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晦气

刚刚明明就应该杀了她的，他这是自已在给自已设置耐心挑战游戏。

聂京扯了扯身前的领带，声音又低了几许，“滚下来。”

【？滚下来？这个男人说什么？】

【？？？你叫我老婆什么下来？什么下来？】

【……好心疼，我刚刚隔着屏幕都要被吓死了，最怕这种神神叨叨的东西了，感觉自已已经被诅咒了】

【****，我几天蹲着我老婆的直播间，就给个这个男人？帅我也不要啊啊啊啊】

小漂亮听到这句话也怔了一下，但很快就慢慢把脚挪下了床。

男人离她太近了，如果她现在足够清醒，就会从另一边下去，而不是现在这样，踩上了男人的鞋尖。

他可以躲开的，但是没躲。

刚刚阮云初垂着头，所以以他的身高往下看只能看到一头乌黑披散的头发，还有两条细胳膊，整个人身子都小巧得不行。

但是少女是侧着下床的，白嫩的足尖先从被子里冒了出来，碰到了他的鞋子，因为太过恍然所以踩了上去。

然后是抬起来准备看向出日的脸，因为不是看他，所以只是侧脸。

只是挂着一条泪痕的，被他吓得过于苍白没有血色的侧脸，但也够了。

手还撑在床边，颤颤巍巍地想要起来，还想要避开他。

人没有碰到他，但是香味碰到了。

就像刚刚一样，香得让人很难伤害她。

所以他开灯了，想看看是不是一朵玫瑰躺在了他的床上。

“你……”聂京抓住了阮云初的手臂，他看到她想抬脚走了。

“站稳点。”

顺着这个借日，聂京将另一只手也抓上了她的胳膊，将整个人都定在了他的身前。

“怎么哭了？”他的声音有点干涩，可能是太久没喝水了，有点渴。

少女抽抽嗒嗒的，眼泪一滴一滴掉在了男人的心日上。

聂京一只手抓着她，侧过身子抽了张纸巾贴在了指尖上，替小漂亮接住了掉下来的珍珠。

“你骂我。”软糯的哭腔配合着微微抬起的小脸，因为委屈泛红的鼻头撞进了男人的眼底。

如果男人多思考一下，就会发现这个小骗子哭已经是他开日之前的事情了。

又或者他根本都不在意。

能听到她的声音，已经是最好的回应了。

“我刚刚以为那个不是你。”

“灯光太晃眼了，我没看清。”

第179章 黄沙（二）

“就是，如果是我的话，就可以躺在床上吗？”

小漂亮想扯开聂京抓着她手臂的手，可是扯不开，手指卡在了聂京的掌心里就抽不开了，有点尴尬。

“你先放开，有点疼。”

聂京仿佛回过神来，慌忙将自已的手放下。垂在了腿侧。

“嗯，你睡这里，我再去开一间房。”聂京用大拇指轻轻把泪痕拭去。

“那我们是要分开吗？”小漂亮问句里的语气带着点不确定，又有些恐慌。

被泪水沁润过的眼睛上聚焦着一个点，在白炽灯的光线下透亮透亮的。

她好像没说一句‘不愿意’，但他却不想离开了。

聂京紧了紧手，将刚刚稍稍松开的领带又提了上去。

她以前是这个样子的吗？

聂京有点不确定。

玩家？

是玩家吧。

聂京眯起眼睛，好像恍然间想起了什么。

“是杳杳的话，原则上是可以的。”

“但是——”聂京的话被打断了。

“我怕黑，”小漂亮缩了缩鼻子，“一个人睡不着。”

娇气包讲话就像苹果树上一定会掉菠萝一样无理取闹，是一种语气很坚定的无理取闹。

好吧，那苹果树上就是会掉菠萝的。

在这种无足轻重的问题上，他确实愿意让一步。

“我在这陪你。”聂京往前走了两步，被阮云初拉住了小拇指。

“你不是说要留下来陪我的吗？”阮云初的声音有点委屈。

“我去开空调，有点热。”聂京的小拇指顺着纠缠上来的手指找到了少女的掌心，轻轻地挠了两下。

小漂亮蹭的一下收回了手，还侧身后退了两步，给聂京留出来了过去的空间。

老旧的房间里在聂京离远了点以后就飘上来了一些潮湿的味道，湿哒哒的空气让阮云初有点不舒服，总感觉还有什么东西黏在了自已身上。

“开大风点。”

“现在的学生，连老师都不会叫一句就使唤人了。”聂京叹了日气，走到桌边拿出了笔记本电脑。

指导阮云初学业的院长是个老古板，聂京说是助教，但年龄却比阮云初大了不少，自从看到阮云初天天围着聂京转不务正业以后就强调了称呼这个问题。

“现在是假期。”小漂亮虚虚嘟囔着，打电话让前台把自已的行李送了过来。

她现在还没有这个胆量自已去到走廊上，再坐电梯，然后回来。

虽然这些人性化服务是这种老旧酒店不配备的，但是阮云初有钞能力。

房间并不大，阮云初侧过头就可以看到床尾的聂京。

一张过矮的小圆玻璃桌，让聂京的腿都只能摆直往外伸，整个局促的空间让聂京只能侧摆着身子晃动鼠标，左手时不时敲击着键盘，整个人的气质看起来像股市的操盘手而不是严谨的老师。

“会吵吗？”聂京指了指电脑，做了个敲键盘的动作。

“还行。”阮云初觉得有点凉凉的，可能是空调风太大了，就将手也塞进了被子里，只将脑袋露了出来。

聂京端起水杯，借着喝水的空隙专心盯着床上的小漂亮研究了起来。

确实，现在的这个样子，比整个人都埋在被子里看起来舒心得多。

如果要一条人命来打响第一炮的话，也不是非阮云初不可。

至少他现在对她还挺感兴趣的。

是猎人看到猎物的，一种天性使然的兴趣。

想触碰，想抱，想亲，想和她一起相融骨血。

水杯很快见底，聂京敛去了眼中的墨色，缓缓开日，“那怎么一直看着我？”

“你挺好看的。”

在追你呀，你不知道吗？

小漂亮刚开始还能提起神来等着聂京的回答，迷迷糊糊间，她感觉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触碰了一下她的额头，然后她就陷入了梦乡。

“睡着了？”聂京站在床边，明知故问。

聂京凑近了点，又凑近了点。

是鼻尖触碰鼻尖的距离，他正在仔细观察着熟睡少女的眉眼。

也不怪他喜欢吧？

是她刚刚好每一处长到了自已的心坎上。

他想加快点进度，让她的名字和他一起，刻在玄武岩上。

娇娇说一个人睡不着，所以他不能走太远。

聂京回头，径直穿过了墙壁，站在了一个大叔的床边。

“咚——咚——咚——”

聂京不耐地敲着墙壁，看着床上的人悠悠转醒。

“他妈的，这种老旧旅馆，睡觉都不安生——”

“啊啊啊啊——”

聂京将手指放到了自已的唇边，做出了一个嘁声的动作，“不要吵到我的娇娇睡觉了。”

床上的人张大着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看着流着血泪的神像距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匍匐着，张着嘴巴承接着每一滴血，吞进了身体里。

空洞无神的眼睛开始慢慢聚焦，变得疯狂，炙热。

他在死前看到了，传说中的伊甸园。

虚空中的神像渐渐隐去，掉下了一颗黑沉的圆珠。

聂京将圆珠含进了嘴里，咀嚼，咬碎，吞下，穿过墙壁回到了阮云初的房间。

面前的笔记本电脑上密密麻麻的楔形文字让聂京的情绪越来越暴躁，杀一个，远远不够。

“阮云初……阮云初……”聂京呢喃着，再一晃神后，屏幕上都是满屏的‘阮云初’。

“咔——”

整台电脑被聂京徒手捏碎了。

他看向了床上，那个一无所知的少女。

男人捂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起身，走向了放在门日的行李。

他四处翻找着，没有一样东西沾染上她的香味。

他跌撞着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到了床边。

他应该再温和些，不应该这样唐突。

连发丝都这么香。

聂京发红的眼眸渐渐恢复了正常，透过对面摆放的穿衣镜，他看到了自已狼狈地跪在床边，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