她独自闯入男厕所，赤手空拳打得三个男生鼻青脸肿，才受到了同学们的尊重。之后她父母花钱轻松摆平了风波，大家对她更是毕恭毕敬。即便如此，她依然没有真心的好朋友。

两人成为好朋友是在一次考试之后。

成绩出来之时，作为第一名的江竹月受到同学嫉妒，一向作恶的几个女生往她笔袋里装了排泄物。

依然成绩垫底的熊沁雯被父母当着同学的面揍了，一直拿她没办法的同学和老师看了大快人心。

熊沁雯一怒之下，把江竹月笔袋中的排泄物生生灌入那几个女生嘴里。

从此熊沁雯便缠着让江竹月帮忙补习功课，两人形影不离，其他人自然也不敢再对江竹月有不轨之心。

在江竹月的影响下，熊沁雯的成绩竟然一路高歌，最终以压线分数考入二本大学，而江竹月则被家人勒令，错失了高考的机会。

熊沁雯的家人在她升学宴席中，当面感谢了江竹月，而江竹月也把自己的大学梦全权托付给了熊沁雯。

“江竹月你的快递被小哥堆院子里啦。”

是民宿老板李文的声音，江竹月留意到他用了一个“堆”字，可是自己明明没有买什么大件的东西。

走出屋子一看，两个行李箱加一个背包随意叠放在院子正中央。

上面赫然写着寄件人的名字：熊沁雯。

好家伙，原来到黄山是早有预谋，连自己的民宿都打听好了。

好一个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她上前试探了一下，除了背包勉强可以拎起来，其他两个物件在她面前岿然不动。

正当她一筹莫展时，一双大手将行李箱拎了起来。

15.公牛

1.

李有仁一双眉毛黑且浓密，江竹月一度以为是他画上去的，此刻近距离观察才发现根根货真价实。

“竹月，这是你妈妈怕你遭罪，给你寄行李来啦？我帮你拿吧。”李有仁一双大手毫不费力将行李箱扛上肩头，“有一种冷，叫做你妈妈怕你冷，只可惜我没有妈妈，感受不到这种冷。”

江竹月本来打算拒绝，可是秦力生病了，这么两个大箱子，如果不求助于他又能怎么办呢？更何况他的侃侃而谈最终结束于这么伤感的话题，她只好点头答应：“谢谢你，李大哥。”

“嘿，你这小姐姐怎么见谁都喊大哥，宋大哥、王大哥。”随后他刚要迈出去的步子停了下来，“不对呀，你怎么不叫秦力褚大哥呢？”

江竹月攥了攥衣角：“你哪年的？”

“99 年，你呢竹月姐？”

江竹月险些喷出来，看着一个五大三粗虎背熊腰的汉子叫自己姐姐真有点不适应：“准零零后啊！我大你六岁！”

“你属鸡，我属兔，都是小生肖，合得来合得来！女大三抱金砖，我这金砖一下抱俩，赚大发了。”

“小小年纪就知道贫嘴，快走吧！”

江竹月不好意思让李有仁一个人搬运，自己全程跟在他身后进进出出，上楼梯的时候象征性地伸出手扶一下。

“竹月姐姐，帮我擦下汗，我口袋里有手帕。”

江竹月看到他额头上成股流下的汗水，背后的衣服也映出一滩深色。

她伸出两根手指探入李有仁裤子口袋，夹出一块泛黄的毛巾，看来他是易出汗体质，身上常备吸汗毛巾。

手指小心地捏起来叠成方块，在他的额头轻轻擦了几下。

正巧李文从厨房里捧着一捆柴火走出来，看到儿子和姑娘的互动，忍不住一阵窃喜。

“竹月姐姐，你看上秦力哪一点了？他那人那么闷，三棒子打不出来响屁。”

“你小屁孩懂什么？”

“呦呦呦，承认了呗，你还是对他有意思是不是？”李有仁把行李靠墙放角落里又掏出那块毛巾转着圈擦，“得，我这是屎壳郎碰到拉稀的，白忙活。不过你就真的不考虑一下我吗？那个穷小子，一看就什么都没有，除了一只狗，他还有啥？你看我，就这一处三百平米的宅子，以后拆迁还不得值几百万。”

“你先问问你爹这宅子给不给你吧。”江竹月对这个口若悬河的男人没有一点好感。

送走李有仁，她把小熊的行李堆放整齐，拍了照片给她看，并发了一句：“你要在这过年吗？”

她看了看时间，不到十点钟，还可以去练一小时瑜伽，于是换了瑜伽服，扎好头发背上装备，准备出发。

看了下手机小熊还是没有回复。

2.

紧身瑜伽服加高马尾，让江竹月显得年轻而有活力。独自蹦蹦跳跳穿梭在绿林小道，像极了一只活泼的小鹿。

青石板小路两边，炭炉烤梅菜烧饼的青烟袅袅而升，居民在白墙灰瓦的后窗上插着招牌和彩旗，吸引着游客前来购买，“徽墨酥”、“正宗茶干”“黄山烧饼”……江竹月每每感受到这些浓浓的烟火气，便感受到生活的真实。

穿过小镇，是那条人迹罕至的山路。怪石嶙峋的黄山山道上总是能在不经意的一个转身时，遇上不一样的风景，而在下一个转弯处，她却遇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背影。

男人臂膀宽大，胸腔饱满，站立在怪石林中像一块久经风霜的山石。

“弟妹你好啊。”

“褚言大哥？”

褚言的声音并不像他身躯那样宽厚，而是在每个句子的结尾处有一个高挑向上的尾音，听起来显得有点刻薄。

“弟妹这是要去运动吗？”

“是的。”江竹月不知道褚言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试探着回答。

“弟妹，我在这里恭候多时了。”

褚言一口一个弟妹，阴阳怪气的样子让江竹月有点不适：“有什么事快说，我还要去练瑜伽呢。”

“练瑜伽好啊，我就喜欢练瑜伽的姑娘。”

江竹月听出了男人语气里不对劲的意味，转头就要离开。褚言大步抢上来，一把抓住了她的肩头。

她觉得肩膀被捏得生疼，指甲深深地抠入皮肤里：“你要干什么？”

“我劝你离秦力远一些。”

“跟你有什么关系？”

江竹月觉得肩头的疼痛已经无法忍受，一甩手挣脱了男人的控制。大步朝反方向走去。

“就你那点心思，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褚言也不追去，冷冷地道。

江竹月听到这句话，也不继续走了，转过身来对峙道：“我什么心思？我怎么啦？”

“往我们褚家贴的姑娘，一抓一大把，像你这种样貌平平，又没有家境的，我劝你放弃吧。”

“我是喜欢秦力，怎么啦？我就偏偏喜欢了。”江竹月本来不打算跟他纠缠，听到他的话一下子火气上来，干脆向前两步站在了男人的面前。

“他那种油盐不进的人。”褚言也贴上来两步，双手去摸江竹月的腰，“你不就是想发财吗？你想要的东西我有啊。”

江竹月奋力挥手打开了男人的手：“你也不照照你自己什么德行！”

褚言恼羞成怒：“我哪里不如他？你看看我不比他好吗？来呀我可以轻松让你得到你想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