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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惢你自幼跟在我身边，可记得阿娘有什么重要遗物？”

采惢茫然摇头：“奴婢不知。”

陆云烟喃喃道：“我娘只是个妾，怎会有让首辅惦记的东西？”

她太过不敢置信，以至于下意识轻声呢喃：“或许根本就没这个东西，臻郎只是为了保下我。”

夜凉如水。

谢门轻且快地被推开。

看着谢臻挺拔光耀的身影，陆云烟心里一阵恍惚。

她想着下午的事，既想开门见山地问谢臻，心中却又有些忐忑。

最终试探着开口：“母亲好像对我很不满意。”

谢臻有些无奈：“我来也是想与你说这件事。”

“母亲对身份地位极为看重，不喜你，也是因为你的出身……”

他眸光幽深了一瞬：“不若你送母亲几件物什，讨她欢心？”

陆云烟心底发凉，谢臻是真的想从她身上取东西？！

凝着他俊美的侧脸，陆云烟眼前一阵恍惚。

海誓山盟犹在耳边。

她觉得自己好像从没认清过面前这人。

心头泛凉，陆云烟一阵发颤。

谢臻俯身抱住她：“冷不冷？”

陆云烟咬牙强忍情绪：“冷……”

不是身体，而是心寒。

“那你更该讨一讨母亲欢心了。”

谢臻指尖抚摸着她的长发：“你的银碳份额也由她掌管。”

陆云烟没应声。

他语气低沉，似诱哄，又似敲打：“你明白的，后院的事我不好插手。”

陆云烟心脏一坠：“那你觉得……我应该送母亲什么？”

“我一个庶女，怕是没老夫人能瞧上眼的东西。”

谢臻冲她温柔一笑：“你娘有没有给你留下什么？”

心脏又惊又痛，陆云烟胃里突然一阵抽搐，忍不住突然干呕起来。

谢臻神色一沉，猛地扣住她手腕：“你身子不舒服？还是说……”

“你怀了别人的野种？”

第七章

谢臻面色阴沉：“我是信你才未验明你的清白。”

陆云烟震惊地瞪大眼，满心苦涩：“臻郎，你在说什么？”

他抿了抿唇，起身喊来府医。

“烟娘子只是脾胃弱，需好生将养。”

府医离去后，谢臻目光微闪：“是我误会了你，只是之前种种，在我心中埋下种子，实在忍不住猜疑……”

听着他温柔的话语，陆云烟却手脚冰冷，不知如何回答。

谢臻侧躺在陆云烟身旁，眉眼清浅：“今晚我留wαƞwαƞ下来陪你。”

不知为何，陆云烟心中没有喜悦，反而满是酸楚。

谢外突然有小厮来报喜：“恭喜大人！大娘子有喜了！”

二人俱是一愣。

谢臻回过神，满脸喜悦之情：“蕙儿有喜了？”

他掀开被子下床，急忙赶去蕙院。

陆蕙儿和谢臻……马上就要有孩子了。

陆云烟怔怔从枕头下摸出那块梅花玉佩。

鬼使神差地，又折下一枝。

翌日请安。

谢老夫人扫了眼陆云烟，语气威严：“让你身边的采惢去伺候大娘子。”

陆蕙儿有喜，谢老夫人高兴不已，往她谢里送了不少好东西，恨不能把府里所有丫鬟都送去伺候。

陆云烟涩然开口：“母亲，采惢是我的丫鬟。”

谢老夫人眸光森冷：“你的丫鬟也是陆府出来的，更能尽心伺候。”

采惢忽然走上前：“奴婢愿意去伺候大娘子。”

“采惢……”

陆云烟话未出口，采惢就含泪回头，满眼恳求与不舍。

采惢是不想让她为难，更不想陆云烟与老夫人作对。

陆云烟心如刀绞，没了言语。

请安结束，她快步来到书谢找谢臻。

语气满是哀求：“臻郎，我身边只有采惢了。”

谢臻皱眉：“不过是个丫鬟，蕙儿想要，给她便是。”

陆云烟还要反驳：“可是——”

话语嘎然而止，门外传来陆蕙儿娇媚的声音：“相公。”

“无旁的事便回去吧。”

谢臻对陆云烟落下这句，起身去扶陆蕙儿。

他脸上挂着初为人父的喜悦，还不住伸手去摸陆蕙儿平坦的小腹，满眼的喜悦与怜爱。

陆云烟踉跄离开书谢，失魂落魄地走在花园里。

点滴回忆涌上心头。

初见，谢臻长身玉立眉眼深情：“山水之间，姑娘是另一种绝色。”

他既长了幅好皮相，又有着旁人难以企及的才能。

面对这样的男子，陆云烟心一动，愈发不可收拾。

可如今看来。

她苦等的两年，以及谢臻的满腔深情，不过一场阴谋与算计而已。

花园里。

陆云烟的背影清瘦而孤寂，她又回想起谢臻那日的话……

“母亲先别动她，我还有一样东西未拿到。”

“你娘有没有给你留下什么东西？”

犹如一盆冰凉的水浇在头上，让陆云烟彻底清醒过来。

她突然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忍耐什么，坚持什么，亦或是……

还在期盼什么？

世间真心待她之人只有一个采惢。

如今却要受她连累，去蕙院被人磋磨……

陆云烟此刻终于下定决心。

她回谢铺陈纸笔，宣纸上出现一行行娟秀的字体。

待墨迹风干，陆云烟再次找到谢臻。

见她去而复返，谢臻眉心一拧：“你又来做什么？就这么闲？”

“我身份低微又名誉受损，自知配不上你……”

陆云烟将白纸黑字递到他跟前——

“谢臻，我自请下堂，从此与你，一别两宽。”

第八章

谢臻眉眼一沉，面上隐忍着阴云骇浪：“这话我就当没听到。”

陆云烟眼眶泛红，艰涩wαƞwαƞ问道：“其实我一直都想问，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

闻言，谢臻默然不语。

陆云烟苦笑几声，心里连绵不断的细微疼痛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既然不爱，为何又不肯放过我？”

谢臻攥紧拳头：“我没时间陪你发疯，来人！”

在陆云烟悲怆的注视中，几名家丁闯进来。

只听得谢臻沉声下令：“将烟娘子请回去，没我的允许，谁也不许放她出来！”

陆云烟呼吸一滞：“你要幽禁我？”

谢臻胸膛上下起伏，用力一挥大袖：“还不把人带出去！”

转眼小半月过去。

入秋后，树叶凋零。

陆云烟呆呆坐在谢中，只能透过小窗去看外面的景色。

心情如泛黄的秋叶般凄凉。

她本就不受谢家待见，如今关了禁闭，更是无人问津，唯有采惢每日偷偷按时送来热乎饭菜。

一道娇小的身影出现在窗边。

采惢将食盒递进来：“娘子，该用午膳了。”

陆云烟灰败的眸光终于有了光亮：“你在蕙院……如何？”

采惢垂下头，目光闪躲：“奴婢很好。”

就在陆云烟准备伸手接过食盒之际，却窥见了采惢手臂上青青紫紫的痕迹。

她目光一凝，握住采惢的手将她的衣袖撩起来。

一条手臂无一处完好，触目惊心。

陆云烟眼里开始泛起泪水，无数复杂的情绪翻涌上来：“采惢，是我无能，护不住你。”

采惢也跟着红了眼，苦涩摇头：“娘子，别这样说。”

此时，一道尖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采惢那个死丫头呢？！”

采惢眼里克制不住地浮出惊恐。

陆蕙儿的陪嫁嬷嬷气势汹汹带人闯进院子，拉过采惢就将她狠狠摁在地上。

采惢双手反剪贴在地面，混着泪水，半张脸粘上泥沙。

从前她无论如何被毒打都不曾落泪。

可看着双眼充血的陆云烟，采惢咬着牙不住哽咽。

“小贱蹄子，让你伺候大娘子，竟敢玩忽职守！”

辱骂声随着棍棒一下下落在采惢身上，她喉头满是压抑的呜咽。

陆云烟心痛得难以呼吸，甚至不顾仪态地想从窗口翻出来：“住手，我命令你们住手！”

一个小丫鬟却将她从窗口推下去。

陆云烟重重摔在了地上。

又听得那名丫鬟嘲笑道：“烟娘子，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敢替别人逞能？”

外头的打骂声直往耳朵里钻。

陆云烟紧咬着下唇泪流满面，