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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几步走向客厅，将几个空酒瓶拨弄到旁边，而后长腿曲起坐下。

“妹妹睡了？”虞天秦眼底清明，醒酒汤起作用，先前喝进去的那两杯，酒精早已法伤，此刻度数甚低的啤酒还不至于让他喝醉。

有一口没一口喝着，他抬起手胡乱摸向嘴角，感叹道：“年轻人，要节制啊，小心年纪轻轻就肾虚。”

他很少跟虞念萝聊私生活，所以不了解两人发展到什么地步。

但以姜濯的脾气...能忍着才怪。

“虞医生就是想跟我说这个？”姜濯随手拿起罐啤酒，骨节修长的食指随意搭在拉环边缘，稍一用力，单手利落拉开。

虞天秦跟他潇洒碰杯，仰头灌一大口，爽快地呼气：“我知道你惦记什么，但我明明白白告诉你，别想了，不可能的。”

之前他跟虞念萝聊天时，早就注意到门外偷听的人。

有些话，是故意说给对方听的。

第50章 借子上位

“妹妹来初/潮那年就被五叔压着打了长效避孕针，为的就是杜绝像你这样的情况发生，”虞天秦笑得格外贼，混不吝的：“不出意外的话，她这辈子应该是不嫁人，不招婿。”

所以，也没有孩子。

休想有人父凭子贵，借子上位进虞家。

姜濯修长指尖拿着冰凉酒瓶，散漫地敲击着桌面，“为什么？”

客厅没开灯，莹白月光稀薄的洒落室内，一切都模糊不清。

“那就说来话长了，”虞天秦喝完这瓶，没急着开下一罐，“我回到虞家那年，她刚好出生，只是五婶难产，人刚落地就死了。”

生孩子如同过鬼门关，虞九小姐生下来就没了妈，她爸又和妻子感情深厚，多年夫妻伉俪情深，虽不至于就此恨上女儿，但多多少少有些迁怒情绪在。

“刚开始还好，年纪小懂得少，闲言碎语听多了也不会往心里去，最重要的还是看家长怎么培养。”

而虞念萝那种情况，很显然，注定得不到父亲的疼爱，所幸有老爷子细心照顾着，叔叔伯伯们费心注意，才没让她长歪。

虞天秦目露怀念，“小时候的妹妹可软可乖了，根本不像现在这样，整天板着张欠债脸。可惜啊，她太聪明了。”

过早露出聪慧一面，得到的并非父亲的赞许，而是愈来愈多的课业和要求。

虞凡州对女儿的要求苛刻到极点，从小虞念萝就被耳提面命，说她是虞家未来的骄傲，肩负家族的无数期望，必须做到最好，最完美。

“是不是觉得，五叔对她不像父女，更像下属？”虞天秦瞥向桌面震动的手机，屏幕显示大哥二字，他反手挂掉，继续说：“心理学上有种疾病，叫做情感缺失症。”

情感缺失又叫情感淡漠症，患病者缺乏共情能力，体会不到正常人的情绪，无论好坏，情感流于表面的程度也远远低于正常人。

患者不愿意维持亲情、友情、爱情，却善于模仿和揣摩别人心思，通晓世故，表面看起来与正常人无异。

情感缺失的人像是灵魂被无情地分裂成两半，一半流于体外，永远冷静、理智，机敏。

另一半......则是患者潜藏在心底最细腻的感情，与情有关，与爱有关。

“她没得到过来自亲生父亲的关怀，甚至从父亲身上感受到厌恶、烦躁，久而久之，心态就变了，没人开导，渐渐地她选择忽视。”

遗忘痛苦，就不会难受。

虞天秦垂眸，深呼吸，重重叹出：“后来年岁渐长，她自己把情绪消化掉，开始觉得没有这种感情她可以活得更好，更舒服，就理所当然的认为，她不需要了。”

“等我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是五叔说既然挽救不了就不救了，任由她那样也挺好。她足够清醒，对虞家更有利。”

虞凡州见事已至此，干脆断绝掉女儿最后产生感情的希望，让她失去成为母亲的资格。

他找的理由很合理——担心她像她妈妈一样，因为怀孕生产死掉。

这对虞家来说，得不偿失。

所以虞老爷子无奈只能答应，虞念萝也没意见。

虞天秦最后发给姜濯一张截图，看画面应该是某部卡通动漫的对话，棕色头发的男生满脸悲伤的说着——

【你会以你的创作成功为荣，因为你希望自己有创意。】

【但创意并不是通过把戏、科技和发行产生的，也不是听过努力产生的，创意其实跟精神疾病很接近。】

【也有很多重叠的部分，很多有才华的人都自杀了，所有有才华的人都过得很悲惨。】

换个思路，虞念萝正在研发当众的药剂，算不算“创意”的一种？

她目标是药剂成功、问世，拿奖，可拿奖之后呢？

姜濯浓密眼睫微垂，指腹覆盖在短短两行字上，直到屏幕熄灭，再无亮光。

-

重阳过后，留在虞家等着过年的人挺多。

虞念萝忙着实验所的研发项目，还得应付哥哥们的热情邀约，今天拒绝这个明天婉拒那个，烦得她干脆躲在实验所里不出去了。

“虞教授最近怎么回事，她都快三天没出咱们所大门了吧？”

同事们难得趁午休间隙，凑成堆唠嗑。

“是吧，听说她哥哥想约她出门玩，但所里现在什么样你清楚的，天天加班，哪有时间。”

“.......话是这么将，整天加班谁受得住，有空还是劝劝虞教授休息下，别熬坏身体。”

“劝啊，问题谁敢劝？你去？”

被点到名的人连连摇头。

她疯了才去劝一个工作上头的领导放弃工作，去享受吃喝玩乐。

只是没等他们接着聊，所长专属研究室的门向两侧打开，女生充满低气压的身影出现众人眼中，吓得偷偷议论的几人噤声，连忙撇开视线。

女生拿着手机，眉目萦绕淡淡倦意，凝神听完对面说的话，才嗓音略微沙哑道：“让律师拍吧，我现在去医院。”

她挂断电话，抬了抬眼，扫视认真办公的众人，唇瓣犹豫地轻抿，开口说：“所里是不是快一个月没放假了？”

“报告虞教授！是一个月零五天。”

人群中有人快速举手回答。

说完，一股颓靡气息瞬间席卷研究室。

不提还好，提起来大家都想放假。

浑身不得劲。

“通知下去，今天下午实验所带薪放假，放到明天中午，下午照常上班。”虞念萝将手机放进兜里，摆手招来刚刚说话的人，“你把我研究室内的资料送去审核。”

“好的虞教授！”

等虞念萝离开研究室，众人才从馅饼砸脑袋的惊喜中回神，控制着声音狂喜起来。

喊是不敢喊的，被虞教授听到，取消休假怎么办？

虞念萝没管实验所里这群人因为一天休假闹成什么样，其实等项目结束，她可以安排更长的假期，奈何现在谁也没忙完。

只能意思意思放一小会。

她现在得去医院。

刚接到护士长的电话，今天陈家夫妻的案子开庭，陈奶奶作为原告到现场，留下陈依依自己在病房内看直播。

第51章 赶早去见阎王

原本护士长想陪她，结果陈依依看到爸妈、以及那些曾经对她动过手的人出现，立刻变得应激，护士长控制不住，只好打电话给虞念萝。

赶到医院时，陈依依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人处于崩溃暴躁的边缘，疯狂撕扯被子吼叫，不准任何人靠近。

护士长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担心动作太强硬伤到她，又怕她自己幅度大撕裂伤口，“依依乖一点，ᴊsɢ虞医生很快就到，你别喊了，喊坏嗓子怎么办？”

陈依依根本听不进去。

虞念萝顶着足以让人窒息的魔音进入病房，幸好这里就住陈依依一个，怎么吵也影响不到其他人。

她找到遥控器把正在播放法庭现场的电视关关掉，屏幕陷入黑暗，她转过脸，看向抽噎的陈依依，嗓音略微沙哑的问：“还要看吗？”

语气冷硬。

护士长有心想劝她态度温和点别吓到小孩，但看见女生线条优越的冰冷侧脸，话憋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